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纨耸耸肩:“无事,走吧。”
两人很快回到宫中,福纨一眼便注意到正殿檀木桌上搁着的木盘。月光如水,盘里头盛的布料也流淌着微光,似乎价值不菲。
“这是南邦新进贡的鲛绡,陛下恩典,说是……”女官顿了顿,垂眸道,“说是让您过两日早朝穿着。”
“难得她还顾念我这个‘帝姬’的体面。”她嘲讽地笑笑,“行了,知道了。”
送走楚侍中,福纨随手将华服推到一旁,翻出棋盘同自己对弈了一局。
她落子飞快。
初时,白子攻势汹汹,纵横无阻,将黑子尽数bī近角落,可就在胜负将定的瞬间,黑子异军突起,如一柄尖刀直插大龙腰腹。
若旁人在场必定大吃一惊——这竟是货真价实的斩龙局。
“断吃。”福纨轻声道,落下最后一子。
棋面风云诡谲,白字败像初显,她脑中却蓦地闪过一抹水色。
——那个人的剑很锋利,唇却柔软,好像吻住了一片初chūn的花瓣。
平生头一回,福纨在对弈中分了神。
白蝉。她默默咀嚼这个名字,忽然抬手,将棋子尽数拨到一旁。
她用指尖蘸了冰凉茶水,写出这两个字,然后托着腮,微微笑起来。
福纨自认身无长物,只除了一点,能忍——无论等多久,只要她想要的,就必须得到。帝位如此,美人也是如此。
隔几日的早朝,福纨穿上那身拖沓华丽的裙袍,又着人梳了符合仪制的发髻,由几名宫女领着,一路往乾清宫行去。
她心中盘算着,现下朝中诸人蠢蠢欲动,目标很明确,就是她的东宫之位。女帝主动提出让她参加早朝,大约是想让她借此立威,可福纨心中另有一番打算。论起朝中这些大臣,大司马一心想着将她从东宫撵出来,而丞相林朗与萧太傅则是她的左膀右臂,如今丞相称病在家,确实不是她出头的好时机。
福纨已经许久未曾在朝堂露面,甫一进殿,官员们都有些意外,愣神过后,纷纷回身行礼,神色却并无多少恭敬。
尤其大司马一派,对她这个傀儡“帝姬”的不屑几乎要从脸上满溢出来。
她也不生气,抬手轻飘飘道了句“免礼”,声音有气无力似大病初愈。
几名官员对视一眼,刚想上前,却见她突然捂住了嘴连连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