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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痒】 (1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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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勿用外头那些粗制滥造的,我殿里的都是去了滑石粉的,没那么烧皮肉,你一并带回去。”

索佳氏自然千恩万谢,又说了几句问候福泽的体面话,也算尽欢。

不大会工夫,汀兰便拿着个椭圆形木盒子过来,姝菡眼见这似乎和从前福泽用过的不是一种,便把东西接过来。

她先是掀开盖子瞧了一眼,又距离三寸的位置嗅了嗅,随即皱眉,这味道不对。

“这盒子里的止痱散是哪里来的?看颜色白腻,应是还有许多滑石粉,且这气味也不对。”

汀兰挠头:“寒姑姑不在,奴婢便在福泽屋外头的茶桌上随手拿了,想着三阿哥屋里那半盒快见了底,不好再给侯府捎带。”

当着外人的面,姝菡没继续深究,只得笑着对索佳氏解释:“许是底下人弄错了,把旁人的送了这儿来,并不是我说的那一种,回头我让人直接把东西送到侯府,你掂量着用,不好就和御医们说。”

索佳氏忙说:“哪敢再惊动您,我看这一盒便成。”

姝菡摆了摆手:“既有更好的,便不能让额娘屈就,也不费多大事儿,左右多等个一时半刻而已。”

索佳氏虽听婆母说这位冒名进宫的故人之女甚是和气明理,但毕竟如今身份天差地别,再三道谢后就借口家中琐事繁乱,先辞出宫去。

姝菡虚留了两句,就让玉琉将事先备好的赏赐和给岚姨的体己物让索佳氏带回去,倒是没有什么打眼的,无外乎一些金银玉器,书信是不敢带的,要经过数道门的盘问检查。

人刚被送出门,姝菡便叫来了寒姑姑。

“姑姑可识得此物?”

菡姑姑看着桌上的木盒子,努力回想:“应是内务府今早新送来的一批香粉,说是可以替代了止痱散擦身的,说是小儿也可用。奴婢还没来得及验看,就让小丫头放在堂屋,想来就是这一盒。”

姝菡见寒姑姑说的能对的上,稍微放心:“内务府做的就不奇怪了,所以这色泽甚白,想来是滑石粉的成分未减,咱们大人使使倒也算了,万不能给三阿哥用。”

“主子放心,但凡小阿哥吃的用的,奴婢都要核查再三,万难出错的。既然您说了这木盒的香粉不合用,那索性赏了小丫头们,也别浪费了。”

姝菡刚想点头,外头有人来报,皇帝亲自过来了。

姝菡见皇帝一身朝袍,显是下了金銮殿就来了,连常服都没换。

“皇上这么急过来,是出了什么大事?”

“咸福宫上下十余个人,不知什么原因都发肤奇痒,御医诊过说是中了毒,我不放心你这里,遂过来看看。”

姝菡大惊:“怎会这样?是吃的东西,还是用的东西出了问题?”

“还未可知,我已命人去各处严查,出行在即,总要找出了缘由才好安心。”

姝菡经皇帝一说,突然想起什么。

“铃儿,把方才从三阿哥屋里拿来的香粉再取来我看。”

皇帝不知前因后果,只看着姝菡将那木盒中的莹亮粉末用只木簪尾挑出一点,复沾上青花瓷落地瓶里的一瓣玉兰上。

之前那雪白的花瓣,瞬时就打蔫枯黄缩成干枯的一团。

皇帝看着眼前一幕,又看向姝菡。“这是?”

姝菡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臣妾可能找到毒源之物了……”

☆、【缉凶】

001

皇帝命人将那盒“香粉”立时送往太医局验看, 也不必等最后结果,立即双管齐下。

紧紧重要的, 是按了内务府的发放记述, 往各处把同样的香粉都寻回来送御医验毒。

再一则,把是凡沾手这香粉采买、保存、发送之人均先押送到慎刑司看管起来,总有近二十人之多。

姝菡一阵后怕:“幸亏没给福泽用了。”转而关心起马氏那处境况。“顺嫔那里情形如何?大格格可受了殃及?”

皇帝仍在愤恨中, 耐着性子回她:“因上次你说滑石粉过重予幼儿不利, 我早命人给宫里几个孩子换了同福泽同样的粉剂,此次倒是都安全的。可是顺嫔她们主仆却不大好,凡是用了那香粉的人, 肌肤均已经红肿不堪,严重些的, 竟已开始溃烂,御医们一时间也没找到对症的药物, 只能勉强止痒。说是严重的, 怕是会侵入肺腑。等我查出是谁下的黑手,定要将那投毒之人凌迟处死。”

“那皇上眼下可有头绪了?此事是冲着谁来的?是不是还有其他后手?”

“我也有此担心,总觉得此人在这个时候下手, 定然心怀叵测。”

姝菡犹豫再三,还是向皇帝谏言:“眼下咸福宫必然已经乱了套,若宫人们疏忽,大格格又要吃瓜落,若皇上信得过,臣妾愿意暂时替顺嫔照顾大格格, 待咸福宫诸事平息,顺嫔痊愈,再将那孩子送回去。”

皇帝忙不迭颔首:“我也正有此意,原怕你照顾福泽辛苦,不曾想你如此体恤我的为难。那我命人将那孩子迁过来,从人你看着重新安排。”

“皇上放心,我不敢说会待大格格比福泽更上心,但总归不会比福泽差。”

“在你这里,我自然放心。只是要辛苦你了。”

皇帝之后没有在永寿宫继续停留,而是往慈宁宫和寿康宫分别去了一趟,直到大格格从咸福宫搬到了永寿宫,也没再回来一趟。

约莫半个时辰后,送往各处的所有香粉总算都被追回,总共有二十几处。经御医一一试毒,发现其中有问题的,共有七处之多。

那七处分别是咸福宫主殿、永寿宫、钟粹宫玉贵人处、雨花阁、承乾宫主殿和侧殿、还有就是容妃的延禧宫。

其中,除了咸福宫上下十余人均受了波及,只有雨花阁里有两个同屋的末等宫女也发现了肤痒的症状,余者皆来不及用那香粉就被搜了回去。也算是万幸。

晚间,皇帝没经人通传,又来了永寿宫一趟,先是去看望了在后殿安睡的一双儿女,而后屏退了众人,单独和姝菡在主殿里密谈。

姝菡知道皇帝定有话要说,先为他备了茶水。

“皇上神色凝重,可是投毒的事有了眉目?”

“算是。”

“是什么人所为?又居心何在?”

皇帝先是一声苦笑。“我也想知道她是何居心……”

姝菡方才已经风闻了收到毒粉的几处,感觉这投毒的人简直丧心病狂。不过为了能随扈去热河行宫,就能使出如此毒辣的手段。可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风。

“皇上心中,可是已经知道了真凶是何人?”

“还缺少一个关键的证据。”

姝菡抿了嘴,没继续追问。

其实她隐约也怀疑两个人,一个是从始至终对自己百般刁难的素玉,一个就是历来和自己不和的白氏。

但有些事也说不通,素玉在钟粹宫也收到了毒粉,白氏也没有豁免。难道是她们自己在故布疑阵?说不定,本就是她们狼狈为奸共同下的黑手。

皇帝接下来的话更加验证了她的猜测。“我不用多说,你也明白。投毒的人,是把眼睛盯在随扈的人选上头,必然是后宫的宫妃无疑。就目前的毒物来源来看,有一人十分可疑。”

“是什么人?”

“白氏。”

姝菡虽也认同,但想到皇帝必定理智冷静的多,就想看看其中的关窍。

“您是掌握了什么?这件事不小,说不定还要牵扯到前朝,总要小心些才是。”

“我何尝不是顾及着朝堂,才没有立时把人拿了。总归没有明证前,都只能算作是猜测。虽然御医声称,那毒物提炼于滇南之地独有的一种日晖草,且产量甚少,而白家那位多年在滇南征战,此物应是最易得到,但此事若没有确凿证据,贸然问罪难以服众,更堵不住军中悠悠众口。”

姝菡听皇帝口气,似乎已经确信凶手是白氏无疑,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便从另一个角度去寻找漏洞。

“臣妾听说这次投毒的目标,多是随扈的热议人选,此言当真?”

“也不尽然,至少钟粹宫那里,本就不在考量之内。”皇帝随口说完,也终于深想了一层:“经你这么一提,其中确实蹊跷。玉贵人无辜牵涉其中,要么是被误伤,要么就是……”

“要么就是欲盖弥彰。”

姝菡把皇帝没说完的话补全,皇帝果然便坐不住了。“如此一来,很说的通了。白氏宫中这几日并没人和内务府的人有往来,我正奇怪她是如何传递的消息,看来此事更为复杂。我再派人去详查钟粹宫,定要找出蛛丝马迹。”

姝菡知道皇帝一旦有了怀疑目标,定会想尽手段,也不再多言,只嘱咐他不要过于劳心费力。

002

皇帝从永寿宫出来,越想越觉得此番投毒事件疑点颇多。

御医给出的结果,他其实并没有完完全全告知给旁人,包括姝菡在内,无人知道,那七份毒粉里,至毒分量是有所不同的。送到永寿宫那一份是最毒不过的,其次是顺嫔那里,剩下五人的,合起来也不够半数分量。

如此看来,凶手的真正目的,应是成妃和顺嫔两人,其目的,除了阻止两人随扈之外,似乎还夹了私怨在里头。

而最令人生疑的是,众人皆知,素玉无宠,几乎没有随扈的可能,凶手何必浪费毒粉在她身上?

如今看来,极有可能是素玉为了摘出自己嫌疑故意布下障眼法,表明自己的清白的同时,也引人同情。

想到这里,皇帝将小良子叫进来嘱咐了两句,又让人去钟粹宫把玉贵人传来。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人就被领过来。

皇帝抬眼看看一身常服且面容白净的素玉,其实也并不是十分确定,她会是参与到此次投毒事件的凶手之一。

等她中规中矩我见犹怜地行了礼,皇帝吩咐赐了座。

素玉鲜少有机会和皇帝相处,此刻脸上满是一副恭敬柔婉,还带着十分倾慕。

“玉贵人,你可知我今日为何叫你过来?”

“臣妾愚钝,不知皇上真意,但皇上多日不来钟粹宫,臣妾往日想尽心服侍,总不得机会,今日得您召唤,又是惶恐又是欢喜。”

听着素玉情真意切,皇帝只压下心头冷笑。

“我这里,有一样东西,要赏了你。”说完,门口的小良子便捧着个木托进门,红绸布上,赫然是半个巴掌大小的一个红漆盒。

“这是?”

素玉带着不解,从小良子端来的木托上拿起漆盒,望向皇帝等他解释。

皇帝懒得和她兜圈子,只用一种命令的口吻吩咐:“这盒子里是内务府新选上来的润肤膏,欲找几个人试试效用,你只需在手背上揩抹一些,谈谈感知便可。”

素玉心里忐忑,缺抱着侥幸心理,面上尤其故作镇定。

“臣妾遵命。”说着,伸手掀开了眼前的木盒盖。

随着里面莹白的细腻粉末呈现在眼前,素玉似是不可置信地把东西丢出老远,人也站起身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怎么?不想用?”小良子,伺候玉贵人用。

小良子说了声嗻,便从地上拾起漆盒,“玉贵人,奴才可要僭越了。”说完,从袖口取出个木楔子来,挑了一些就要往素玉手上抹。

素玉顾不上许多,一把将小良子推开,大步奔到几步之远的皇帝跟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皇上这是疑了臣妾吗?臣妾宫中也曾收到了毒粉,虽侥幸没像顺嫔那样成为苦主,好歹也是受了惊吓悬着一颗心。您如今拿着有毒的物什给臣妾用,是咬死了臣妾下毒吗?总要有了证据才好定罪,不然臣妾就是含冤死了,也闭不上眼呐。您千万明鉴,不要冤枉了臣妾,臣妾给您叩头了。”

皇帝看着素玉在跟前哭天抢地,就差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并不应声。

半晌过去,素玉见皇帝没有表态,偷偷拿眼去窥探皇帝脸色。

皇帝见她没有进一步的动静,才终于开口:“听慎刑司的人说,送到你那里的毒粉是在你宫里的门房搜到的?”

“是,内务府送东西进来的时候,门上的人正忙,来不及送殿内,所以臣妾才会侥幸逃过一劫。”

“哦,既然如此,你应是没有亲眼见过那致使顺嫔皮肤溃烂的毒粉长什么样的,那又为何见了我赐给你的膏粉,恁慌张。”

“臣妾,臣妾是听说的,听说那毒粉是莹白色的粉末,所以见了类似的东西自然害怕。”

“是这样吗?我本想给你个主动认错的机会,可惜你不识趣。实话告诉你,你勾连的内务府管事已经悉数招认了,还将剩余的毒粉作为证物交了上来,去交涉的人,正是你身边伺候的大宫女,翎儿,我没冤枉你。”

素玉听皇帝提到的内务府管事和翎儿,立时瘫坐在地,似乎不敢置信,等再开口,已经有些慌不择言。

“不可能,不可能的,翎儿是亲眼看着他将毒粉悉数放进那几盒香粉里的,连包裹的裱纸都已经扔进了池塘,怎么可能还有证物?”

话一出口,素玉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终于意识到,方才,皇帝只是在诈她。

她再想矢口否认,已然没有机会,只含恨流泪。

跪着向前几步:“臣妾知错了,臣妾真的知错了,您看在臣妾并无害人性命的份上,还请留给全尸给臣妾……”

她深感绝望,再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轻易被皇帝识破,明明一切都看似□□无缝。

内务府那位管事受过她家大恩,没道理出卖她,而翎儿在宫外的家小更是捏在她阿玛的手中。

皇帝躲过靠过来的素玉,一脚踢上她的肩头,“你知道自己因何败露吗?只因你总是自作聪明。你从在长春宫做大宫女起,就急于排除异己,捧高踩低。到了如今更是变本加厉,你如此心术不正的毒妇,我之所以没尽早料理你,不过念着你曾在太后跟前伺候,总不好让她落个御下不严的罪名。如今你为了一个随扈的机会便枉顾规矩和良知,害得顺嫔阖宫上下十余人受毒粉折磨。我若还留着你,便是对她人的不公。来人啊,将这贱妇去了冠戴,关进宗人府等候发落,其家族一切在朝子弟立即革职查办,收押坐监……”

素玉闻言哪还顾得上仪态,只一把抱住皇帝的大腿:“皇上,皇上给臣妾个机会,臣妾还有话要禀。您可知道,这毒粉乃滇南之物,并非臣妾能力所能得到,还望您明察啊。”

☆、【对质】

皇帝相信素玉到了这个时候, 不敢信口雌黄随意攀扯旁人,只耐着性子听她把话讲完。

素玉知道这是她戴罪立功的最后机会, 只一五一十把白氏提供毒粉的事和皇帝禀明。

“您也知道, 臣妾在深宫里既无财力也无人力,是万万没有门路弄来此等少见的毒物的。臣妾为了热河之行可以随扈,一时间被猪油蒙了心, 才受了白氏的摆弄, 千错万错,臣妾都不该受人蛊惑。臣妾知道已铸成大错,不敢奢求您谅解, 但请您念在臣妾方才提供同谋的线索,可否网开一面法外施恩……”

素玉自然是颠倒黑白, 把自己主动上门去找白氏的实情隐去,只咬死毒粉是白氏给的, 主意也是白氏出的, 总归,她顶多算个从犯。

这一点,她早先就算计过了, 只要毒药是白氏提供的,自己想抽身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也是为什么她一定要找上白氏讨要毒物的根由,就是为事发之日做的两手准备。

皇帝虽不至于全凭她一面之词,就定了白氏的罪状,但根据种种迹象,和这毒物的稀罕来历, 心中对白氏的怀疑只增不减。

“你既说这毒物是白氏予你,且整件事她是主谋,你为帮凶,这一切可有明证?”

素玉从皇帝话锋里嗅到一丝生机,赶忙说:“臣妾日前去往承乾宫听白氏单独召见那是有目共睹的,她那时并没有将毒药立刻给了臣妾,而是命她宫中的宫人在晚膳时通过食盒交给奴婢手中的。”

“是哪一个婢女?可有旁人在场。”

“据臣妾宫里的宫女说,那送食盒的人甚是眼生,且为了避免被人窥见,也刻意避开了旁人耳目……”

“所以说,你方才所言,只是片面之词,既无人证,又无赃物?”

“皇上,您要相信臣妾啊,臣妾一个必死之人,万不敢再欺瞒扰乱于您。若您不信臣妾方才所言,臣妾敢请皇上叫来白氏与我当场对质。”

皇帝看她言之凿凿,且他对白氏的怀疑更甚于旁人,就决定姑且一试。

“好,既你如此说,我便给你个机会,如果你能证明白氏才是幕后主使,而你只是受了蒙蔽,待白氏认罪后,我便答应留你一条性命。”

素玉感恩戴德,知道能不能活命,全在此一举,只跪在青石砖上汗涔涔地等着小太监将白氏带来。

不多时,一身大装的白妤婷气定神闲地随着内监走进了大殿,见到素玉跪在下首也没表现出丝毫诧异。

“给皇上请安。”只行了个蹲礼便不多言,貌似乖顺站在殿中。

皇帝看她似乎很沉得住气,甚至觉得她隐约露出些胜券在握的神色,不觉有些担心素玉不够斤两,遂先施压。

“仪妃,今日宫中发生了投毒之事,致使咸福宫及雨花阁中十数人病发,现钟粹宫玉贵人指证你是与她合谋投毒害人的真凶,你可认罪?”

白氏听完不但没怕,倒似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臣妾不懂皇上这是何意?您是听了玉贵人的片面之词已然定了臣妾的罪?还是知道臣妾是被人泼了污水,特特替臣妾主持公道?”

皇帝有片刻犹豫,白氏身后牵扯的是整个白家,如果不让她心服口服认罪,只会引起朝廷上的动荡,尤其眼下兵祸未平,不宜落人口实,说天家容不下白家军,要借机铲除,一个不好就会引起军中哗变。

“既有人举报了你,我自然要找你问话。至于我的决定,还要看最终的证据。如果你立得住,便和素玉当场对质,不怕被人污蔑;如果你确是幕后真凶,下了黑手残害后宫,那我也绝不会姑息,连着你的家族也要按律法治罪。这话,你可听得明白?”

白氏欣然奏对:“既皇上金口玉言,臣妾遵命,只求皇帝秉公论断,还臣妾一个清白。”

皇帝便朝着仍跪伏在地的素玉发话:“你来说,今日后宫里治痱香粉投毒之事的始末如何,又是如何牵扯到了仪妃的?细细的禀,慢慢的报,千万不要存了侥幸之心,遗漏了什么?能不能将功补过,就看你等下的奏对。”

素玉听得分明略定了定神,许是福至心灵,突然有些明白皇帝的用意,他这是挖好了坑给白妤婷跳,端看自己能不能抓住时机帮着皇帝一鼓作气把白氏拉下马,也顺道把她垫在脚下把自己的重罪洗摘一些。

想到这里,素玉诚心诚意磕头答道。

“奴婢遵旨。”

“准你站起身说话。”

素玉谢了恩,又清了清嗓子,转向一旁面无表情看戏一般的白氏。

“白姐姐,纸终究包不住火,你别怪妹妹我狠心,到了这个地步,事情败露,咱们还是向皇上认了罪,好歹走的时候留一些体面,也给身后家族留一线生机。”

白氏自不会这么轻易就犯,只揣着明白装糊涂:“玉贵人这话,我实在听不明白,什么认罪?什么生机?我在这后宫中一向安分守己,寻常连承乾宫的大门都不怎么出,你不要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白姐姐别急着辩驳。既然你不想认下这大罪,索性我们今日当着圣上的面把真相分辨清楚。”

“好啊,我倒是想看看,玉贵人要待如何。”

素玉抬眼看了看作壁上观的皇帝,朝着白氏倒豆子一样说起来。

“前日,我在承乾宫和白姐姐在你承乾宫主殿内私见了一回,这事你可承认。”

白氏点头。“确有此事。当日玉贵人因随扈之事心中不安,来找我打听最终出行的人选,此间对其他热议人选颇有布满,我觉得当众非议终归不妥,便遣了闲杂人等出去,当时涟滟也在。这事我没什么可不认的。”

素玉不敢纠结这细枝末节,咬牙生受了:“白姐姐当场提出要想办法阻止其他宫妃出行,如此方能剩下位置,我们也好乘机晋身,白姐姐又说,手里有现成的药剂,可致人肤表起红疹,状似风疹。我想着,既然这东西不害人性命,便鬼使神差信了你。可是哪想到,哪想到这粉末看似寻常,却能让人皮肤溃烂,奇痒无比。”

白氏打断素玉的话诘问:“我只是劝慰你不要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切切不可起了妄念,可不曾授你如此丧心病狂的毒计,更不知你说的毒粉为何物。”

素玉看白氏矢口否认,有些急了:“白姐姐怎么能不认账?明明是你说,你哥哥素来在南地领兵,这滇南的毒物虽难得,但你手中却备得一二,我听了你的唆使,当日傍晚在御膳房从你宫人手中接下了藏毒的食盒,这才铸下大错。计策是你出的,毒药是你给的,怎么白姐姐当着皇上的面,竟敢抵赖?”

“玉格格这话糊涂,所谓拿贼拿脏,你红口白牙说我包藏祸心且给你提供了毒药,证据呢?”

“给我送毒的宫女有你宫里的腰牌,这事你无法抵赖。”

“实是不巧,我宫中领膳的宫人此前丢了腰牌,早就报给了慈宁宫知道,兴许是谁捡了去故意诬陷我,又或者,根本没有什么送膳的宫女,一切事情都是你编造出来的。”

“那宫女颈下有颗红痣,且用着你承乾宫独有的檀莲香粉,你敢说不是你宫里的人?”

“既然你认定有这么个人,且口口声声说是我宫里的,那也简单。命人将我宫里上上下下所有宫人集合起来,你让你宫里人一一去辨,若真有你说的,颈上有红痣的人,我立时认了所有罪状。”

素玉再次看先皇帝,刚想请求带人去认,却被皇帝打断。

“说来说去,玉贵人并拿不出什么明证,相反,你自己方才倒是认了投毒之罪。此刻起,你不再是后宫里的玉贵人。来人,将她押解到宗人府,等候发落。”

白氏看着素玉哭天抢地被拖出内殿,将嘴角笑意藏起,转身又向皇帝福了又福。

“多谢皇上对臣妾的信任。若无旁事,臣妾就不多扰您清净了。”

皇帝没有多言,摆手命她回去,随即陷入了思索。

白氏说他对她的信任?真真可笑。

他之所以没有同意素玉从宫女中认人,是看白氏如此有底气,料定她必没有用自己宫里头的人,且经过两日,早已经将尾巴处理干净,更不会留了什么把柄在承乾宫,如今不能继续打草惊蛇。

白氏今日的表现,还真有些令人刮目相看。明明所有的疑点均指向她,偏让人抓不住证据。

皇帝将手指叩打在御案上,仔细推敲着其中细节,却没有什么进展。

不过无妨,是疖子,总要出头。她藏不了一辈子。

是日晚膳,皇帝一反常态,让总管太监将多日没用的绿头牌端了过来。

是夜,承乾宫西配殿的丹贵人侍寝,而五日后随扈的人选终于敲定:因顺嫔有伤未愈合,此行容妃带着大阿哥、成妃带着大格格三阿哥,芳嫔和丹贵人入围。此外再无旁人。

☆、【冷宫】

001

再有两日, 便是去往热河行宫的正日子。

姝菡因新接手大格格的一应事务,冷不丁还真有些忙乱。

此间还抽空去了趟咸福宫, 看望双肘已经溃烂不堪的顺嫔。

“顺嫔妹妹无须担心, 此去热河行宫,我必定替你将大格格看顾好,不会让她受半点伤害。我知道你素日里将她当亲生女儿般看待, 待几个月后从热河回朝, 我定然完璧归赵。你在宫里也要千万保重身体,听了御医的话好好养伤。”

顺嫔一边掉泪,一边看向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两臂, 悲从中来。

“成妃姐姐,我知道你是来宽慰我的。我也明白, 皇上他命人将大格格交到你手上,实在是为了大格格好。我也不奢望日后还能继续照顾大格格, 只盼着她在你那里, 能一直安康无忧的长大,也不枉我照顾她一场。”

“妹妹何出此言?皇上也是体谅你如今多有不便,且大格格没有受到毒粉殃及, 断没有怪责你的道理。你这伤看起来怪骇人,御医可说了,要多久能痊愈如初?”

“前几日,用刀子生生剜掉了腐肉,只怕,只怕日后也无法恢复如初了。”便是要留疤了。

姝菡跟着叹了口气。

“都是素玉那腌臜贱婢使坏, 才致使你无辜受害。你放心,皇上必然会寻了良医圣药为你医治。”

“不说这个了,成妃姐姐能来看我,我心里感激,没有其他能回报的,只能在留守的日子里替你祈福,只可惜,我没有仪妃那样的体面,能着工匠打了足金的金佛在屋子里镇着,但相信我一番诚心,也定能上达天听,让过往的神仙降福。”

姝菡不解:“你方才说,仪妃也吃斋念佛?”

“我此前去过两回,她在殿内单立了佛室,且那佛像甚是精巧,大概仪妃也是为了二阿哥积德才转了性子。”

“也对,当了额娘的人,都要变得善感虔诚许多。你想请佛入门,也不是什么难事,回头我同皇上说说,只不知妹妹对这佛像有什么要求,我也省得好心办了坏事?”

“铜铸的就行,也不须贴什么金身,怪铺张。”

“好,我记下了,临行前必想法子替你办了。”

出了咸福宫,姝菡隐约感觉有什么事情不对。白氏潜心拜佛?她是不信的。且一般宫中佛像多为白玉,庙里也是披着金箔,白氏却用了一尊赤金打造的佛像,这有些不寻常。

皇帝前几日曾借由去各宫清查毒粉残余之事仔细到钟粹宫搜过,结果没有半点收获。

搜得也尽够仔细了,说是挖地三尺也不为过,也没找到任何可疑之物。

皇帝只当仪妃已经将毒物销毁或用尽,只得暂时把事情放下,随后推了素玉出来顶了全责,直接赐了鸩酒,免了她阿玛的官职,没有下狠手抄家灭族,也是知道她不是祸首,才顾着太后网开一面。

姝菡带着这疑心,是日晚膳借着替顺嫔央求请佛进门的事,话中透出白氏屋内用了赤金佛像的事。

皇帝思索了一瞬,却没多言语。

姝菡见好就收,没有实凭,万许闹个乌龙,只怕是更难整治真凶。

002

次日早间,姝菡刚从两宫回来,就听到了一个消息。

“仪妃不知犯了什么大错,被皇上摘了冠戴,押去了冷宫,说是待礼部的人拟好了旨,就要褫夺她的封号,再将她贬为民人。”

姝菡看向一脸神秘的小六:“有什么话,一起说完,别藏着一半掖着一半。”

“是是是,主子教训的是。昨日晚间,万岁爷突然叫了内务府总管去御书房问话。期间问及日前承乾宫内新进献的一尊金佛。万岁爷听他详述了那佛像的尺寸重量后,勃然大怒,随后就带人去了承乾宫,当场砸了那佛像。任谁再想不到的,那佛像虽是足赤的不假,但却是中空的,里面还藏了滇南独有的一种见血封喉的毒粉,这才有白氏获罪的事端。”

姝菡点了点头:“行了,这事我知道了,别在外头乱嚼舌根,也约束咱宫里知情的人不要参与进去。”

“奴才省得的,主子这回总算能放宽了心,再没有那起子在背后捅人刀子的小人。”

姝菡摆了摆手,不置可否地让他下去,心里,却仍有一件事没有落地。

“铃儿,你替我去趟寿康宫,把我抄好的佛经给老祖宗送过去,顺便问问她老人家还有什么吩咐没有,再去膳药间一趟,让灵芝把给大格格预备的药取回来。”

铃儿领命痛痛快快走了,姝菡则把阿蘅叫来:“随我出趟门。”

“主子这是要去哪?是否要准备仪驾?”

“不必,只你和小六跟我去,莫惊动旁人。”

阿蘅见状,也不敢多问。

主仆三人七拐八绕来到一处荒草丛生之地,姝菡驻足让阿蘅去叫门,小六才反应过来。

“主子怎么跑冷宫来了?”

“无须多问,我有正事要当面问白妤婷,你在外头替我把门,尽量别惊动旁人。”

“这?有什么话不如让奴才代您问了,这里不吉利,您身份贵重,实在不宜亲往。”

“事虽不大,却似压在我心头的大石,我只有当面问过,才好安心。”

小六知道主子历来有成算,只好听命。

不多时,斑驳墙垣内,有里头守门的内监来开门。

阿蘅按姝菡吩咐,没有亮出永寿宫的腰牌,而是将姝菡从前在膳药间的旧木牌递过去。

“奉命去给白主子请脉,还请公公行个方便。”说着,将一锭银子递将过去。

那内监守这冷衙门多年,鲜少有油水可捞,忙不迭把阿蘅让进去。

“公公且去忙,我带的人自会帮您守着门庭,必不会误了您的差事。”

“这?”内监有些犹豫,阿蘅却掩唇一笑:“公公难不成还怕我将什么人带出去不成?”

“那不能,那不能的,那这位姐姐请自便。”

阿蘅把事办成,返身将姝菡和小六迎进去,小六直顶了门倌儿的差事,在里头关好了门,先头的小太监其实也不敢走远,独自在门房里隔着窗扇张望。

姝菡裹紧兜帽,直接朝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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