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还有地方吧”
沐寒佳“”
她发现路栀说着说着还要往门口走去，吓了一跳，赶紧蹦起来按住他。
“等等等等你忘了昨晚那个洋娃娃吗”沐寒佳震惊，“而且今天早上你从窗户出去，也差点死在井里啊”
她根本就没想过还有走到外面去这个可能，毕竟洋娃娃就是从外面出现，路栀也是在外面遇险。
这不正说明屋子之外，是一片危险禁地吗
路栀听到沐寒佳这番话，冷静地思索几秒“也是。”
沐寒佳正要松一口气，就听见他下半句话
“现在确实太晚了，明天再出去好了。”
沐寒佳“”
所以重点是这个吗
她还要说什么，按着路栀手臂就被一只毫无温度手扣住了。
这只手冷如冰块，冻得她一哆嗦，赶紧将自己手从路栀身上缩了回来。
黎零一声不吭地挤进沐寒佳和路栀中间，对路栀微微一笑“明天我陪学长出去。”
路栀正想说“好”，旁边就响起一声冷笑。
“哼，我就知道他不对劲。”
餐桌上，胡混一边往嘴里塞肉排，一边用鄙夷眼神斜视他们。
“等着吧，他迟早有原形毕露那天”
沐寒佳直接打断他话“吃吃吃，你除了吃还会干什么别一边混吃等死，一边还要指点江山”
早餐结束后，餐桌上几人没有离开，更没有帮他们忙意思，而是等着午餐、晚餐一天下来，他们什么也没做，光顾着吃了。
胡混听到这话一怒，当即梗着脖子嚷嚷起来“你说什么你”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一口肉排呛在气管里，拼命咳嗽，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旁边祝霏和赵川野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挪远了。
另一边，黎零看似随意目光从胡混身上掠过，不冷不热道“他经常找学长麻烦吗”
“倒也没有，”路栀道，“不用理他，他大概是个傻。”
晚上九点，众人各自回房睡觉。黎零寸步不离地跟在路栀身后，和他一起进了主卧。
大床有两只枕头，却只有一床被子。路栀看看被子再看看黎零，有点奇怪“昨天我们是怎么睡”
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黎零慢悠悠开口“学长躺在我怀里，我抱着学长，然后”
路栀“”
黎零轻笑一声“好吧，是我把被子让给了学长。”
“毕竟学长身体不太好，不盖被子话容易着凉。”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又认认真真地补了一句。
“着凉话，我会心疼。”
路栀对上黎零那双含笑又专注眼眸，没说什么，心底却陡然涌起一丝暖意。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听到有人对他说这样话了。
路程垂眼，鸦羽般浓密眼睫微微掩住眸底情绪，片刻后他神色自如地抬头，道“被子还挺大，我们可以一起盖。”
黎零眼中笑意加深“好，都听学长。”
于是两人就一起躺在床上，枕着两个枕头，盖着同一床被子。
沉默，无声沉默。
黎零阖着眼，被子确实很大，他和路栀之间还隔着一段距离。
尽管如此，他也能感受到身边人温度、心脏跳动、还有流淌于体内鲜血散发出来诱人香气
黎零忽然转身，不再是平躺姿势，而是侧躺着，面向路栀。
他在黑暗中注视这个人，深邃夜色融于那双没有情绪波动眼眸中，似乎有某种阴暗正在孕育，悄然生出枝丫
下一秒，无光房间里忽然响起路栀平静柔和嗓音
“对了，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大概是不想让黎零为难，他很快又添了一句“如果不愿意说也可以不说，没关系。”
黎零沉默一秒，深黑眼眸中晦暗淡去，和常人无异。
他依然注视着路栀，一只手抬起，落在路栀身侧。
“因为好玩。”
这个人比他温暖，盖着被子，那边被窝也是暖烘烘而他这边，则如冰窟般没什么温度。
黎零回答倒是路栀没预料到，他怔了一下“这里真是一场游戏吗”
黎零冰凉手掌摩挲路栀身侧床单，好像这样就能汲取这个人温度，哪怕只有一点点。
“不知道，”他回答道，“不过如果学长死在这里，我肯定会好好地给学长收尸。”
路栀“”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黎零说出这句话时候，还挺高兴。
于是默默拉起被子，决定结束这个话题“我要睡了，晚安。”
黎零却不打算就这么入睡“学长怕鬼吗”
“鬼”
路栀想了想。
“我并不害怕恶鬼。不过，有些小鬼可能比恶鬼还难缠。”
黎零眉头稍抬“小鬼”
“是啊，恶鬼上来就是要吃你，不会藏着掖着。可是有些小鬼却会躲在黑暗中，伺机而动，算计着什么时候咬你一口。”
路栀语气漫不经心，像是随口一说。
“偏偏你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才会动手，还得时刻提防着，很烦。”
黎零“”
黎零十分自信地想，肯定不是在说我。
随即在被子底下拉住路栀手，轻轻晃了晃，语气软乎乎
“学长别怕，我会保护学长。”
当然，如果你死了我也会把你珍藏在我怀里，不会放开。
他默默想着，指尖触及路栀温暖手指，嘴角又悄然扬起几分。
十点，夜色笼罩整栋房子，钟表弹出报时布谷鸟，眼睛猩红如流血。
稀薄月光吝啬洒落长廊，落下一道漆黑影子。
那影子起先一动不动，直到布谷鸟尖细报时声停止，才悄无声息地，向前移动一步。
主卧，路栀呼吸清浅，似乎已经入睡。黎零侧躺在他旁边，阖着眼，一只手落在他身上。
是个护食姿态。
房间安静无声，毫无征兆，黎零睁开了眼。
极夜般深黑在瞳孔中漫开，吞噬眼白，深暗无光。
这是一双属于恶鬼阴冷眼眸。
门外影子“”
它默默移开了。
。
祝霏失眠了。
也许是晚上吃得太多，有点撑，躺下之后她总觉得肚子胀胀，不太舒服。
旁边赵川野发出沉沉鼾声，换做前两天祝霏还会觉得安心，现在却发现自己听着这鼾声，好像有点无法入睡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不行，一定要在十点前睡着。
祝霏蜷缩起身子，用枕头堵住自己一只耳朵。
她尽量催眠自己不去在意男友鼾声，闭着眼睛，在心底默默数羊。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一只洋娃娃，两只洋娃娃，三只洋娃娃
不，不对她为什么要数洋娃娃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九十九只羊，一百只羊
毫无困意。
祝霏有些烦躁地扯过被子，蒙住自己脑袋。
为什么睡不着
应该还没到十点不过，就算过了十点也没什么关系吧
毕竟昨晚大家都没事，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在十点前睡着，也会有失眠人吧
祝霏尽力安慰自己，思绪飘散，意识游离。
在这胡思乱想中她忽然发现哪里不太对劲。
她身边，赵川野鼾声不知何时停下了。
之前已经习惯了鼾声忽然消失，四周一下子静悄悄有些过分安静了。
深夜房间，偶尔会让人莫名恐惧。
明明是自己白天经常待卧室，但当夜晚降临，黑暗蒙住视野，熟悉房间，一下子变得陌生无比。
枕边洋娃娃眼神诡异，闭合衣柜悄悄打开，床底下出现陌生呼吸声这些幻想曾在祝霏年幼时，令她整夜不曾合眼。
没关系，没关系
祝霏心底开始发慌，不断安慰自己。
肯定还没到十点，肯定有人没睡着。
这只是个游戏而已，她不会死，
不会死
祝霏攥着被角手指微微颤抖。
此时此刻，她多么希望能再听到赵川野鼾声，能让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边还躺着一个活人。
有那么一瞬间，祝霏甚至想张嘴，喊出赵川野名字。
但是不行。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吵醒自己男友。
不过，既然不能吵醒那么看一眼，总是可以吧
只要一眼，她只是想确认身边还有人陪着自己，而不是像小时候那样，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漆黑屋子里
想到这里，祝霏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地，悄悄睁开了眼睛。
也就是这一眼，令她全身血液几近凝固。
黑暗之中，她看见一只惨白而指甲尽断手就搭在自己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