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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旧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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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办法安稳入睡了。

并不是因为丸罔的事,他只是对睡眠状况造成了一些影响,再说关系已经变成这样,我根本没有怕他的必要——我这个人,喜欢抱着什么睡觉。

被人抱着也可以,两个人贴在一起睡也可以,我需要身边有人。

因为怀孕被父亲强迫留在日本,出身异国的母亲在孩子出生前就很不喜欢我,所以、我刚刚出生的时候,就被送到了杉田家。

按理说私生女是不该送过来的,但母亲毕竟来自异国,哪怕家世并不多么显赫,也不能随意扣留,先前父亲因为怀孕扣留她已经被大使馆警告过……总之,我被留在了杉田宅,在成年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住在那座市中心寸土寸金位置的庄园。

尽管身份多少见不得光,我却安稳长大,并未受到什么欺负,或许因为我是女性、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国家无法抢夺继承权,也或许我一向安静乖巧,从不随意出门惹是生非,无论是哥哥姐姐还是父亲与正室夫人,对我都堪称和颜悦色。

大哥比我大上五岁。

很小很小的时候,我从照顾我的阿姨口中听过他的名字,等长大一点,也不过偶尔在家族晚宴见到他,印象只是一个模糊的、寡言的男孩子。

永远被杉田夫人牵在身边,视线放空地对前来讨好的成年人说「谢谢您的夸奖」。

起初,这是我对他的全部印象。

产生转变是在更后一点的时间。

庄园外面,有很大的花园。

因为杉田夫人喜欢桔梗花,父亲专门为她建了一座四季盛开的透明温室花园,每天都要花费大量时间维护,为了便于叁楼阳台、杉田夫人从房间观赏,特意建在花园南方。

恰好是西南方宴会厅后门的位置。

我总是不喜欢社交场景,从小就爱趁人不备偷溜——反正除了想和杉田家联姻的人家,没人会注意我,况且那些人家在意的也根本不是我,随便哪个女儿都可以——便一如既往坐在宴会厅后身、花园一角的观赏亭,看着透明玻璃内紫色的桔梗花出神。

男孩子正是那时走进来。

看到我的时候,神色微微一怔。

「你是…十一?」

我排行十一,一般都会叫「铃奈小姐」的,他大概没记住我的名字。

我小声叫他,「大哥。」

「……嗯。」

他心不在焉地应声,坐在我旁边,学着我的姿势,趴在桌上,望向不远处的紫色花海。

「你知道吗,妈妈喜欢的其实不是桔梗花。」他看了一会儿,忽然说,「妈妈只是随便说的,她对花草并不感兴趣,但父亲当真了。」

我不知所措地听着。

「妈妈没嫁人之前喜欢的是音乐,我们家的演奏厅,有八成的时间是妈妈在用……但是父亲不知道。」男孩子还没变声,声音还是孩童的清脆,好像没有在责怪谁,却极具讽刺效果,「刚刚他对妈妈说,你不知道吧,这是国际知名的钢琴艺术家。」

「……那是妈妈大学时候的导师。」

初遇之后,我们的关系莫名其妙变好了。

明明我什么都没说。

他或许只是想找一个能随心所欲倾诉的人吧,毕竟我存在感一向很低,而且非常安静。

这种关系一直维持到我开始上学。

阿孝其实比我大一岁,因为生日晚,和我是同班,我们其实是那个时候认识的。

大哥是、十五岁的时候被绑架的,尽管明面上为了钱,始作俑者却是生下二哥的外室,我跑去找他,却恰巧撞见几个成年黑衣男子掳走他的全过程,哪怕拼命冲上去尖叫救命,也只是被男人们啧声说「烦人的小孩」随手推开,晕倒在案发现场。

在那之后,大哥被全须全尾的救回来,我反倒对成年男人产生阴影。

现在想想,我和大哥的关系,正是在那时候被杉田夫人默许,变得越来越好。

那位夫人是不是对毁掉自己人生的丈夫怀有某种报复心理,才把我们凑到一堆呢。

……我从那时起再也没见过二哥。

父亲正当壮年,无论多显赫的家庭也不至于要十五六岁的孩子处理事务,总之,很长一段时间,我坐在书桌写作业,大哥就在我旁边无聊地辅导。他看起来冷淡矜持,实际上根本和我一样宅得要命,绑架案前到参加高考,他在家接受辅导、我又放学很早,学习之余我们便时常窝在一起,做些小孩子无聊的游戏。

一般来说,男孩子都不喜欢小很多的妹妹当自己的小跟班不是吗?但或许是我一向安静,又或许大哥容忍度高,大哥总是对我很温柔。

我非常、非常喜欢大哥。

稍微长大的时候,母亲终于愿意见我,可迟来的母爱并不能弥补我在杉田家的尴尬境地,我在这座庄园并没有亲人,只有大哥一直陪伴我。

那两年我常常做噩梦。

内容是、少年满脸冷漠,被一群成年男人塞进黑色的车,一去不回。

——大哥,可以陪我一起睡吗?

那时候年纪相当小,听我这样说,大哥便意外轻松地答应了。

我的生日在夏天,夏日融融的暖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少年脸上,勾勒金色模糊的光影,他坐在我身旁,稍微弯下腰,用手轻轻揉我的脑袋,说,「铃奈真胆小。」

就当做生日礼物好了,一起睡吧。

他于是常常和我睡在一起。

少年的清瘦身体,总是有些凉的体温,搭在腰上、将我抱进怀里的手臂。

……我非常喜欢大哥。

那或许是眷恋,或许是模模糊糊的「喜欢」,又或许只是单纯的憧憬。

升入大学后,大哥变得繁忙起来。

刚巧父亲检测出病症…倒不是绝症,以家中财力能相当轻松的疗愈,是什么要避免操劳的病,他便起了要即将成年的兄长接受事务的心思。

……说实话,我甚至搞不懂父亲和大哥在操劳什么。杉田家相当有钱,单看所持股份、哪怕只做甩手掌柜,定期拿分红都能赚上常人一生都见不到的钱——尽管大多与我无关——可他们总是不知餍足,想要扩大影响、收购、垄断、用尽一切手段。

自那时起,接受家中业务的兄长看起来总是很累。

每每归家,总是匆匆到我的房间,抱着我、睡得很沉。

与此同时,公司内部、董事与高层对他的评价水涨船高,继承权早已没有悬念。

只是,大哥仍然很焦虑。

他常对我说,自己的能力并不足以接受这份庞大的产业,不明白那些人到底看中他哪里,连他的母亲、杉田夫人,都不停逼迫他。

「……女人结了婚,就会变得面目全非吧,」大哥倚在沙发,闭上眼睛,声音很轻,「她原本那么讨厌父亲……现在,已经多久没弹过琴呢?」

「夫人一定是担心大哥吧。」

「……那就是我和父亲一起,把她毁掉了。」

杉田夫人的梦想、爱好还有人生,全部被孩子和丈夫夺走了。

这或许是她自愿的。

但是、她的孩子并不希望接受这种自愿。

「爱总是很沉重呀。」

「……」大哥一言不发,睁开眼睛,视线静静望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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