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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第七十五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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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听溪深觉不自在,去拽他的手,却几拽不开,窘迫之下,小声道“你别乱来,这可是在宫里”

谢思言道“外间的宫人内侍都被你救回来的这个好伴读支走了,又没旁人。”

陆听溪往外一看,殿外果然空空荡荡,怪道连个给她端茶递水的宫人都没瞧见。她揉揉眉心“你们先出去,我要歇息。”

沈惟钦道“机会难逢,姑娘不若让我将话问清楚。”

陆听溪吁气,坐到绣墩上“那成,你问。”

“就是我方才提的两个问题,一是世子是否跟姑娘说我当年之死另有蹊跷;二是那幅画,世子是否给姑娘解读了一番。”

陆听溪看了谢思言一眼,对沈惟钦点头“都有。”

沈惟钦轻声道“虽然世子也在,但我不怕说。我当初上去救下姑娘,是不假思索的,若世子定要说我居心叵测,甚至蓄意谋划,我也无话可说,毕竟我也无从证明我的清白。至若那幅画,我更是百口莫辩,世子如若偏要牵强附会,我亦是”

谢思言打断他的话“你若当真心里没鬼,为何要问起这两个问题听溪又没与你提过。”

“这很简单,世子这样的聪明人莫非还想不到我与姑娘原本就没甚交集,我能想到的交集,除却玉璧之外,就是这两条了。姑娘而今已相信我便是沈安了,但仍对我诸多设防,我思来想去,只能将症结揣度到世子身上。”

“这种鬼话你自己相信么”

“世子早前就与我不对付,如今又再三诋毁,我却不知我是何时得罪了世子,竟引得世子这般相待世子说我在两件事上别有用心,可敢与我对质”

“这有何不敢我与你不对付是何缘由,你自己难道心里没数”

陆听溪倏然起身“打住要吵出去吵,我要歇息了。”

她以为这一嗓子喊出去,两人该消停了,谁知沈惟钦道“世子可听见了姑娘让你出去。”

“你装什么傻,好似她没让你出去一样你怎还不挪步你大晚上跑到听溪这里来,又赖着不走,说对她没存歪心谁相信”

“怎生什么事搁世子嘴里一说就变得这样龌龊不堪,什么歪心不歪心的,姑娘对我有大恩,我对姑娘亲之近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倒是世子,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再是惺惺作态也没用,你看听溪信不信你”

陆听溪绝望了。

她觉得这俩人的心智至少一下子回退了十年,这场景让她想起了两小儿辩日,而她就是那个在旁看得一个脑袋两个大、可能还很想捶死那两小儿的东家丘。

沈惟钦见小姑娘一张小脸当真拉下来了,回身往外走“姑娘既乏了,那我便不扰姑娘歇息了。”

谢思言本想留下跟陆听溪说几句体己话,但又想起一事,只好作罢,回望她一眼,也出了殿门。

他叫住沈惟钦“那碗碧粳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正在查。这事不必想也知非出自我手,我不可能拿姑娘的性命冒险。”

谢思言遽然道“你提防着你那叔祖父,不要让他兴风作浪时祸及听溪。”

他口中的“叔祖父”指的自然是宁王。

沈惟钦顿步“这种事不必你来提醒我。”言讫离去。

诚如太医所言,咸宁帝没能撑过一晚,翌日不到拂晓就驾鹤西归了。楚王忙召来礼部堂官计议大行皇帝丧事仪程,外廷内廷忙作一团。

咸宁帝咽气前,嘴唇几度开合,似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然则发声不能,众人也摸不透他的心思,落后还是太后问了句“你是不是想见太

子”

咸宁帝仿似轻微点了点头。太后着人去传召太子,可太子到了之后,却只在殿外立着,并不肯进来。太子自道父皇立下的十年不见的誓言期限未满,他不能坏了父皇的规矩,万一见了面当真给父皇带来灾厄,让父皇不能往生极乐岂非罪过。何况父皇而今言语不能,不肯闭目未必就是要见他。

太后沉默迂久,并未迫他。咸宁帝落后撒手人寰之际,双目仍大睁,死不瞑目,还是太后帮他阖了眼。

国丧期内又添国丧,谢思言倒也不急,他一面让人重新拣选吉日,一面开始与六部几个堂官计议太子登基之事。

咸宁帝此前治了宁王的罪,但因诸般缘由,尚未及将之处置。宁王听闻咸宁帝驾崩,趁势要为自己鸣冤,说咸宁帝根本就是装病,为的不过是除掉他,顺道放长线钓大鱼,连同楚王一并铲除。宁王又表示自己手里还握着皇长兄的遗诏,能证明咸宁帝当初实乃逾矩篡位。当年皇长兄膝下无子,实则是打算在宗室里选个年纪相宜的子侄来承统,并无逊位于咸宁帝之意。

一时众皆哗然,议论汹汹。

因着国丧期间连祭祀也一并禁止,寒衣节这日,陆家并没如往年一样祭祖。陆听溪正在卧房打点行装。谢思言先前来与祖父他们商量好了,要暂往她外祖家的祖宅住一阵子。祖宅在真定府,距京远,不易被京中动荡波及。

今日收拾妥当,明日就能出发。

二房三房见势也都想各自出京避难,但他们一无合适的去处,二无谢家这样的倚仗照应着,不敢乱跑。

转日陆听溪上了去真定府的马车,与叶氏说了会儿话就睡了过去。半日后,又被叶氏摇醒。

“魏国公世子派人来传话说前面闹山匪,让咱们先在房山附近的官驿里歇息两日,等官兵将山匪剿灭再行路。如今已是到了,咱们先下车歇宿。”

陆听溪随同众人在驿站里安置好后,左右打量,发现此处跟她在通州和阜城所见的官驿格局差不多。晚来盥洗毕,她要去寝息时,忽听外间众人惊呼有一排后罩房走水了,赶忙披衣出来。

她尚未在外间站稳,就忽然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口鼻,朝后拖拽。她下意识挣扎,但对方的钳制紧密,力道又大,她闻见鼻端有异香弥散,不消片时就晕了过去。

等她再度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软榻上。她起身转头,正对上沈惟钦的侧脸。

“姑娘醒了,”沈惟钦上前来,“先前我就说,见姑娘一面实是不易。姑娘放心,此间安全得很。”

“姑娘这回不必问我,我自己来说。驿站里的火是我放的,引你们来驿站的也是我手下的人。我做这些不为别的,就是想跟姑娘好生谈谈。”

陆听溪审慎打量他。她只觉得如今的沈安跟她从前所见的相去甚远。

“姑娘当真想好了,打算嫁给魏国公世子”

陆听溪不语,等他下文。

“魏国公世子确实对姑娘一往情深,然则他对姑娘实在不够坦诚,执意瞒事以至不惜让姑娘为之忧思。谢世子在孙大人一事和姑娘外祖一事上的隐瞒,姑娘想来都知晓了。我再告诉姑娘一桩事,其实馥春斋的东家也是他。”

陆听溪蓦地抬头。

“姑娘事事对他开诚布公,可他却这样再三耍心机。姑娘素日里问他事情他也多半不肯直言相告,姑娘异日若跟这样的人共处一室,难道不觉忐忑姑娘根本驾驭不了他。”

“那你呢,你就足够坦诚吗”陆听溪站起,“他虽骗了我,但瞒我的也并非什么恶事,我确实心中不快,却也不好责怪于他。”

沈惟钦盯了她片晌,道“我承认我也不够坦诚,但

我不会让姑娘为了我的不坦诚担惊受怕。姑娘莫非忘了漷县之事”

陆听溪目光一转“那三封信是你写给我的”

“确切说是楚世孙写的。当时楚世孙与谢世子立场对立,做些给他添堵的事也寻常。”

这便是承认了。

陆听溪沉默片刻,见这屋内格局与她适才所见差不多,料想她如今还在驿站里,直言让沈惟钦送她回去。

“姑娘,”沈惟钦上前来拉她的手,“我先前还有些犹疑,可姑娘离京后,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总觉我还是应当跟姑娘将心意表明。”

“我其实心仪姑娘已久,若若非如此,当时也不会奋不顾身救下姑娘。我此前但觉我配不上姑娘,对自己的心意不敢言明。可时移世易,我也终于能在姑娘面前表个意了。我是真心爱慕姑娘的,愿对姑娘珍之重之,爱护一生。”

“谢世子能给的承诺我也一样能给,我可以立誓,但凡有幸娶得姑娘,我必终身独守姑娘一人,绝不会再有旁人。其实即便已由俭入奢,我最怀念的也仍是此前在陆家的那八年时光。”

陆听溪躲开他的拉拽,沉默须臾,道“你确定你是心仪我而非感激我”

“当然,两世为人,这一条我还是能笃定的。”

“但我对你无意,也不需要你感激我。你自己也说了,时移世易,你如今已是楚世孙了,你能站在我们这边最好,但如若因着立场不同定要与我们为敌,我也没甚好说的。你终于摆脱了你先前的尴尬身份,可以重新开始了,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工夫。”

沈惟钦盯着她“你对我无意,但对谢世子不也无意我哪里及不上他相较起来,该是我们的情谊更深些才是。”

“谁说我对他无意的,我那晚在宫中不是承认了我与他是两情相悦的”

沈惟钦的目光越发幽邃,仿佛要洞穿她的肌骨,望进她的魂灵里“此话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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