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纨立刻明白过来——有外人。
她劈手夺过瓷碗一饮而尽,亮出碗底,提高声音道:“如何,可以向你的主子复命了?”
楚侍中道:“殿下,今夜该是去长乐宫的。”
福纨:“是……今天?”
“正是十五。”女官扬手一指,“您看,月亮圆了。”
月亮果然是圆的,高而远地嵌在飞檐外,映着稀疏的深秋桂子,像一副喜庆的画。
福纨哑声道:“我,我身子不适……”
“您来月信了?”女官跨前一步,高出半个头的yīn影覆盖下来,似乎只要她点头,便会立刻扒下她的亵裤查看。
福纨咬住唇角,缓缓摇了摇头,像只张牙舞爪的幼猫,害怕时亮出那毫无威慑力的牙齿——这正是旁人对她的固有印象,病弱,无辜,没有半点威胁。
短暂的争论到此结束,宫墙角落野草突然一阵晃动,似是风chuī,也似跑过了什么人。
楚侍中有所觉察,扭过去看。
“无妨,由他去罢。”福纨淡淡道。此刻她语调沉稳,哪里还有半分惊惶?
她一步迈出宫门,稳稳踩在天街青砖。
月凉如水。有那么一瞬间,她忽地想起那个漂亮又危险的剑客。那人眼神也和这月色一样清冷,黑鸦似的睫毛,掩着盈盈的一颗痣。
【愿赌服输,你若想好了要求……】
可真是有趣……福纨的笑容有几分冷意,她向来胆大包天,万一许了个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愿望,难道那人也会允诺吗?
“一切都已准备妥当,请您……殿下?”女官提灯侧步,“您在笑什么?”
福纨不语,只摇了摇头。
长乐宫。
金线缀着玉珠,隔出一间华丽的内室。
异shòu香炉腾起瑞脑祥云,闻之欲醉。高处,一名明huáng色外袍的女子斜倚榻上,四下跪着不少模样俊俏的青年侍者,还有几名随侍的小药童正举着各色药物。
福纨扫了眼殿内情形,跪下恭敬请安。
女子饶有兴致地打量她:“皇儿,一月不见,怎的如此生分?”她声音清朗动听,暗含的压迫感却与重锤无异。
福纨抿唇不答。
女子笑了:“怎么,来朕宫中,叫你为难了?”
福纨晓得是先前的探子传了话。她伏得愈发低,一副惶然无措的模样:“儿,儿臣求陛下宽恕!”殿内落针可闻,她能感知到上方投来的视线,却不知对方究竟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