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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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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未待贺兰泽彻底回神,谢琼琚话语毕,便靠入他胸膛。初时仿若还有一点惧怕,小心翼翼趴在他肩头。半晌,见他并无反应,还伸手揽她腰际。她便松下心神,不再撑着抵抗乏力,又合眼昏睡过去。

睡得有点沉,脑袋重重搁在他肩头。

贺兰泽才有些反应过来。

他退开身,捧起她面庞,脑海一片空白,只愣愣唤她长意。

他唤得有点急,声音便大了些,他想知道她到底怎么了。但是又怕惊到她,便只得压着声量喊她。可是久病虚弱的妇人,根本无力应他。

他抱着她,一夜无眠。

翌日晨起,召医官会诊。

诸人候着谢琼琚清醒。

谢琼琚起来,认得竹青,认得贺兰泽,但是认不得皑皑,认不得这间院子。

还未来得及多问一句,外间日头晃眼,她头脑混账,头痛欲裂,只拉着贺兰泽袖角念了个“疼”字,就没有了意识。再醒来是傍晚时分,她仿佛想起些什么,情绪有些激动,赤足下榻,绕过屏风急寻贺兰泽。

她抓着他的手腕,目光在他那条看起来未曾受伤的左臂上穿梭,好半晌红着眼道,“那我家人呢,我的叔伯,手足姊妹们,还有阿弟我阿弟,他们怎么样了,我”她抓在他手腕的手,青筋凸出,指尖发白。

又一次晕过去。

至此,她昏睡的时间越来越久,醒来的时候越来越短。

经前后三回她的言语行为,众医官会诊再三,最后一致确定她失忆了。但她没有忘记全部,只忘记了一部分。

她以往记不住事情,时不时忘记些什么,贺兰泽本也知晓,脉案上亦皆有记录。如医官所言,是她郁症带出了的一系列伤症,没有太好的法子治疗,只能勉强控制。

但是谁也不能料到,她会在一夕之间,彻底将数年里的一切全部忘记。整整八年的时光和人事,忘得干净。

她的记忆回到延兴十年九月,那个大雨滂沱的夜里,一箭射伤他,然后长剑挑断他臂膀的那晚。仿若她的人生就到此为之。

仅一十七年,再无后续。贺兰泽不知道这算好还是坏。也无人知道贺兰泽在想什么。

确认之初,薛灵枢建议道,“还是将夫人送去红鹿山吧,那边有整个大梁境最好的大夫。这回

我亲去陪护,你也好安心回前线。

竹青乞求道,主上,都说给姑娘换个环境,或许会好的,你送她走吧。经此一遭,想来也无人再敢谋算姑娘了。

皑皑说,阿翁,医官都说阿母没有太多的时日,要不我们陪她出去走走吧。要是当真再没法子,阿母就那么一点时间了诸医官道,“主上还是尽快决策的好,夫人的病情耽搁不起。”后又有红鹿山薛真人来信,让他半月之内,送人上山,或许能搏万一。

贺兰泽并没有回应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话,只将自己关在章越阁主殿之中。

六日整。

这六日里,谢琼琚就醒过一回。

贺兰泽没让她着急,先她开口安抚道,“谢家人不好不坏,但是旁人不论,你最疼惜的阿弟他好好的。你养好身体,我慢慢与你说。

谢琼琚脑中混沌,思维转得缓慢,得到一点安好的信息,便不再多作纠缠,只乖巧点头,未几便又睡过去。

至此,再未醒来。

千山小楼的这间主殿,在这六日间,格外安静。

确切地说,自谢琼琚诞下孩子,从七月到如今十月抵旬,这处一直很安静。除了谢琼琚发病闹出一点声响,惹得医官进去。其余时候都静的让人

害怕,亦无任何闲杂人得以靠近。

这个闲杂人包括很多,大抵除了贺兰泽的几个心腹,谢琼琚的数个贴身的婢子,其余都是闲杂人。包括贺兰敏。

而这厢,实在不能如此静默下去了。

从凉州前线传回的消息越拉越多,有噩耗说军中疟疾,有喜讯说船只建造顺畅,有正常汇报道是九皇河经酷暑暴雨,水位线上升,建议延期渡河的

坏消息需要他解决,好消息需要他庆贺,如常的汇报需要他下一步的拍板

贺兰泽在谢琼琚榻前,无声坐了两昼夜。

第三日,他开书房,让人将议事堂的卷宗全部送来。

后院陶庆堂中贺兰敏闻言,总算松一口气。

对上转着两颗黑葡萄般水亮双眸的孩子,哄道,“你阿翁自小最是勤奋,纵是头疼脑热歇了一日,明个后日的总会早起摸黑把误了的时辰补回来。你呀,出娘胎就是个药罐子,但还是得以父为榜

样。

说着,她一边看走近的乳母,一边道,现在好好喝药治病,以后好好读书成材,祖母定教得你如你阿翁般,文武双全。

“可是将药都喝尽了”贺兰敏将孩子抱给乳母,又问,可是按着薛大夫开出的方子,温度、时辰都守着

孩子太小,又弱得厉害,没法直接喂药。

贺兰敏就让乳母将药喝下,化成乳汁再喂给孩子。

乳母道,老夫人放心,奴婢们断不敢怠慢,都是按照医嘱用的。贺兰敏揉了揉眉心,好生喂养小公郎君,我不会亏了你们。

乳母带着孩子退去偏厅,安嬷嬷上来给侍奉她,边揉腿边道,“养个孩子最是费心费力,夫人该是颐养天年的时候。含饴弄孙,就是逗个趣,如此实在伤身。

“那有什么办法,才抱过去个把时辰,就差点把我孙儿弄死”虽然贺兰泽掩盖去当日的事情,但是孩子抱回来时,面色憋胀,啼哭不止,脖上更是烙了指印。

薛素行医多年,心中便有了数。

待说与贺兰敏听,贺兰敏整个吓得心惊肉跳。毕竟是她儿子的骨血,心底还是留着一分祖孙情。

只是原本好好一个孩子,出生便遭残疾。

每每想到这处,她便愈发觉得谢琼琚是个祸害。但又不得不让步,大抵在贺兰泽骤然回来的那日,她便已经意识道,自己这盘局不会再有成功的胜算。

这近四个月来,贺兰泽也从未踏入过陶庆堂,主动与她说过一句话。

她不是没担心恐慌过。

她就这么个儿子,若是真的闹到母子离心情绝,那下半生她要何以为继。如此思来想去忧虑了个把月,遂同留守青州的长兄贺兰敦,以及正在凉州前线的胞弟贺兰敕均有通信。后来在贺兰敕信中得以慰藉。

原是这数月来,即便贺兰泽身在辽东郡,闭门不出。但是并没有懈怠政事,送来千山小楼的卷宗他都逐一过目,虽然回复得慢些,但从未出过纰漏。

如此,贺兰敏方慢慢安下心来。

何论,便是如此境地里,议事堂中都不曾有累起未了的政事。故而,这两日卷宗来而不复,渐有累起之势,她方又有些担忧。然眼

下闻言,都已经被抱去了书房,依次处理了。如此往复,她的一颗心定下大半。

到底红颜佳人再情深意切,也难抵山河万里。

“闻谢氏病情又重了,怎么个重法打听出来没”贺兰敏歪在贵妃榻上,接过薛素捧来的汤药。这个在下不知。”薛素叹道,“主上如今也防我,半点消息得不到。“你侄子处也没有”“年轻人有了自个的主

意薛素自嘲道,“是我无能了”

“罢了,你不是说估摸着谢氏也时日无多吗且由着阿郎去闹一阵”贺兰敏搅着手中玉匙,挑眉道,“到底手中疆土越来越多,站过高出看了更阔的天地,便知一个女子一段情爱不算什么。如此境地里,他还能理事,我便没什么可担心的。届时一年半载谢氏去了,吾儿迷个三年五载,左右就被磨了半生。我认了但我儿还有后半生,我亦有余生,且等得起至于,谢氏留下那一双子女,留着吾儿的血,我自不会亏待他们。

“是故”贺兰敏舀过一勺药膳顿了顿道,你也莫去打听了,都由他,免得眼下撞在他枪头白惹不快薛素颔首,这话正是我要与您说的,您尽量顺着主上些。他和谢氏从少年走来,情分不一样,您莫伤了自个。十月金秋,午后斜阳铺殿,陶庆堂融洽安闲。又两日,划入十一月里。

气温骤降,天气严寒,朔风一阵紧过一阵。东边院子里的梅花提前开了,贺兰泽站在二楼眺望,回首看不曾苏醒的人。

这日暮色里,贺兰泽书房来了两个人,将士打扮,神色匆匆。

入内,现了真容,才看出一人是丁朔,一人是公孙缨,两人皆疾马赶来。

确切的说,是贺兰泽一直在等此二人。丁朔是十数日前,接了贺兰泽书信从凉州前线赶回的。公孙缨则从是四日前接讯从幽州城赶来。

贺兰泽带他们入书房看沙盘图。如今有青、冀、豫、衮、徐、凉、并、幽八州皆在他麾下。

他的旗帜插入冀州和凉州两处,一贯温和的面容浮起笑意,冀州是孤十六岁筹划两年,举刀一昼夜夺下的。凉州就不说了。

他拍了拍丁朔臂膀,有些自得道,“也是孤拼命夺来的。”

“剩这些”他将旗帜依次插入青、豫、衮、徐四州,敛尽面上骄

傲色,只平和道,孤终是肉体凡胎,多有母族帮衬,皆是贺兰氏之盘根错节的关系得来。

“而这里,幽、并两州”他抬眸看向对面两人,“我们三人,算是知己相逢,同心共道。”话至此处,他将自己两处推向对面二人,“日后怕是山水不同路,此处民众便有劳二位了。”丁朔和公孙缨一时大惊,对望相眼,欲要言语,被他抬手止住。

三人隔案而立,中间沙盘长桌,似是已经将他们分成两道。

烛火晃悠,各自影子投在窗棂上。屋内再无声息,只有三人举酒盏一饮而下的模样。最后,公孙缨提出看一眼谢琼琚。

贺兰泽没有阻拦。

公孙缨也没有进去,只是站在屏风外看投在帘帐上安静沉睡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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