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爷爷说,dna自然验了,烟灰缸中的二十余支烟头,均是维尔德自己吸的。
白乔枝依依不饶“那维尔德死亡前也不一定没人来过,说不定是有人把自己的痕迹消除了”
可这样无根无据的猜测,白乔枝自己都觉得牵强。
他默默地握住拳头,坐在一旁小沙发上,静静听叔伯们讨论。
于涉案检察人员说,维尔德之死是个最荒谬,最难以预料的结局方式,却又是最直截了当、最打击查案方的一个结局。
也不是没有好处的,一代走私帝王,手握私人黑线与数十毒品工厂的维尔德死了,目前他的势力均群龙无首,是最脆弱的时期。
叔伯们已经在上手探讨如何斩草除根了。
人走茶凉,好似头等目标之死,只是证件案子中令人惊愕的插曲而已。
戚戎见白乔枝惆怅,知道这个多愁善感的小奶虫又钻牛角尖了,安慰的捏捏他的小手“节哀。你和他是熟人”
白乔枝轻轻摇头“小时候说过话的交情罢了。”
戚戎了然的点头“生死有命。他即便从猎户星案全身脱出,日后也会被各大机器盯上,也不好过。他这样走刀刃舔血的日子,早晚会踩空。”
“我知道,”白乔枝苦笑,“我知道他不是好人,我只觉得,唉,如果他重来一生,还会选择这种生活吗”
被财富与权势包围,光鲜亮丽,却又隐于黑暗,日夜忧心的日子。
维尔德李没有选择。
而艾露嘉,则是被身后势力选择了向其而行,身不由己。
白乔枝不是想为艾露嘉辩词,他却明白,此时绝非艾露嘉所为。
如果是权力征纷,维尔德的死反倒不是最佳方案。他的死只会让维尔德势力群龙无首,不会对艾露嘉的势力有所助益。反而国家机器借机碾压,艾露嘉势力也要小心被牵扯。且想拿的甜头均要打折扣。
这真是一场奇异的闹剧。
从年前到年后,扰了多少涉案人员夜不能寐人心惶惶,查案人员日夜凝思过不好年,却以这样戏剧而荒谬的结局收场。
白乔枝联想到了自己。
从小,便要强。不是要碾压别人,而是要自己与别人一般优秀。后来,沸沸扬扬,贯彻了整个成长期的憋屈与愤懑,却以性别出错这样戏剧而荒谬的结局收场。罪魁祸首,竟是自己觉得可交的第一位“雄性”好友。
成年的这个成长礼物,可真是心酸啊。
白乔枝突然累了。
他疲倦的抬眼,戚戎那双一如既往坚毅而自信的眸子正在担忧的看着他。温热的大手紧紧握着他的,像是握住了全世界唯一的渴望。
他的手很粗糙,是白乔枝厌恶又羡慕的强壮模样。
白乔枝细嫩的手指婆娑他小拇指一处伤痕“这么深,怎么弄的”
戚戎露出了怀念的笑容“当初创业,身上一分钱没有,躺在屋里等融资下来。晚上吃最后一盘泡面了,我想要是再成功不了,我就先去矿场打夜间零工,得有钱撑起来作坊日常开销啊。谁知,一条短信通知我,a轮成功了。我太高兴了,要庆祝一下,奢侈的买了一袋火腿加泡面吃,谁知太激动了,剪刀没隔开火腿包装,倒是把小拇指削了一块肉去。”
戚戎很少对他说自己当年创业时期的事儿,白乔枝浅浅的想象了一下,便酸涩的不行。
“一定很疼吧”
“还行吧,”戚戎不在乎的把小拇指藏进掌心,“那时候光激动了,一点小伤直接忘了。那泡面牌子我还记得,现在似
乎破产了,叫什么超人的。”
白乔枝笑了“我记得,卷卷超人是不是他的干脆面我很爱吃,小学谢毅行天天给我买,味道挺好的,怎么突然破产了呢”
他又想起谢毅行,心中有一阵惆怅。
谢毅行现在如何了呢他说自己运气好,猎户星中标的矿星是那4的有矿的,但愿如此吧,他在谢家一路走来也已经够苦了,命运之神要眷顾他啊。
戚戎见他心情好了些,邀功似的开始展开两只手,如数家珍一样介绍各个“功勋”伤疤来历,听得白乔枝是又好笑又心疼。
最离奇的,左手无名指根部,一个戒指形状的伤痕,竟然是陪客户打保龄球,手指太粗卡住了,费老鼻子功夫才。
“下次别玩什么保龄球了,”白乔枝心疼死了,“你没看新闻么,有人一扔把整个手指皮都撸下来了,你幸亏没扔出去。”
戚戎嘿嘿笑笑“这不没事呢。看着吓人而已,其实小伤,我不过是留疤体质。”
说着,他坏笑的凑近白乔枝耳根“上次你掐的我后腰,还留疤了呢,爱的证明哦。”
白乔枝小脸一下就红了“大白天的,你别逗我。”
虽然戚戎说自己不疼,但十指连心,白乔枝越看越不舒服。
他轻轻地抚过无名指根部,突然说“我收拾完东西,你陪我去逛街吧。”
“行啊,”戚戎笑道,“全听你的吩咐,这两天请假就是要陪你的,你说向东我可不敢向西。”
白乔枝瞪他“你当年要早这么狗腿子,我能天天和你打架啊”
他拒绝了戚戎帮忙收拾行李的请求,说他难得回老宅一趟,和你家叔伯好好聊聊吧,自己上了楼。
戚戎知道他看上去云淡风轻,实际上还在耿耿于怀维尔德的突然之死,想着让他独自静静,也便没有跟上。
回到房间,白乔枝沉默的从衣柜把过年拿来的衣服一一收进行李箱,门却被敲响了。
“谁”
“孙少爷,刚收到一个您的快递,”是小张哥,“写着迟来的生日礼物。”
“进来放茶几上吧。”
很可能是谁家想讨好他的,找不到送东西理由了,送生日礼物一般没人拒绝,白乔枝也没放心上。
他抚摸过一件穿过好多次的蕾丝衬衫,审美转变后,他的衣柜大多是这样各式缎面的古典衬衫,百搭。
但是最早的一件,是易宵光给他买的生日宴会穿的,而第二件,他记得清楚,是谢毅行送来的白缎哑光银纹绣衬衫,适合冬天的厚重保暖缎料,穿在身上优雅而出世,便是这件了。
谢毅行熟悉他的喜好,低调奢华的设计,白乔枝也确实喜欢,来老宅也带着,只是每当想起和他发生的那些事,又觉心里堵,拿起又放下,最终只是挂着看着,穿不上身了。
他这样挑挑拣拣的,缓缓地收拾完行李,才想起茶几上的快递,想着送都送了,还能退回去么,找了剪子拆封。
只是看到封面,白乔枝一怔。
寄件人慕风。
这是维尔德送他的
白乔枝急忙仔细看信息,发件时间是前天,发的隔天到货的顺风快递,也就是维尔德出事前一天的。
他立刻拆开。
是一个沉夜色菱形纹皮革小首饰箱,底下压着一张小纸条。
“抱歉,礼物来迟了。
我一直不知道你的生日,想着你的脾气收到这不合时宜的生日礼物,应该不会生气。
我这些年闲的无事自学了设计。收购濒临破产的海莲娜,也是想满足
自己的任性心愿,把倾注了心血和喜爱设计的东西也让别人感到喜欢。
所以,你那日说,你的耳夹的设计者一定会出名,这个牌子说不定能跻身一线,我很诧异,也很高兴。
能被你喜欢,是它,也是我的荣幸。
附在下不上台面的其他未发行设计物,愿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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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乔枝指尖颤抖的,打开那小箱子,这是个很古典款式的首饰盒,柔白色绸缎的内里,躺着一只手链、一只手镯、一条项链,还有一枚胸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