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啥”赵力行惊得烟都差点儿掉了，怀疑自己耳鸣。

童然晃了晃手里杯子，依旧笑盈盈，“我说，我可以把它吃掉。”

“你逗我玩儿呢”赵力行虚点了童然两下，语气带着点儿责怪，眼中笑意却多了几分，“没想到可可还挺幽默。”

康富有也以为童然在开玩笑，一面欣慰于孩子长大了懂得为自己争取了，一面又心疼不已瞧这狗屁饭吃，把我们可可都逼成啥样了

“没有，不是在逗您。”童然似有些委屈，认真地申辩，“我真可以”

赵力行笑得露出一口烟牙“行啊，你要是真能把这杯子吃了，我刚才说话照样算”

“咔嚓”

是明显玻璃碎裂声。

童然一口咬在红酒杯边沿，他微歪着头，一只眼睛半眯着，利用右侧尖牙发力。

杯沿在他颧骨上压出淡淡红痕，他试着调整了一下角度，忽然皱了皱眉，只听又一声清脆裂响，几片碎玻璃飞溅而出，红酒杯立马缺了一个大口。

赵力行

康富有

童然对上两人懵逼视线，一边揉着颧骨一边慢慢咀嚼，嘴里发出“咔嚓咔嚓”碎响声。

他嚼得小心翼翼，好像每次都不敢咬到实处，一看就是在担心被玻璃划破口腔或者舌头。但他表情却很平静，像个木偶人似，只是脸上苍白了几分，额头上渗出了细密汗珠。

“可可”康富有惊叫一声，慌乱地要去拽童然，手伸到一半又顾忌地顿住，只颤着声道，“快吐了，吐了啊”

赵力行还在发呆，表情空白，目光呆滞，直到一截烟灰落下，灼烫温度烧了手，他才猛地甩开手，咽了口唾沫道“可可，你、你赶紧吐了，我把角色给你，等剧组筹备好就通知你来试镜男主”

童然停下了咀嚼动作，眼睛微微睁大，似在问“真吗”。

“真，我发誓”赵力行是彻彻底底被吓到了，一时间都没能往别处想，只怕童然真出什么事，康富有怕是要找他拼命。

童然又看了眼康富有，见对方眼眶都急红了，这才抽了张纸巾，吐出了碎玻璃。

“谢谢赵导。”童然放下酒杯，将纸巾团好扔进了渣盘里。

赵力行抽了抽嘴角，刚要说话，却猛然意识到什么，将缺了口红酒杯抢了过去。

他左看右看，曲指弹了弹杯身，又摸了摸参差不齐尖锐断口，指尖蓦地一痛，竟被划出一线血痕。

赵立行盯着伤口看了许久，自言自语般道“还真是玻璃啊”

他又仔细观察童然，见人好像真没事，一时叹服不已。

他是知道有些异食癖会吃玻璃和陶瓷，而且胃酸还可以消化，莫非童然就属于这一类

“可可，你跟我说实话，你吞是真玻璃吗”赵力行抓心挠肝地想知道答案。

“当然不是。”童然见已经震住了对方，也不再演了，笑着说，“只是一个小魔术而已。”

“魔术”赵力行下意识去看康富有，童然还会变魔术

康富有也一脸蒙地摇了摇头，转头问“可可，你啥时候学魔术啊”

“其实我对魔术挺有兴趣，私下里一直在学，”童然趁机给康富有打了一剂预防针，“只是以前没有表演机会”

康富有还是觉得很奇怪，又不好在赵力行面前多问，愣愣地点头。

“那你是咋变啊。”赵力行问。

童然面露为难“赵导，您听说过萨士顿三原则吗”

赵力行“那是什么”

“那是以上世纪某位知名魔术

师命名三项魔术原则，翻译过来大概意思是”童然竖起一根指头，“第一，魔术表演前不透露表演内容；第二，不对同样观众变同样魔术；第三，不向观众透露魔术秘密”

赵力行一怔。

“所以，”童然假抓一把，变出枚硬币，“您只要知道，虽然我不会抽烟喝酒，但我会变魔术。”

“哈哈哈”赵力行爽朗笑道，“你这个可比抽烟喝酒有意思多了。”

这会儿他看童然眼神都变了，小朋友哪里木讷了，既有眼色能看懂他真正需求，又有别人取代不了本事，而且长得还那么好，这个人情他赌定了

当晚一顿饭吃得还算圆满，散场时都快九点了，三人出了门才发现，雨不知什么时候起又下大了。

细密雨丝融进夜色，被昏黄路灯照出飘斜行迹，梧桐街巷、青砖洋楼都仿佛笼罩在雾中，洇出些许含蓄风情。

康富有找服务生借了伞，陪赵力行站在街边等代驾，又见童然穿得单薄，便叫他先上自己车里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