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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什么不愉,您说是?”

趁着独处机会难得,姝菡索性直接说破,看对方是个什么用意。

九贝勒看她眼波灵动,胆大地试探,只含笑反问:“你说没开罪过我,何以见得?”

姝菡看他似乎没有动怒的意思,便继续壮胆说道:“您明知道我的来历,既不曾降罪也不曾声张,这已足够说明问题。再一则,以您的身份地位,若当初我冒犯了您,怎还有命活到此刻?”

九贝勒颔首:“不错。我们初见的时候,你确实不曾得罪我,那是我头一次领差事,你当时还帮我和四……,帮我解决了不小的麻烦。但是今时今日,你我之间却添了两笔新账要算。”

姝菡看对方说了责备的话,但语气却轻松随意,也没畏缩:“那贝勒爷在降罪前,能不能先为我解惑?我们是何时何地见的面,我当时又帮了您什么忙?”

见姝菡真的是一点都不记得了,九贝勒佯作一脸伤心:“我日日夜夜惦记着向你答谢,你却根本没放在心上,真是可恶至极。”

姝菡更加费解:“要不,您给我提个醒?”

正这时,不远处一个小太监探头探脑,还小声催促:“贝勒爷,您快着些,等会万岁爷还要到靶场考校您们的功课呢!”

九贝勒知道眼下不是说话的时机,只用手敲了姝菡的头顶:“你想知道?爷还不想说了呢。这账先记着,等我倒开了功夫再找你清算。”

说完,一反方才折柳的颓态,背着手趾高气昂地扬长而去。

边走边在心里盘算:看来,她突然被调来长春宫做宫女,纯属只是巧合。

看她今日的表现,显然不记得几年前在呼兰府的旧事。

也就是说,她也没认出四哥,至少事先没和四哥有过诸如此类的交流,这样的认知竟让他莫名有些喜意。

反正人就在长春宫,他和她的账,不急。至于她到底是谁,也没甚打紧。

……

姝菡看九贝勒走远,又摸了摸被敲疼的头顶,一头雾水。

这人是什么意思?话说一半就这么走了?

如果像他所言想要报答自己什么劳什子的恩情,不该把事情和盘托出吗?

又或者,他有什么特殊的目的,想要拿捏自己替他办事,那也该用她的身世作为要挟恩威并施一下?

眼下吊足了她胃口,让她悬着的心更加没有着落。

想不出因由,姝菡只得自暴自弃地转身往回走,烦恼之余,突然担心。

春分会不会把方才九贝勒单独召见自己的事往外说?到时候要怎么回话?

还有那位安亲王,接下来,又会怎么处置自己?

自己报仇大计还没提上日程,就惹下这许多是非,姝菡苦笑一声。

002

春分并没走远,只在隔了十多丈外的一处月亮门里等着。

姝菡循着她方才离开的方向,很容易就找到了人。

看这距离,倒是不担心她偷听什么。况且,有些事,也不是她想瞒就能瞒下的,就比方九阿哥单独找她这件事。

春分见了姝菡,却一个字也没问,只招呼她:“素蓉妹妹随我来,趁着主子不在,也好把自己的屋子归置一下。”

姝菡心里赞她持重,口中也忙回应:“那就有劳春分姐姐了。”

她不问,自己也没有必要解释,省得欲盖弥彰。

春分带着姝菡,沿着月亮门里的一条小径,直走到头。

此处是个小院子,看布局当初应是库房或暖阁一类的所在,共有六个房间。

朝向有南北之分,开间却都不大,甚至不比做秀女时的屋子轩敞。

宫女的宿处历来是不许上锁的,春分带着她走到了左手边第二间北屋,轻轻一推,门便开了。

“咱们长春宫里眼下有记了名的宫女七人,不入等的粗使宫婢四人,夜里均宿在此处。因你新来,且按娘娘吩咐列入三等,便按序住了此间。”

“素兰姐姐又住在哪一间?万许我有事请教她,先认个门路。”

春分笑答:“亏你有心了。朝南第二间就是了。头一间是从前素心姐姐的住处,眼下空着。我和芙蓉住第三间,你得空可以常来坐坐,芙蓉的茶艺是我们这里最出色的。”

想想又提点道:“方才和你说话的云若也和你住一间,另有前两月新来的宫女沛柔和尔沁住在你隔壁,因她们未记等,白日里寻常只在后院,这会儿倒是不得见。”

姝菡知道,按着二十几年前的旧例,像是贤妃这样的位份统共只给配六个宫女,但因身份地位不同,又会出现这种编外的情况,谁让贤妃代管六宫,事务冗杂呢。

听着春分浮皮潦草几句,姝菡已经对屋舍的配置有了初步了解,从中也可看出每个人在此间的地位。

细数了这十余人,一等的只有素兰,住了南边第二间、二等是春分、芙蓉住了南边第三间,三等的绿乔和一个没见着的住了北边第一间;云若和自己住一间。

余下四人,不入等的,除了尔沁、沛柔和个旧宫人,便只有素玉。

这样的安排实在让人高兴不起来,同间和邻屋对自己都充满敌意。

幸好虽自己是新来的,但好歹是三等,说起话来也不吃亏。

谢过了春分的善意点拨,姝菡也不急着清理打扫空着的架子床,只提了提回膳药间取行李的事。

春分自不会阻拦,另叫来了院子里无所事事的小六子来给她领路。

姝菡辞不过,只好愧受。

小六子却在一旁抱怨,早知道不如方才一并捎来呢。

003

姝菡回去膳药间的时候,顾嬷嬷和灵芝仍不在,她不好久待,只把先头的字条压在堂屋茶壶下,又掩好门才走。

想着给汀兰的信还没写完,遂向同行的小六子打听:“六公公,咱们主子寻常有习字的习惯吗?又是哪位姐妹伺候呢?”

小六子像看怪物一样看她:“咱主子又不会写字,你提这个不是触她霉头吗?一会儿进了院子休提这茬儿。”

姝菡倒没想到,只歉然说:“是我莽撞了,那寻常主子理事时在一旁执笔的是?”

“从前是素心姐姐,后来是素玉、素兰姐姐一起分担着,眼下素兰姐姐一个人忙不过来,恐怕又要改了章程。你问这个做什么?”

“也没什么,是我做秀女时有个小姐妹,她眼下在敬嫔娘娘处当差,这两日她托人捎了封手书给我,我想着若能向管着这事的姐妹匀上一些笔墨最好,也省得麻烦外人。”

小六子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拉着她袖子惊呼:“你竟识字?而且还会写?”

姝菡看他满脸不可置信,只讷讷答:“这有什么奇怪的吗?”说完才意识到,满人重武轻文,寻常人家的女儿,确是不都习字,但改口风也来不及了。

小六子顿时改了先头对姝菡的小觑:“素蓉姐姐,笔墨算不得什么稀罕东西,不用麻烦旁人,我便能帮你弄到,但我有一个条件。”

姝菡拧眉看着小六变脸像雷雨天一样,不敢应他。

小六自己先嚷开:“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就是我想和你学写字。”

姝菡想了想,先问他:“那你说说,宫里那么多人识字,为什么单找上我?还有,你习字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你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当宫里头会写字的人有多少,又有几个有那闲工夫理会我?便是新来不久的那几位,都忙着如何巴结福公公和素兰姐姐,才懒得睬我。至于我习字的原因,也不是什么秘密。咱王爷身边尚缺一个内侍,我欲求了主子,但无奈王爷发话了,须选个会文墨的……”

想到那日被安亲王拿走未归还的《药经》,姝菡有些犹豫,不想和那位爷再有什么牵扯。要是自己亲手教出个徒弟给他做随从,会不会被误会别有用心?

“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和主子说,你趁主子不在的时候,故意勾引贝勒爷。”

姝菡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用手指着小六子,却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也别想狡辩,贝勒爷和你说话的时候,我就在院子另一头,我还看见贝勒爷摸你头顶了。”

姝菡恨恨地看了看一脸嘚瑟的小六子,咬牙切齿:“你说的事我应了,每天至多半个时辰,学成什么样子我负责不了。但你也想清楚,污蔑我事小,耽误了五月里贝勒爷的大喜,你有几颗脑袋可掉。”

小六子撇撇嘴:“贝勒爷那是菩萨脾性,还没见他和人红脸呢……你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我也不会胡乱把你的事往外说,我小六这点道义还是懂的。”

姝菡心里一阵吃瘪,深感长春宫里每个人都不简单,自己需要修炼的真不是一星半点。

☆、【豆蔻】

001

小六子得了姝菡允诺,前后态度大不相同,一口一个素蓉姐姐,还好心提出帮她抬水供她收拾屋子。

姝菡虽知道他是为了习字才这么热络,有些功利,也没有太大的恶感。

一来,他年纪尚小,顶多十三四岁的年纪,看情形也不是太受主子重用,和被带在福公公身边的徒弟小英子不能比,也怪可怜。

二来,他有些做法虽顽劣了点,但本心并不是个恶毒的人,包括那句威胁也做不得数,只不过是狗急跳墙乱攀扯。

最后一层,他和自己没有根本的利益冲突,在她孤立无援的时候,说不定,关键时刻还能帮上自己一把。就算用不上,值当结了善缘。

这也是姝菡答应教他写字的根本原因。

回到宿处,其他人因要当值皆不在。

小六自觉把肩头的铺盖卷放在靠西墙空着的床板上,又返身出去打水。

姝菡看了看屋子,家什比在膳药间没差什么,也还算整洁,就是逼仄了些。

想到那个不让人放心的同屋云若,她只留出一把铜钱,把其他东西都收进柜子里锁好。

小六子抬水回来,姝菡便把准备好的铜板都予了他,怕他不收已想好了说辞。

不曾想,他直接笑嘻嘻地都接了,把钱小心揣进腰间钱袋里,走前不忘承诺:“我一会便弄了纸笔来,素蓉姐姐莫急。”

也不知道,急着学字的是谁。

姝菡随遇而安惯了,也没太多可归置的,索性掩了门去正院里找春分。

因主子不在,而琐事大都归了后院不入等的四人,主屋内的几人此刻尚清闲。

人闲下来,难免口舌就管住不,这会儿就在里面议论:“你们可听说了没,太子爷被禁足以后,钟粹宫那位被解了禁,还得了恩准去宫外看望受伤的英亲王……太子爷那一箭,得是伤人有多重?”

“我怎么听说,那一箭并没射中人,只是射在了马腿上?英亲王只是坠了马,都没见血。那一位能出宫,大概也只是圣人有心安抚,也是给她们母子做脸。”

忽然有人厉声呵斥,“你们又皮紧了?昨日主子才吩咐,不许惹是生非,管好自己的口舌,这会儿主子不在,就犯忌讳,信不信我待会儿禀了主子,让你们都长长记性。”

“春分姐,我们知错了,不说这个便是了。不如姐姐你来说说,那个新来的素蓉是不是真的要飞上枝头了?咱院子里新来的几人可就她被赐了素字呢。”其中一人赶忙转了话题。

“主子的心意,我们也不用猜,大家直管当好自己的差,别的多想也无用。”春风不愧是二等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姝菡走到门口,正听到话题被引向自己,赶忙假咳了两声:“春分姐在吗?”

屋里立刻消了声。

春分推门出来,脸上仍挂着笑:“这么快就收拾好了,主子还没回来,你便是多在屋里休息一会也无妨的。”

“姐妹们在此间操劳,我怎好一个人躲懒。想着有什么我能做的,也好过来搭把手。”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云若方才就不痛快,看见仇人回来不觉带着三分戾气:“左右你有素兰姐姐教,咱们怎么敢使唤你这金贵人?”

姝菡知这人就没有好话,只笑着说:“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这院子里,除了咱主子金尊玉贵,余下的谁不是一样,你连这点礼仪尊卑的浅显道理都不懂,是怎么得了机会进屋伺候的?想来定是主子宽仁,姐妹和气了。”

众人皆不掺和,看这新来的素蓉得主子看重,她们心里泛酸,但这云若当初借着素玉的势耀武扬威也不是什么好鸟。

春分是余下人里资历最老的,纵不想出头也躲不开,只想法把两人隔开:“方才素蓉妹妹说要帮忙,我还真有一事相烦。主子头午向御膳房传了蒸奶糕做下午的点心,因我这会儿不好出门,索性烦劳妹妹替我走这一趟如何?”

按说,姝菡新来第一日,没道理这种跑腿的差事单独出去,至少须有人带一次再放手,但余下的宫女显然没有人愿意出这个头。

姝菡也不想在这里和她们干耗,只痛快应了。

002

御膳房在紫禁城里占地颇广,管着宫里千余人日常的膳食。

按着身份不同,它又被划分成若干膳间。除了专门伺候圣上的主屋,又有几处分舍,太后、宫妃们的在一处,宫女太监们的在一处,内务府官员属从的又是一处。

位份品阶越高,灶头分得越细致,到了贤妃这个位置,除了太后,便无人能出其左右。

从前姝菡领饭,是随着顾嬷嬷身份去下三间的,也就是专门负责宫女太监伙食的灶间。这也是为什么姝菡和汀兰虽都管领饭,却老也碰不上面。

姝菡想着,保不齐今日敬嫔也传了点心,说不定待会能碰上汀兰,这才没和春分要人陪同,连小六主动请缨都没带。

按着春分临出门的指点,姝菡拿好腰牌和食盒直奔第一间膳房。

“这位公公,我是长春宫的宫女,来取贤妃娘娘的点心。”

屋里的中年太监抬眼一看,见是个眼生的,就扬起手:“新来的?腰牌我看看。”

姝菡将写着“贤”字的黄铜腰牌递过去,那太监这才收起倨傲态度,“你稍待片刻,我去看看点心出没出锅。”说完还了腰牌,又接过姝菡手里的食盒转身进了里间。

姝菡在门口左右看了眼,没见着汀兰,也不打算多问,现在一言一行代表的不只是自己。

不多时,另一个宫装女子也拎着食盒来到同一处膳房。

两个人互相点了点头。

等方才那位公公出来,显见熟识这一位:“豆蔻姑娘今日怎么这么早过来?是太后她老人家有什么额外的吩咐?”

那叫做豆蔻的宫女和气大方,只取了一串铜子儿出来递给里面的人:“太后娘娘今日没有胃口,临时想吃点山楂卷,不知有没有现成的?”

那太监赶忙把钱推回来:“哪敢跟您要赏钱,别说山楂卷,便是她老人家想吃人参果都有。”

豆蔻掩唇一笑:“卫公公又胡说了,太后娘娘这个月食素,光这名字就不敢呈上去。”

“是是是,都是我一时嘴快。”

姝菡看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把自己晾在一旁,也不催。

听口气,这叫豆蔻的宫人是寿康宫里伺候的,于情于理都该礼让。

要是没猜错,正应上了灵芝口中,那个从医女晋身到太后身边伺候的豆蔻姐姐,只是不好随便冒认。

而同时,豆蔻看了眼卫公公端出来的双凤漆雕食盒,眼风不禁往身旁一扫,随即又问道:“卫公公,我瞅这食盒眼熟的很,像是长春宫里贤妃娘娘惯常用的不是?”

“您真说着了,正是此物。这位就是长春宫派来领点心的宫女。”

豆蔻顺着话茬把视线转过来:“长春宫里的人我应是都见过的,这位姐妹倒是眼生的很,不知你是?”

“豆蔻姐姐应是没见过我的,我今日是第一日到长春宫当差,临时替了春分姐姐过来。我从前在膳药间顾嬷嬷手底下做医女。”

这回不等豆蔻惊讶,在门里的卫公公先附掌感叹:“这可真是巧了,豆蔻姑娘从前也给顾嬷嬷帮手了四年多,去岁才擢升,你们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豆蔻含笑应着“还真是有缘分,我也有阵子没见到嬷嬷和灵芝了,还怪想她们的。”

姝菡想了想道:“顾嬷嬷和灵芝都好,我在膳药间时,也时常听她们念叨着豆蔻姐姐。”

豆蔻拉起姝菡的手,“你叫什么名字?让我猜猜,是杜若、泽兰还是玉竹?”

姝菡闻言没忍住笑出了声,心料顾嬷嬷果然是有这个癖好。

“嬷嬷她还不及给我取名,我便到贤妃娘娘这里伺候了。主子今日新赐了名,豆蔻姐姐唤我素蓉便是了。”

豆蔻年长着姝菡几岁,知道这宫女才来便能得一个素字,必是在贤妃跟前得用的,于是建议:“贤妃娘娘正在寿康宫里陪太后娘娘说话呢,且看样子一时三刻也不会回长春宫。我看你便直接随我一起回去,也省得点心端回去凭白凉了。”

姝菡知道这是豆蔻好意,但实在拿不准贤妃会不会怪自己自作主张。

豆蔻看她犹豫,索性拉了她的衣袖:“太后娘娘最是慈和了,素蓉妹妹莫担心。”

姝菡听这话,倒不好拒绝了,她不去倒像是惧了太后,只好陪着豆蔻同往寿康宫。

☆、【别时燕】含入V公告

寿康宫东邻慈宁宫,再往西便是内城的高墙,位置已属皇城边缘。按着时人所说,宫殿的主人当今太后菩萨心肠,平日喜静,故远离纷争。

先太皇太后薨逝后,这位深居简出的太后娘娘更是鲜少在人前露面,便是寻常宫妃,也只有在逢年过节时才有机会拜见。

然而,没人敢轻视这位历经三朝的古稀老妪。就像是她住的这处宫殿一样:偏僻、低调却是高不可攀的所在。

算起来,太后娘娘算是先太皇太后的甥女,当初能入主东宫,也全赖那位铁腕表姨母的一手促成。

比起早逝帝王的威严,真正带给她安定富足的,其实是她宝勒格沁的尊贵姓氏,以及她一手抚养长大的庶出皇子旻裕,也就是如今的启泰帝。

太后毕生无所出,寡居几十年,甚至从没在朝堂上有过指点江山的激进言行,但在孝字大过天的今朝,地位无人可撼动。

姝菡对于这位受人尊崇的太后娘娘,心中除了敬意,还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孺慕之情。

当初母亲初入宫禁,于最微末之时就是被太后娘娘带回了寿康宫,乃至后面的亲事,也是她老人家极力促成。

于一个25岁高龄无甚背景的满役宫女来说,能嫁给当朝太傅之子,也是昔日状元做填房,在其时是受人嫉妒的。

如果抛开后面的家门惨剧不提,母亲这一生和旁的孤女相比,过得算是如意了。

父亲虽有了嫡子在先,但此后和母亲夫妻和美,更何况还育有一个聪明可人的女儿。

还不及把母亲的一声悼尽,姝菡已随着豆蔻来到了寿康宫的正门。

门上的人自然认得豆蔻,遂无话放行。

想到能有机会和母亲的恩主见上一面,姝菡顿觉即使被贤妃斥责几句也无所谓了,只盼着能给她老人家留个好念想儿。

收起怯意,姝菡跟着豆蔻一路行来,很快到了正堂。

因日头正盛,堂屋大门中开,在院子里便可见主位上一位银发老者正凝神听着下首坐着的妇人说话。不做他想,便是太后和贤妃两位。

太后身后站着的那位也颇眼熟,原来是前两月到外苑挑选抄经侍女的那一位宫嬷嬷。听母亲说,也曾受她提点照拂颇多。

豆蔻在寿康宫虽是二等,但因通晓药理,很得重用。

守二门的见她还带了个人过来,倒也没多问便放行。

堂上的两位主子显然也留意到有人进屋,掐着一段话落地,纷纷把视线投了过去。

姝菡低着头,手心有些热。

看着前头豆蔻行礼,也赶忙捧着食盒叩了下去。

“豆蔻丫头回来了,去了恁久,山楂糕可得了?”白发苍苍的太后娘娘语气里满是和气,和一般家里的老封君没什么两样。

“回禀主子,奴婢可没敢耽搁,这不,把点心给您带回来了。”

“快呈了来,再给你贤主子也匀去些。”

贤妃闻言赶忙笑答:“谢皇额娘赏,我正想着今日没得点心吃,原来是要在您这沾光。”

待豆蔻起身,太后看着仍跪在地上的陌生宫女,不免问:“这丫头是谁,看穿着倒不像是内廷里伺候的。”

姝菡从药膳间过来,早错过了长春宫裁春衫的日子,眼下身上还只是粗葛布的医女衣裳。

豆蔻看太后问起,赶忙解释:“回禀主子,这是长春宫里新来的宫女素蓉,奴婢去御膳房正巧碰上她去给贤主子取蒸奶糕,奴婢想着,这道点心放凉了腥气,索性把这位姐妹一同领了来,及时把点心奉上去,奴婢也好向贤主子讨个赏。”

太后因笑道:“你这猴儿精,从我老婆子手里讨不到什么油水便想着另攀高枝了?还是仗着我平日里疼你便总想着讹人?我可不能纵了你,回头关上门定要重罚。”

看太后满脸宠溺,这罚字无人敢做真。若真的动怒,何须等到事后。

“主子饶命,奴婢再不敢了。”

豆蔻知太后脾气,陪着耍宝,却也不见惊恐。

贤妃见状却赶忙插话:“要媳妇儿说,这赏啊,豆蔻确实当得,就凭着她平日里替我们在您跟前尽孝,便要重赏了去。”说着,让素兰取了两锭梅花形的金锞子出来。

太后也没阻,等豆蔻接了赏谢恩,她见那叫素蓉的宫女还跪着,又道:“这丫头叫素蓉是?被豆蔻丫头拐带了来多走了许多冤枉路也不容易。先起来回话。”

想想又道:“你家主子既赏了我的豆蔻,我老婆子也不能让人说了悭吝。你往前走近几步,要是个生得喜气的,便随便从我这里挑些珠花拿去耍。”

这便是要借着说口还礼呢。

姝菡闻言没敢立时起身,贤妃见状也道:“素蓉,这是老祖宗提拔你呢,还不谢恩?”

姝菡谢了恩,这才麻利起身,依旧低着头又往前挪了几步。

等到了近前,太后微微眯了眼:“这丫头,我看着倒面善,虞儿,你也仔细看看,我怎么觉着,好像在哪儿见过呢?”

虞儿便是宫嬷嬷旧年的乳名,如今这称呼也只有太后还在叫,她闻言也细细打量了一番:“回主子的话,老奴也觉得眼熟的紧。”

姝菡既觉得感动,又有些惊心。

想来自己和母亲年轻时有七八分相似,可惜眼下不能被识破。

“皇额娘真是好眼力,这素蓉的额娘从前便是重华殿悦嫔妹妹的奉茶侍女锦岚,想来是给您请安时见过的。”

太后顿了一顿,摇了摇头:“这么看,又不太像了。”

宫嬷嬷见状,只敷衍:“像不像都是您说了算?您总不会想赖了那几朵珠花的赏?倒让这孩子空欢喜一场。”

堂上人闻言皆挂上笑意。

太后赌气:“谁说我要反悔了?这孩子一脸福相,甚合我的眼缘,优檀还不去把内务府贡来的那匣子宫花都取来?咱们这用不上,索性都赏了这素蓉丫头,省得被人说我老婆子小气。”

姝菡闻言赶紧又跪下谢恩。

贤妃看该报备的事情说完,时辰也差不多了,遂也趁机带着一行人告辞跪安。

素兰看姝菡一手食盒,一手装宮花的木匣,主动接了食盒过来,又让她紧跟在自己身后。

宮嬷嬷看外人走了,太后看着也有些乏累,便亲自扶着她往里间去。

太后躺在软榻上,等诸人被宮嬷嬷遣走,才闭着眼私语:“虞儿啊,你说是我老婆子年纪大眼花了吗?我见着了那宫女素蓉,怎么觉得,仿佛见到了二十几年前每日替我抄经的烛薇?”

宮嬷嬷又何尝不觉得两人相像,那可是她昔日一手带出来的接班人,那孩子素来细心妥帖,原打算让她接了自己的衣钵长留主子身侧。

却不想太后悯她身世可怜,执意给她寻个好归宿,不欲让她在这紫禁城的红墙里蹉跎一生。

可惜良缘结成,却未能长久。

费佳氏一族的官司当时在朝堂上闹得沸沸扬扬,纵是在这深宫大内,也耳熟能详。都不及求情,他们夫妇就死在了押解上京的路上。

为这事,太后娘娘大病了一场,每提起这事,总要自责一番。

今日看到个和烛薇神似如此的素蓉,宮嬷嬷只怕再勾起太后的伤心事,遂故意反口:“老奴倒觉得不像,咱们烛薇从前是何等利落大方,今日这孩子却缩手缩脚的,这么说来,和去了的悦嫔倒是如出一辙,这便是什么主子便带了什么人出来……”

太后听完只叹了一声,不再言语。

早知道自己的一番好心是如此收场,当初不如听了虞儿的话,把她留在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如无意外,本文拟于5.21(下周二)开通VIP。

V前一日双更(含一章番外)。

入V当日三合一,更新时间待定,要根据当日系统审核生成时间,但应不会晚于晚上9点。

请大家继续支持啦~

摸摸摸

☆、【不由己】

001

姝菡到长春宫伺候,不觉已五日。

那日从寿康宮里回来,她本以为贤妃对自己自作主张送点心会说些什么,或是诘难,又或是点拨几句。

但辗转反侧了一夜,什么都没发生。

除了当晚上,云若进屋时发现和她同室,黑着一张脸骂了声晦气,日子简直平静得不可思议。

她有心将太后赏赐的那匣珠花分予素兰和春分两人一些,当做她们照顾自己的谢礼。对方却都以“尊者赐,不敢受”为由推却了,只得锁进柜子。

于是白日里,姝菡只能踏踏实实地跟着素兰当值,在她忙不过来的时候打打替手,晚上抽了空还要给小六公公做字帖,当然没忘记给汀兰也预备一份,到时连着回信一并找人捎给她。

贤妃偶尔也会派些不大不小的活计给姝菡,但都是些零碎跑腿的杂活儿,让人看不出她到底是得用还是不得用。

就连让姝菡有些担心的素玉和云若两人,这期间都没起什么幺蛾子,诡异地安分。

这异常反而让姝菡更不安,很怕在这平静表面,蕴藏了什么她预料不到的危机。

由是,这一日傍晚,她下了值,便趁着教小六识字的功夫,伺机套他的话。

“六公公,说起来我也在这长春宫里有些时日了,心里有些不明白的,不知你能不能帮我解惑?”

小六正认真分辨字帖上旮与旯两个字分别读成什么,心不在焉应道:“你想问什么?除了主子们的秘辛免开尊口,这院子里其余的事就没我六公公不知道的。”一副江湖包打听的口气。

姝菡知道这人虽躁了些,却也不是信口开河的人。

“我只是好奇,咱主子历来和善,怎地姐妹们在屋里伺候的时候,都揣着十二分的小心,好像如临大敌一般?尤其这几日,竟连在外间行走都小心翼翼,生怕弄出一点动静。”

小六抬眼,又露出了那种看二五眼一样的表情:“你不知道这个月是三月?”

姝菡茫然:“三月有什么大事吗?”

小六不耐烦:“说你是个榆木疙瘩脑袋真不冤枉,你除了留意她们规矩本分了许多之外,就没别的发现?”

姝菡摇头,心说我总不能问,为什么没人找自己的麻烦。

“那你听好了,这个月,是往各个皇子府里送人的时间。”

“送人?前些日子不是才往各处分派了人手吗?”

“那怎么能一样?”小六声音拔高了八度,令原本尖细的嗓音有些刺耳。

“六公公,你就不能一口气说完?”

“这么跟你说,之前送往各处的人,都是领着实差的,比如做绣娘啊,做管事啊,或是做侍女啊。但这一回,选的都是在各位皇子屋里伺候的。”说着还挤眉弄眼,生怕姝菡没听懂。

听到这儿,姝菡还有什么不明白,脸腾地也红了。

细想院子里的宫女们这些天似乎真的都于穿着打扮上十分精心。

高调一些的,就簪个花涂个粉什么的,低调一些的就在袖口裙边处绣些暗纹的纹饰,又或者熏了素淡的檀香。

看来都应在这件事上头了。

难怪没人敢在这个时候生事,原来是怕误了自己的登天路。

小六看姝菡红着脸不言语,还当她也悟了道,贴近了她耳边说:“说起来,贝勒爷昨日还同我问起你呢,你这回可得好好谢了我……”

姝菡瞬间有钟不好的预感,心知到底因为那日和九贝勒独处被小六误会了心思。

“他都同你说什么了?你又是怎么答的?”情急下,也不顾上尊称贝勒爷了。

“贝勒爷倒也没问什么,就是问了你这些天都做了什么,有什么喜好,有没有人欺负你。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贝勒爷经我提醒,才发现你额娘从前竟是在悦嫔娘娘身边伺候的旧人,他听完以后啊,拊掌大笑,还说是命中注定啊因缘际会什么的……高兴之余,额外恩赏了我五两银子。”

姝菡先滤过后边半句,一脸惊讶:“你方才说,悦嫔娘娘是九贝勒的什么人?”

小六满脸不屑:“这事你不知道?悦嫔娘娘是贝勒爷生母啊,不过她去的早,临了的时候把亲儿子托付给还是嫔位的咱们主子照顾。”

说完又觉不对劲,他原以为姝菡和九贝勒关系匪浅,是因着这层旧仆的关系,原来两个正主都不知情。

姝菡又细想想前后的遭遇,九贝勒先是包庇自己的身世,又帮自己解围,而后说两个人认识且有些交集。

虽他没表现出什么恶意或特殊好感,但姝菡直觉有危机潜伏在暗处。

九贝勒的大婚近在眼前,九福晋的人选她也认识,就是当初一个院子里的秀女诗婳。

如果按着小六所言,再结合这些和那位爷有关的乱相,事态无疑指向同一个可能。

难不成,贤妃之所以选了自己来,便是因着这层关联,要做个顺水人情,给一手带大的养子选个好拿捏的妾?

姝菡脸上瞬间褪了色,一片惨白。

妾是什么?那是任人玩弄于股掌间的贱物,生死尚在人手,遑论自由。

退一步讲,便是他九贝勒徵骐对自己有几分薄情,肯为自己做些妥协,又能做到何种程度?

先不论一个发妻的位置他已然给不起,便是她身负的血海深仇,以一个不受宠皇子的妾室身份,又如何得报?

不,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总要在事情落定前,想想办法。

002

次日一早,姝菡早早起身,在屋子里候了一会儿,听见对面开门的声音,才推门出去。

“春分姐姐早,芙蓉姐姐早。”

“素蓉妹妹早。昨夜素兰姐姐值夜,你们今日不应是轮休的,怎不多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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