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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第二十二章 甜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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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闻”

应长川将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

刻意放缓的语调下,是难掩的危险。

江玉珣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应长川大权独揽,朝臣在他手下讨生活已经很不容易,哪有胆子管他后宫之事

自己口中的“传闻”,都是后世人根据史书记载推断出来的。

在大周可没有人敢这样传

停顿几息,应长川竟轻轻笑了起来。

“何以见得”

月光自天子背后洒下,绘出一道长影。

正好把江玉珣笼在影下。

应长川可真高江玉珣默默羡慕了一秒,立刻将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杂念丢到了一边。

他轻轻吸了吸鼻子,如实供述“臣在陛下身边一月有余,日日一道处理公事,都从未见过陛下与其他人走近,故而生出了这样的好奇”

江玉珣的心情极为忐忑。

自己本意只是八卦,但是这话听起来,的确很容易被误会为催婚。

也不知道是不是无意中触到了应长川的逆鳞。

窗外,皓月千里。

偶有蝉鸣流响。

应长川自然不会向朝臣交代自己的私事。

他缓缓向前几步,忽然停在江玉珣面前问“哦那爱卿如何看待。”

淡淡的龙涎香,与无法忽视的压迫感一道袭来。

就在应长川以为,少年会说什么“不孝有,无后为大”的时候。

却见江玉珣下意识咬了咬唇说“臣以为,的确并非必要。”

历史上,应长川并非没有培养过继任者。

只是驾崩太早,没来得及寻到合适人选罢了。

这和有没有“世俗之欲”压根没关系啊

最重要的是,他的私生活也不关我的事。

天子轻轻挑眉。

见状,江玉珣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此时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例如臣养活自己已经非常艰难,如此情形,就更没必要去想这种事了。”

说完江玉珣忍不住默默在心中表扬了一下自己。

这个穷,哭得可真是太丝滑了

应长川不置可否,他笑着转过身走回窗畔。

明月不知何时行至西天,时间已近丑时。

“时间不早,爱卿先退下吧。”

“是,陛下。”

江玉珣立刻朝应长川行礼,放轻脚步退出了朝乾殿。

好险

直到在临时住处歇下,江玉珣这才长舒一口气。

并默默于心中发誓下次再也不八卦应长川了。

大司卜私收河款一事,早已闹得满城风雨。

原本还有些百姓不信,可谁知第二天一大早,他畏罪自尽的消息便如野火一般烧遍了昭都。

商忧及时作出补救,大手一挥捐出白银千两。

可是这仍不足以平息百姓怒火。

晌午,运送大司卜的棺椁被马车拖着自玄通门出宫。

百姓不知道从哪里收来消息,早早守在了这里,远远望去很是壮观。

看到棺椁的那一刻,人群立刻吵闹起来

“呸他也配用历代大司卜的白玉棺椁要我看这样的人应该挫骨扬灰才对”

“像他这样的人压根就不能被称为大司卜如此败类,简直是玷污了聆天台百年名声”

这里

虽是昭都,但昭都百姓谁没有一个两个住在怡河畔的亲朋好友

马车经过身旁的那一瞬,又有人狠狠道

“怪不得怡河的河堤一冲就垮,修堤钱竟然真的被他拿到了手中要不是有江大人在,我全家老小早就死了”

更有激愤者一边咒骂一边向棺椁前冲。

若没有周围禁军拦着,或许已经上前将大司卜的棺椁推翻了。

“让让,都让让”

禁军一边走,一边清路,每一步都行得格外艰难。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忽有一名百姓抱着木桶冲上前去。

“站住”

禁军立刻伸手去拦,但没想到虽然拦住了人,却没有拦住他将一盆泔水狠狠地泼向白玉棺。

腥臭刺鼻的气息瞬间弥漫了整条长街。

百姓纷纷掩鼻,却无一人骂泼出泔水的百姓,反倒是觉得解恨。

“这口白玉棺不能打钉,仅能合上罢了。我看怕是已经有泔水顺着白玉棺的缝隙流进去喽。”

说完,人群中当即爆发出一阵大笑。

虽仍不能完全解心头之恨,但这样的脏棺才是他应得的

泔水积了一地。

后面的人绕也绕不过去。

眼见将要走到泔水边,终于有巫觋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问商忧

“司卜大人,要不您还是上马车吧”

商忧面色如常,他轻轻摇头道“不必了。”

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今日商忧头一回没有乘车,而是带着所有巫觋跟在白玉棺后,朝聆天台走去。

说话间,那滩泔水已近在眼前。

商忧像没看到地上的脏污般,目不斜视地踩了上去。

黏腻湿滑的触感,透过鞋底传了上来。

哪怕及时屏住呼吸,仍不可避免地嗅到了一阵令人作呕的气息。

经过长街的那一刻,他听到有两人说

“快看,那是少司卜。”

另一人不屑道“少司卜怎么了上梁不正下梁歪,谁知道他背地里有没有和那老头一样贪过巨款”

“我听说少司卜人还是不错的。”

“呵,知人知面不知心,同样的当我可不会再上第二次。”

商忧余光看到,今日昭都长街旁,百姓看向自己的眼神少了几分惯有尊敬与向往。

多了些他此前从来没有见过的仇恨和轻蔑

一身铅白法衣的少司卜缓步踏过长街。

污水于刹那间随脚步飞溅,及地的衣摆上瞬间多了一阵无法忽视的恶臭,怎么散也散不去。

羽阳宫暂住一晚还好,待久了仍是不行。

明日一早,朝臣百官又要回到行宫。

好不容易有半天空闲,江玉珣原本打算休息。

却被家住昭都的庄有梨叫了出来,一道去长街上看热闹。

“阿珣看看看”庄有梨拽了拽江玉珣的袖子,“商忧竟然真的踩过去了”

江玉珣不屑道“他戏倒是做了全套。”

“他连这个都能忍,为什么不给大司卜换一口普通点的棺材百姓都说大司卜配不上白玉棺椁。”庄有梨有些好奇。

聆天台的队伍越来越近。

江玉珣向后退了几步,末了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没有回答庄有梨的问题,但是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大司卜可不是会畏罪自杀的人。

不用猜就知道,人一定是商忧动手除的。

商忧本质目空一切、自命不凡,他虽然可以为了聆天台的名声与荣耀杀了大司卜,可打心眼里仍觉得“司卜乃天幸”,与普通人不一样。

因此,他自然不会让大司卜降格,使用普通的棺椁。

棺椁将要被马车拖到面前,江玉珣正准备叫庄有梨一道离开。

谁知刚转过身,突然有百姓大声喊道“江,江大人”

“江玉珣江大人来了”

江玉珣

等他反应过来时,已被百姓团团围住。

昭都的长街在刹那间沸腾了起来。

无论是质疑聆天台、质疑少司卜的百姓,还是单纯认为大司卜“一只老鼠害了一锅汤”的百姓,全都振臂高呼,大声叫起了江玉珣的名字。

商忧余光看见

身着蓝色长衫的少年,被围在人群之中。

百姓大声朝他道谢,而他则不知疲倦地将跪在地上的百姓,一个一个朝上拽。

“司卜大人”巫觋犹豫着开口,想要说点什么。

商忧收回视线将他的话打断“走。”

同时一点点用力攥紧了手中的法器,直到掌心生痛都没有松手。

“是,是大人。”

巫觋当即闭嘴退了回去。

商忧一行人走了整整两个时辰,方才回到聆天台。

马车拖着白玉棺椁攀上月鞘山,行走间发出刺耳的“吱吱”响声。

到了这里,众人本以为能松一口气。

可是没有想到,此刻聆天台外已经聚集了数百名百姓。

且全是最激愤之人。

见他们出现,立刻有人咒骂着向前而来,狠狠啐了一口道“什么聆天台没求得玄天保佑也就罢了,竟差一点害死我们”

离开昭以后,护送商忧一行人回聆天台的禁军也少了大半。

说话间,百姓已冲至聆天台门口。

“道貌岸然之徒既然有钱给朝廷上捐,怎么不将我们这些年来上贡给聆天台的钱全部退回来”

“就是”

“吐出来,把搜刮的民脂民膏都吐出来”

禁军上前努力将人隔开。

商忧脚步一顿,同时如没听到百姓的咒骂般,顶着咒骂声朝聆天台正门而去。

白玉棺椁被马车拖入院内,玄黑色石门紧闭的那一刻,他终于忍无可忍,猛地抬手重重一摔,将青玉法器砸在了地上。

“砰”

法器当下便被摔得四分五裂。

见此情形,巫觋纷纷跪地“司卜大人息怒”

“息怒”

已经快步走入茉莉花丛中的商忧咬牙停下了脚步,接着竟然如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笑出了声来。

他缓缓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

聆天台内茉莉正在盛放。

香气浓重扑鼻。

哪怕如此,味道仍没能将他衣摆的恶臭掩盖。

那腥臭如影随形。

叫他怎么也无法忽视。

次日清晨,天子率百官回仙游宫。

这一次应长川并未骑马,而是选择乘坐马车。

身为工作狂的他并不是想要休息,而是打算借此时间处理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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