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夏想起她一开始笨拙地维护人设的样子，自己都觉得好笑，孔夏用了从浴室到chuáng上这一路，来平缓自己的心情。

程琅秋没搭理孔夏，让孔夏倍感安心，她穿着刚及膝的睡裙，头上裹着gān发毛巾，对着镜子把一大堆瓶瓶罐罐往脸上招呼，然后绕过程琅秋爬上自己的chuáng。

如果换做是以前，哪怕练习室里只剩下孔夏和程琅秋两个人，孔夏也能心安理得地不跟程琅秋说一句话，但现在好像不太合适，孔夏认为自己似乎应该主动适应营业生活，于是她试探着问程琅秋：“你看什么呢？”

程琅秋抬头，平和地注视着孔夏，答道：“叶芝的诗集，你看过吗？”

孔夏不知道谁是叶芝，但她听见诗集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她大力摇头，好像猝不及防被带到酒桌上的纯情少女，生怕一不留神就被人qiáng行塞点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孔夏的反应似乎不出程琅秋的意料，她勾起一抹浅笑，摇摇头，自问自答一般轻声道：“你当然没看过。”

孔夏感觉自己好像又被程琅秋嘲讽了，但她没有证据。

程琅秋这个女人，把她一颗心弄得不上不下的，居然还有心情读诗，甚至她还对着自己开嘲讽！

直到程琅秋关灯躺平，孔夏都没咽下这口气来。

孔夏在chuáng上辗转反侧，窗帘好像有一点没拉好，皎洁的月光从缝隙里钻进来，在孔夏的空调被上洒下亮亮的一道。

孔夏猛地坐起身，单人chuáng发出吱呀一声，程琅秋背对着孔夏，像是不满被人从半梦半醒之间吵醒。

程琅秋带着鼻音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别闹，睡吧。”

孔夏忽然偃旗息鼓，她嘟哝了一声：“这就睡”，然后翻身下chuáng，把窗帘拉好，回到chuáng上把空调被拉到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就失去了意识。

一条不宽不窄的走道那边，程琅秋睁着眼睛，松开了攥在手心里的被单，抚平皱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呼出一口气。

折腾了半夜的结果就是，第二天孔夏盯着新鲜出炉的黑眼圈起chuáng，她躲在洗手间里拿遮瑕液遮了半天，一扭头看见程琅秋眼下也有点泛青。

孔夏一愣，问：“程琅秋，你怎么也有黑眼圈了？昨晚没睡好吗？”

程琅秋手掩在嘴边轻咳一声，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她说：“没睡太好，我认chuáng。”

“认chuáng啊，这可不好，”孔夏装作担心得不得了一样：“艺人可是个居无定所的职业啊，你换个地方就睡不好可怎么办呢？”

程琅秋来到洗手台前，掬了一捧清水泼在脸上，整个人好像这才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