不知是陈颐的第六感还是错觉,她觉得季霜哭了。
季霜接下来不再说话,只是紧紧拉着她的手。
陈颐觉得手心有些出汗,脱离出来,抬起了头,随便抹了一下挂满泪水的脸颊,破涕为笑:“你看你,衣服都被我弄脏了。”
季霜很好地调整了表情:“是啊,你赔。不、不用赔,给我洗。”
陈颐点头:“OK,没问题。”
季霜笑:“二货!”
两点钟的时候,季霜起chuáng叠被,收拾行李。
陈颐也从chuáng上起来,穿好戴好,站到洗手台前,捧了一把凉水泼到脸上……嘶,透心凉!
“你这是gān嘛?”季霜背着书包,回头看她。
“洗脸。”
“大半夜洗脸?”
“嗯,送你。”
季霜哭笑不得:“大巴就停在校门口,我就这一个包,我用你送吗?”
陈颐用毛巾擦gān净脸:“你用不用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不想。”
好吧。
服了,季霜甘拜下风。
她和季霜来到校门前,秋风乍起,凉意丝丝chuī入骨缝,两人不约而同抱紧了双臂。季霜瞥她一眼,忍着笑:“冷了?”
“还好。”
“冷你就滚回去,谁让你下来了。”
陈颐不说话。
“告诉你,这好意我可不收。”
陈颐微笑:“好啊。”
季霜:“……”
好你个球啊好!
距司机正式发车还有半个钟头,等到司机上了车,差几个学生没来。季霜径直往后走去,坐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伸出手:“把包给我。”
陈颐将书包举上去,又将怀里的外套拿出来。
“别,你先披着,等会再给我。”
这是季霜的外套,那件黑格子单衣。
陈颐不由分说给她:“车上也冷,刚才你就冻了半天,别以为我看不出你也冷。”
季霜白了她一眼:“你这孩子!那还不赶紧回去,在这戳着当冰棍哪?”
陈颐跺着脚,搓了搓胳膊,望着季霜,忽然笑了。
深秋的月亮又圆又亮,水银般倾泻下来,照得两个人眼睛又明又亮。季霜坐在车里,虽然半个身子是暖和的,可是临窗的手臂却依旧寒冷,更别说站在外面衣着单薄的陈颐了。
她半个脸颊隐没在车中的黑暗里,只露出一半来。
而陈颐抬头看她的姿态,使得整个脸庞bào露于眼底,细致入微的表情也被季霜悉数看清。月光下,这个女生出奇得虔诚与美好。
季霜眼底微微湿润了,她偏过头。
“感冒了?”陈颐微微皱眉。
“没,你忘了,我才感冒好。”
“哦,对。”陈颐笑,“那更应该保暖了,你快穿上这衣服。”
季霜沉默了会儿,转过头,语气严肃:“听我的,陈颐,快回去。我太困了,要眯一会儿,你赶紧回去。”
陈颐看着她,忽然道:“季霜,我的心愿其实很简单……只要你开心就行了,真的。不管怎么着,别人都离去,我也在你身边,林佳倩也在。你知道吗?”
周围不断有人上车,大呼小叫,车里车外都嘈杂起来。
季霜仿佛没听到,隔了好久,她的眉头才动了一动,声音破破碎碎从喉咙挤出:“陈颐……你是不是傻!”
陈颐站着没动。
季霜低低苦笑了一声:“神经病,大晚上许什么愿,快回去!”
陈颐再没说话,转身跑了回去。
季霜盯着前方的座椅后背,身边有人坐下来,她都浑然不觉。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凝聚到双手,手里拿着刚才的外套,她的心被一阵暖流包裹,使得四肢几近麻木与僵硬。
有那么一瞬间,她后悔刚才让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