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今宁停下动作,又看了一眼对方烧的泛红的脸。
手从对方的口袋摸到了腰间。
少年时期的许曜很瘦,但摸上去的时候可以感觉到他肌肉紧实而精悍。
许曜当即笑了一声,眼神有点漫不经心的散漫,还有被顾今宁主动触碰的得意。
但这一声笑到了半茬,猛地转为了轻嘶,他控制不住的蜷起身体,一手捂住了腰,表情扭曲。
顾今宁收回手,道“很疼吗”
“艹。”不知道疼的还是烧的,他有点眼泪汪汪“不然你也让我拧一下试试。”
顾今宁附身,凑近他,认真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让我也拧一下试试”
顾今宁看了他几秒,然后走过去拉开了酒店的窗帘,用力推开了窗户。
阳光和冷风一同倾入了整个房间,顾今宁背对着他,凝望着酒店对面,熟悉无比的街道。
风吹着窗帘摇摆,许曜被晒得睁不开眼,又被吹得头晕,抬手挡住眼睛,虚弱地道“老婆,我好像病了”
顾今宁站了一阵,缓缓回过头来。几息后,他将窗户关上,来到床头,拿起了酒店配置的打火机。
许曜睁着酸胀的眼睛朝他看来的时候,就看到他正在把手指放在打火机上烤。
一秒,两秒,三秒指甲逐渐被烧的发黄。许曜猛地从床上撑起身,一把将他手里的火机拍掉,抓过他的手用力吹了起来“呼,呼,呼,呼”
每一下都用足了力气,还不断地用手轻轻搓着他被烧化了的指甲尖,动作慌乱又轻柔。
直到因为吹气而缺氧,才缓了缓,仰起脸怒视他“你疯了烧自己干什么”
顾今宁淡淡道“我一定是在做梦。”
许曜皱了下眉,道“事到如今,你还在怀疑哥的爱”
顾今宁感受着指尖的疼痛,用木然而冷漠的眼神望着他。
然后,他一把将许曜推开,走进了卫生间。
站在镜子前,久久地望着容颜稚嫩的自己。身边传来了动静,许曜单手抄着口袋,有些晕乎乎的靠在门口,用鼓励人心的语气道“老婆,你自信点。我许曜可以不做人,但是我绝对不会不爱你”
饶是顾今宁运筹帷幄数十年,此刻也是倍受打击。
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道“你发烧了,想打针还是想吃药”
“吃药啊。”
注射针管针尖朝上,推出气体的时候带出一小股液体。清涧道附近的定点诊所里,医生和善的看向许曜,道“裤子脱一下。”
许曜正像树懒一样趴在顾今宁怀里,烧的晕乎乎的脑袋茫然的仰起来,看了一眼那个针头,道“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打针。”
“听话。”顾今宁开口,一点故意羞辱的意思也没有“男子汉是不会怕打针的。”
许曜还是感觉到了强烈的羞辱“
我不打屁股针”
屁股针好的快。”医生道“看你也年纪不小了,别让你朋友看笑话。”
“什么朋友”许曜怒道“这是我老婆”
顾今微微一笑,安抚道“头埋进来,就不怕了。”
“谁怕啊”在医生伸手的时候,许曜一手按住了自己的裤子,脸被气的通红。他用戒备的眼神看了一眼医生,朝顾今宁耳边凑了凑,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道“太丢人了,我们挂水不行么”
“我上课已经迟到了。”顾今宁说“挂水时间太长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会担心。”
“那你别上课了嘛。”
“”顾今宁动作很轻的摸他的头,克制住把他脑袋捏爆的冲动,道“你要是不打针,我就把你自己扔在这里。”
“我也可以自己挂水”
“从今以后,你就别想跟我说话了。”
“你这人怎么”
“我现在是在担心你”
许曜对上他冰冷而蕴含戾气的眼眸,低咒了一声什么,重新把脑袋埋在了他怀里。
许曜看上去是真的不怕打针,就是单纯觉得羞耻罢了。
提着裤子瘸着腿跟在顾今宁身边的时候,他看上去非常之别扭以及自闭,也没再哥长哥短的跟顾今宁废话。
顾今宁糟糕的心情勉强被治愈,从口袋里掏出他的手机,给李老师打电话请了假。
等他挂断电话,许曜朝他凑了过来,道“怎么,你不急着去上课了”
“你现在需要休息。”顾今宁顺手扶住他,语气贴心“想回你家还是去我那”
许曜眼睛微瞠,一时有些激动,道“去你那”
顾今宁的表情有些无奈,轻声道“我家里条件不太好”
“就去你那”许曜非常坚持。
一切在顾今宁的预料之中,他把从店里随便买的袄给许曜穿好,两人一路往家里的自建房走去。一路上许曜就像牛皮糖一样黏在他身上,也不知道是真的快晕倒了,还是装的快晕倒了。
白天的时候顾家是不锁门的,大门紧闭,只是简单用锁挂着。顾今宁推开门,带着他走进家门,许曜一进去就睁开眼睛东张西望。对顾今宁家里的好奇让他身体的不适稍微减轻。
他左右偏着头打量,一路被顾今宁扶到了楼梯前,对方拉开了楼梯下方那个窄窄的木门。
“小心碰头。”顾今宁开口,走进去摸到了旁边的开关,即便在白天也一片漆黑的储藏室顿时亮了起来。
室内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纸箱,两边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排排放着,面前留出了一条可以容人侧身经过的小道。
许曜刚想说你带我来这儿干吗,就看到小道尽头放了一张不大的小床,说是床,不如说是地铺,因为他并没有看到床腿。床边是一个断了腿的小床头柜,上面的黄漆已经斑驳掉落,抽屉在里面歪歪斜斜,内部的抽拉五金件在外面凸出了
半寸,明显早就坏的不能再坏。
那个小柜子上放着一个巴掌大的小灯和一个电子闹钟,和柜子对着的地方,地上坐落着许多成套的书籍,除了一些学习资料,其他都眼熟的很。
许曜下意识走了过去,近了一些,他又看到了一个依偎在床头柜的纸箱,箱子里套了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些顾今宁曾经穿过的衣服。
楼梯下方狭隘,人走到了里面必须要躬身弯腰,甚至必须蹲下去。
许曜缓缓在里面的小床上坐下来,然后便又是一愣。
他掀开那薄薄的褥子,看到了下方拼接的木板。这张床连个床架都没有,一块板子也不知道从哪里拉来的。
坐上去还有些晃动,不知道是因为板子本子不平整,还是因为地面当初没有做好。
在许曜打量他当年的居所时,顾今宁正在静静地观察着对方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