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吗？

太过苍白无力。

玄琰感到心情沉重无比，他单膝跪在榻前，伸手想要碰触一下青年，可是对方侧头避开了，玄琰的手停留在半空中。

许久，玄琰哑声开口：“你，还好吗……”

玄琰一开口，林子然就松了口气，确定这不是心魔……混账心魔只会说骚话！

玄琰和夜流殷是数十万年的死对头，他知道了自己天魔血脉的身份，按理说是绝对不会容许自己活着的，自己可以趁机激怒玄琰让他杀了自己……

林子然眸光冷淡，语调隐含讥诮之意：“我好不好，尊上难道不清楚吗？”

玄琰脸色一白，薄唇抿起。

林子然淡淡开口：“我是魔族，既然落到你手里是我技不如人，你身为堂堂尊上，何必如此羞-辱戏弄与我？干脆杀了我吧。”

这句话如同刀一般刺入玄琰的心口，血脉中灵力逆流令他几乎身躯不稳，心魔苏醒过来，闻言发出愤怒的咆哮。

「你要是敢杀了他，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玄琰嘴角扯开，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我怎么可能会杀他？

看来你是真的很在乎他，以至于都忘了我根本不会这样做……

心魔说完也反应过来，玄琰是不会杀林子然的，但是他很可能会放了他，于是声音阴森森的。

「你要是敢放他走，我就把他抓回来，对他做更过分的事情，把他变成离不开我的傀儡！」

「你知道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玄琰脸色更加苍白。

他忽的苦笑一声，是自己输了。

从他爱上这个人开始，就输的一败涂地，以至于如今身不由己……

玄琰一挥手，水镜中显示出慕雅竹。

林子然顿时眉头皱起，他觉得玄琰应该不会做出拿慕雅竹威胁自己的事情，而且他都这么配合了，心魔都不再提这一茬，玄琰突然又这般是为何？

玄琰垂眸哑声开口：“她因为诞下你灵根尽毁，身体早已油尽灯枯，虽然那日我救下了她，她这身体也撑不过三个月，如今早已是强弩之末……”

林子然闻言眼神一黯，果然如此吗，其实早就猜到了呢……

但玄琰又接着道：“若这赤炎仙界还有人可以救她的话，便只有我……我可以亲自替她重塑灵根，助她重走修行之路，你不必过于担心。”

林子然终于露出意外的神色，虽然玄琰是神尊，但帮人重塑灵根逆天而行，应该也不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吧……

哎，虽然性格冷了点，但果然是个好人。

和心魔那混蛋截然不同。

只不过，我身为天魔血脉，你难道不想杀我吗？还要费力去救我的母亲？

林子然露出狐疑的神色。

心魔行事无理可循还能用魔来解释，但玄琰你这样做的理由又是什么？

玄琰看出了林子然的疑惑，却并没有解释的打算，转身直接离开了这里，脚步有些许踉跄不稳。

直至走出大门，他才脚步一顿。

「切，这事儿其实我也可以做，用得着你专门跑去献殷勤……」

「不过你有没有发现，我们越来越相似了？」

笑声隐隐变的诡异起来。

「其实我对他做那些事的时候……你也很享受的对吧？」

玄琰唇角紧紧抿着，寒声道：“住口。”

「呵呵呵呵，真是虚伪做作，你明明很喜欢的啊……」

玄琰神色冰冷无比，眼底深处却是不安复杂之色。

随着心魔的强大，他开始变的越来越虚弱。

爱上林子然等于认同了心魔的存在，他已经没有足够的意志力去否认压制心魔。

心魔做了他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心魔得到了他心爱却又不敢碰触的人，心魔如此肆意妄为却又过的痛快无比，他无需顾忌任何事情……

那场赌约，他输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身体。

还有他克制心魔的坚守。

和他引以为傲的道心。

………………

林子然躺在软塌上，把脑袋埋在下面装死。

这种每天好吃好喝的死宅日子，再过下去他都要长胖了！万一自己真的成了一个肥宅，那简直是耽美文里的耻辱，最可怕的是他开始习惯这样安逸的日子……不行不行，自己不能轻易屈服在美食和美人的淫-威之下，他可是来做任务的啊！

啊，对，他的任务呢？

呜呜呜。

想到崩坏的剧情林子然难以抑制自己的悲伤，以至于连心魔过来了都没有发现。

心魔撩起林子然的长发，熟练的将他揽入了自己的怀中，然后发现青年哭了，这让他难得有些心存怜惜，温柔的拭去了他的眼泪，声音低哑：“怎么了？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哪里生气！

都怪你，我的剧情都没了！

林子然别过眼睛，冷哼一声不看他。

心魔心底却再次浮现戾气，这段时间虽然青年表现还算顺从，但是他从来不会对自己笑，更不会好好的和自己说话……而他和慕阳在一起的时候，却总会露出会心的温暖笑容，会担心他关心他照顾他……

为什么，你不能爱我呢？

心魔一直认为自己不在意这一点，他只要得到这个人就够了，但直到此时此刻，他发觉自己其实没有那么大度，几乎要无法克制内心的嫉妒……

如果慕阳敢来抢你，我就杀了他给你看。

不过是自己当初被打碎的一缕神魂碎片罢了，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有什么资格来和他抢人？

他亲吻着青年的唇，眸底神色幽暗如渊……

青年和往常一样，温顺的垂眸依偎在他的怀中……哪怕你不爱我，至少你的身体从不抗拒我……

我会让你越来越离不开我……

和我一起沉沦无尽深渊。

林子然其实在走神。

他已经熟悉心魔的套路了，这种时候自己什么都不需要做，闭上眼睛享受就可以了，就在他以为心魔要继续做下去的时候……忽然男人动作一顿，紧接着消失在了大殿中！

林子然眼神迷茫，做到一半消失了？

这种事情他还是第一次遇到，难道心魔不举了？

心魔瞬间出现在殿门外。

他低着头脚步仓促不稳，黑色长发垂落在脸侧，眼中满是痛苦的神色……

原本他都快要把玄琰压制下去了，可是今日玄琰见过林子然之后，忽然又开始疯狂的和自己抢夺身体的控制权。

心魔眼底满是阴鸷之色。

说到底，玄琰才是这个身体真正的主人，自己不过是钻了打赌的空子，又利用玄琰爱上林子然道心动摇，将玄琰的主意识打压的节节败退。可是因为林子然的那番话，深深刺-激到了玄琰，如今他想要保护林子然的念头占了上风，再次变的难缠起来。

一旦他孤注一掷，自己胜算恐怕不大。

倒不如缓兵之计……

心魔计上心来，他主动开口道：“我知道你也想见他，不如这样，白日身体给你，夜晚身体给我，你我互不干涉如何？只要你不放黎晔走，无论你做什么都可以。”

耳边响起清冷寡淡的声音。

「我还有一个要求，你不许再强-迫他。」

心魔冷笑一声，神态不屑一顾，口中却应道：“好。”

很快林子然就发现了奇怪的事情。

玄琰好像和心魔达成了某种协议，玄琰会在白天出现，心魔会在夜晚出现……

心魔喜欢对他做不可描述的事情，对此林子然表示理解，因为心魔是个满脑子黄色废料的东西，但玄琰应该是和自己势不两立的，可却总是一副很愧疚的样子，就算来了也通常只是默默的看着他……

好像他很对不起他似得，让林子然感到莫名其妙……

这到底算是个什么事啊！

令人头大。

………………

慕阳手拿涤尘剑行走在荒芜冰原之中。

这里是幻化池中的秘境，秘境中冰天雪地，有无数雪妖出没，虽然环境苦寒无比，但灵气充足十分适合修炼和磨砺心性。

这里没有白天黑夜，慕阳已记不清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大约有几个月吧……

他没日没夜的拼命修炼，就是想要早一点达到分神境从这里出去，这么长的时间了，也不知林子然安然逃离了没有，他委实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留在这里。

快点。

再快点。

他要从这里出去！

前面大雪纷飞，传来一阵阵轰鸣声，仿佛有无数脚步在地上奔走，扬起漫天尘埃。

慕阳眼神冷凝，横剑胸前。

看起来是一批数量不少的雪妖，他刚刚进来的时候，遇到三只以上就必须仓皇逃命，但现在即便面临数百只也可以从容应对，这一次的数量，前所未有的多……

但是慕阳不打算再后退了。

他必须从这里出去。

雪妖们眨眼就来到了他的面前，狰狞的张牙舞爪向他扑了过来！慕阳举起涤尘剑，剑身通明发出一阵灼目的光芒！那无数雪妖碰触到剑光，顿时融化为一片片冰雪飘落在地上！

慕阳一剑插-入地面！整个空间都开始震动，他双目中似乎都泛起了血丝，口中厉喝一声：“破！”

冰天雪地的世界顿时出现了一道裂缝，很快这道裂缝不断的扩大，无数裂痕遍布视线所见之处，随后化为镜子一般的碎片，轰然一声破碎开来！

整个世界也如同冰雪一般融化了。

慕阳抬起袖子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迹，捡起地上断裂成两半的玉环，环视四顾，自己已经出现在了圣玄殿的房间中。

他看了眼手中的剑，低声道：谢谢你。

若不是有涤尘剑相助，自己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达到分神境，从而打破幻境从里面逃出来。

慕阳沉吟片刻，收起剑就推门而出。

他迫不及待想要下山一趟，但离开前还是应和师父说一声才是，他如今已达分神境，想必师父不会再阻拦他出去……

慕阳匆匆来到正殿，正想要像往日一样请示，却意外看到总是紧闭的殿门竟然开了一道缝隙，里面隐隐传来压抑的喘-息声……

慕阳听着听着，忽然就脸红了，应，应该不是他想的那种事吧……

师父可是赤炎仙界唯一的神尊啊，活了数十万年，一看就是清心寡欲得道高人，慕阳着实难以把这种事情和师父联系在一起……

太荒谬了。

不可能的。

但即便如此想着，却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慕阳轻轻上前，顺着门缝往里面看了一眼。

这一眼，就看到俊美的青年被白衣黑发的男人压-在身-下。

慕阳一怔。

待他看清那青年的面容，脸上血色忽的尽皆褪去。虽然……青年和阿晔的容貌有些许不同，但偏偏又是你一眼看去就能认出来他是谁的那种。

他不会认错的，这是他的阿晔……

阿晔怎么会变成这样？又怎么会在师父的床上……

这是他喜欢的人，可是此刻却在别的男人身-下展露媚-态。

震惊，愤怒，嫉妒，痛苦……

种种情绪涌上心头。

慕阳的心脏用力的跳动着，血液似乎涌上脑袋，忽的上前一步，用力的推开了门！

※※※※※※※※※※※※※※※※※※※※

慕阳：实不相瞒，我也想。

林子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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