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天界的禁地内。
我从入定中睁开眼，伸展神识看了看四周的情况，众人也都各自住处修行，安宁的行廊庭院里，独有唯美琼花冰凝中簌簌摇曳。
我起身出去，缓步行走在冰寒的茫茫雪径上，一枝梅花挡住了路，我伸手摘了下来低头闻了闻，一股清凉带寒的芳香扑鼻而来。
心中却思忖，该去凡间一趟了，他最后呼息出那口气化成的残魂已经被我收取，必须再给小蘑菇重新开启灵智换个芯子，才能被曾经的自己带回仙界，让他走完无极的命定运程。
再想到他只剩下了眼睛不知何年月才能恢复如初，心中烦乱不知不觉地挥袖轻舞。
直到舞累了才停了下来。
我垂眸，细细观赏手中红梅，柯枝上的琼花玉瓣娇嫩，这样的朽株枯木，竟然在冷寂的冰雪里绽放了花香。
苍茫天地，冰花朵朵红梅点点，满眼风光，却是支影萧萧，何时能等到他来欣赏凤凰的舞姿，聆听凤凰的歌声，悟懂凤凰的琴音。
凤凰的琴曲只为他而弹奏。
“小灵雀回来了！”
我寻声音望去，乌鸦站在楼阁之上的窗前挥了挥手，便纵身飞落而下。
乌鸦一落地立刻问：“找到他的元神魂魄了吗？”
很难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又不想被担心，只好点了点头：“他的魂魄在我这里了，我还须再去凡间一趟。”
“是去开启小蘑菇的灵识走完无极之后的路程？”乌鸦问。
“办完这些事我就会离开这里。”
乌鸦怔了一下问：“去哪？为什么一定要离开？仙界不好吗？”
“他不在这里。”我说。
他如今只能靠抢虏才能补充实力，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回天界了，万一不小心一个没看住，毁灭之光再现，祸祸的可就不仅只有一两条人命那么简单。
那边修行中的三人听闻人声连忙出来。
乌鸦瞥了一眼，又转脸问：“难道是超脱天外的世界？你是不是不想被担心才故意隐瞒了什么？其实他已经不存在了是不是？”
“是真的，应该是异时空，那里的人与仙界没什么不同，我还须查查两位祖女是不是也在那里。”
“不对，还是不对，”通天狐疑的走过来问：“祖师的魂魄在你那里，这一句请凤凰圣尊解释解释是个什么意思？师祖既然在另一方世界，又因为什么原因还没有转生？”
“一定要知道吗？”
乌鸦无奈道：“你这么一说就更令人担心了。”
通天点了点头，等待后继。
我紧蹙起眉叹息：“不知为何他并没有元神魂魄，回到过去两次看到的都只是他的眼睛。”
“眼睛？神之眼？”通天吃惊：“或许师祖并没有死，凤凰圣尊为何不把师祖带回天界来？”
我摇头凄然苦笑：“或许是没有死，但也只有眼睛了，没有神识思想便毫无善恶之分，他所过之处是万里化为虚无，只怕是这天界根本盛不下他。”
“那你岂不是很危险！”乌鸦大惊失色，急道：“我从来不想多说什么，但是这一次，必须说，你的执念根本是个错误，没有神识就像是没有情感狂暴的凶兽，凶兽只有看似温顺的假象，内心却时刻想着如何吞噬杀戮。”
“即使他只剩下了眼睛，他的眼睛里也只有我，这比千言万语更令人温馨满足，如此足矣。”
乌鸦又叹道：“好吧，幸与不幸只有你自己才知道。”
乌鸦沉思了一下又继续道：“曾经在凡间的你，寻找了万年还没能找到他的残魂，肯定是很痛苦难熬，你还是早点去结束凡间的历程吧，也能少受点苦罪。”
我向众人点了点头，下一瞬间已起程去了凡间。
降落到了凡界，先是找到那颗蘑菇，开启了他的灵智，灌输了他是无极的信息，只待其苏醒就会有了人类的智慧思想。
将要离开的时侯，一群此刻还只是邪物的巫妖厮杀了过来，左右看看并没有见到曾经的自己，我怔住，难道要我来完成曾经的自己该做的事？
不会打破秩序定律？
曾经的自己没寻到他的残魄，也就不用燃烧重生之力自焚化血契，所以凡间曾经的自己此刻还是有法力，不会被变成游魂孤鬼，更不会倾尽所有去保护一颗小蘑菇。
所以想让一颗小小蘑菇独自成长起来，这真是比凡人登天更困难重重。
看着邪物凶狠杀戮了过来，我若再不出手，真难保证地上的那颗小蘑菇不会在瞬间夭折。
想要秩序不混乱，就必须保护好小蘑菇，必须立刻做出决断。
我挥手点化了几只正在杀孽的地狱邪物，既然它们迟早都会幻化成巫妖，早与晚也并无多大区别。
正在杀戮的邪物发现各自全都变了副模样，弄不清是个什么状况，惊慌的乱成一团四下警惕观望。
“凤凰大人！原来是凤凰大人！”
“真是凤凰神大人！”
“我见到凤凰大人了……”
我望向天空，自动屏蔽了巫妖惊喜中一长串的喋喋不休。
等他们讨论完了，才问：“如今你们成了巫妖不再畏惧烈阳炙火，是否还满意？”
“满意，当然常满意，从来没有想过，我们这些阴暗邪物可以变成与凤凰大人相同的样子，太开心了，呜呜呜……。”
众巫妖又是一阵感激涕零的喋喋不休，我掏了掏耳朵，再次自动屏蔽外来噪音。
前世倒在地上重伤的那只邪物，今世也因我的出现不需要它再执行救子的感人画面，所以早早死亡已无生命迹象，翻开尸体露出了压在它身下，类似人类娃娃的小巫妖。
他们是最早幻化成人形的巫妖了，便是巫妖之祖，我点了点数量加上最小的娃娃，一共是十二祖巫。
我扫视了他们一眼道：“我给予你们力量不是为了看你们癫狂的杀戮，你们十二祖巫能否做到和平相处？”
一位巫妖过去把地上的小巫妖抱到怀里，斩钉截铁说道：“是凤凰大人赐予了我们新生，我们十二祖巫对天发誓，若再有相残，就是背叛了凤凰大人，背叛者将不能有善终，永尝狱火焚炙！”
“若有背叛永尝狱火焚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