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另一只手也落了下来,温柔的落在楚沅沅的发顶,皇后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我的确是喜欢你的。”
只不过这是出于一种利己心态,施舍出自己可以掌握分寸的一点点,喜欢。
她大概永远都没办法豁出一切去为了一个人做什么。
前几日的重病,让贺雪宴整个人消瘦了许多。
chūn日里才量身订的衣服,现在已经不合身了。
只是深蓝色很衬她,病人的肌肤苍白,雪一般看一眼都觉得凉,在深蓝色绸子的衬托下肌理仿佛都泛着盈盈的光。
皇帝从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也许是因为从没这么难得到过什么。
越难得到越想得到。
越想得到越难得到。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咳了几声。
他与贺雪宴互相折磨了一年,一个赢家都没有,两败俱伤。
那个女子迎着风,额角的一点绒绒碎发被chuī得摆动,雪白的脸上净是从容的笑意。
张晁觉得自己大概是有些老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开始回忆往昔。
那一日在偏殿看话本的少女听到他推开门,天窗投she的光线都像是偏爱一般的盘踞在她周身。
漫天飞舞的细小微尘都化作了灿烂洒金。
她回头的那一眼,像是万劫不复的开端。
张氏皇族列祖列宗牌位都供奉在京都近郊的皇家寺庙里。
楚沅沅用手指推开帘子,用目光找了一下那驾明huáng的马车。
“你找什么?”上了车就一直闭目养神的玄衣青年睁开了眼睛。
小厨娘的神色不太自然,手指捏着衣袖:“枫叶好美啊,像半山烧不尽的焰火。”
青年的眉头一跳,张闵少见的附和了一句:“是很美。”
祭祖这件事定在第二日,今天舟车劳顿,一个个皇亲贵胄疲乏得厉害。
简直恨不得下了马车就是柔软的chuáng铺。
把自己一路颠簸残破不堪的身躯埋进柔软的棉花堆里。
楚沅沅当然也是这么想的。
可当她一脚跨进女眷的院子里的时候,正对着的是贺雪宴的脸。
她今日描了眉,唇瓣儿也抹了点桃红色的胭脂。
这是很艳俗的颜色,可落在她脸上,就像是chūn日末开败了的桃花,迟暮地烂出最后一点艳。
妖异又颓败。
她脸上极罕见地带了点笑容,jīng致的眉尾从容地落下来,浅浅的瞳孔都泛着愉悦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