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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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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住的只是一只手,但是谢琼琚顿在那处,整个人仿佛也呆住了。

如同一个泥偶。

没有了右手,她就再不能作画。

那么她和他之间的这份契约是不是就不算了

她抬眸看他,他分明已经生气了。

这会再画不了,会不会当下就解除契约不容等她恢复

不会的,从来他都是一码归一码,行事清楚明理的人。

谢琼琚安慰自己,但还是迫切希望右手能够动起来,希望这只是一时的僵化。为此,她左手习惯性捏过右手腕,指尖划过手背

“你做什么”贺兰泽原见她顿在那处,只当她是赌气不肯落笔,便也索性僵持着。却未料到她会自伤。

他拂袖起身,长步过去一把拽上她手腕,隔开她左手,看上头触目惊心指甲划痕。竟是伤得极深,手背三条红痕,条条皮裂翻卷。

“疯了是不是”贺兰泽惊愕不已,竟然光凭指甲可以将自己抓成这样,“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了这种轻践自己的手段有本事,你用嘴说出来,你不愿意给孤画”

“你都敢拒了孤的求娶,这点算得了什么”

不知是指甲的刺激还是贺兰泽捏骨的施压,谢琼琚的右手竟真的恢复了一点知觉,可以稍稍曲卷,只是腕间还似以往发作般,一阵阵的疼。

尤其伴随着他的斥责一声声落下,谢琼琚手腕便如钢针一根根刺入。

“不是是腕骨疼”她与他解释道,并非不愿作画,实乃筋骨疼痛,僵化握不了笔,“疼”

她一贯吃痛,这会却喊了一遍又一遍。

贺兰泽合了合眼,冲外头喊医官。

未几,薛灵枢赶来。

能研究出恢复贺兰泽臂膀法子的医者,治疗谢琼琚的手当是不再话下。

他一搭手便觉贺兰泽小题大做,府中那么多医官,这么点皮肉伤还要叫上他。

然看面前两人神色,只得耐下心来,从皮肉到筋骨来回看了数遍。甚至连金针刺穴都用上了,最后问,“夫人,真得疼吗”

谢琼琚喘着气点头。

薛灵枢狐疑地看她一眼。

这些年,成日陪着贺兰泽,偶尔能听到一些只有在夜深人静时他才肯言说的少年,看到过一两回他寂寥又痴迷的情态。故而薛灵枢对这个长安城中的世家姑娘多有好奇与好感。

然而此时,却生出了一点小小的不满。

筋脉骨头都好好的,何苦言谎

“怎样了”贺兰泽问道。

“夫人确定筋骨刺痛”薛灵枢也不搭理他,只问谢琼琚。

谢琼琚这一晚已近崩溃。

滴漏声响,是时辰在流逝。一下又一下催促着她。

贺兰泽坐在身畔,高大的阴影投在桌案上,挡去大片光照,让她愈发觉得憋闷。

桌案上的烛火炸裂了一个芯子,极小的一点声音,她却觉得格外刺耳。如此在脑海中转过两圈,竟幻成崩弦之声。

她掀眸看上贺兰泽,想和他说不要挡着光,她喘不上气。

然而脑海中夜雨弦满,弩箭脱钩,她的眸光落在他左臂上

人是眼前人,血是当年血。

遮雨的竹骨伞从他手中跌落,他倒在她足畔。

泥水伴着鲜血,溅了她一身。

“疼吗”她看着他,目光飘忽,又看薛灵枢。

“对,疼不疼”薛灵枢见愣神了半晌的人终于开口,遂又问了遍。

“疼、疼的”谢琼琚搁在案上的

手,指尖颤颤,似要抬起。

欲抬未抬,最后一起垂下的,还有她的眸光。

她想要摸一摸他,却又不敢。

“好像好些了”片刻,她茫然道。

“在下给夫人包扎一下吧。”薛灵枢敛神轻叹,“夫人安心便是,并无大碍。”

“她方才都动不了,怎会无事”贺兰泽扫过薛灵枢。

“这不都破皮流血了,自然疼。八成夫人痛得恍惚了。”薛灵枢不知谢琼琚为何言谎,但知贺兰泽最恼此行径,遂试着帮她掩过,“时辰不早,稍后夫人用盏安神汤歇下吧。”

谢琼琚低声道谢,缓缓将手缩回怀袖中。

贺兰泽却目光灼灼盯着薛灵枢。

“主上也该歇下了。”薛灵枢硬着头道。

贺兰泽也没多言,两人一起离开殿阁。

“说她手到底如何”里头殿门一合,贺兰泽便顿下了脚步,见薛灵枢欲言又止,一颗心不由提起,缓声道,“可是什么疑难杂症,还是她有旁的问题”

“说啊”

“目前来看”薛灵枢深吸了口气,“夫人筋骨无伤。”

“筋骨无伤她明明”贺兰泽瞬间面沉如水,“你确定”

“要不主上传医官会诊”薛灵枢摇着扇子,眼见这人胸膛起伏,脸色铁青,不由劝道,“你先静一静,看看她到底心中怎想的气头上言语最是伤人”

贺兰泽听劝回了自己寝殿,亦用了一盏安神汤。然根本安不了神,睁眼闭眼都是她。他的耳畔来来回回都是这晚她回绝的话,到最后还要得她一番谎言。

撑到最后,到底还是豁然起身,拐过回廊推开了她的殿门。

门扉启合的声响,不大不小,却又一次惊到谢琼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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