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结为一句话就是
—“人间不值得!”
“是吗?”
这种被人当场打脸的事情他安云沉就从来没干过,当然今天也不打算尝一尝。
一句“是吗?”掀起一阵寒风,激得大街上刮起冷意。
被冷到的小姐丫头们齐齐摇头,坚决地表示是李小侯爷胡说八道,那为姑娘绝对没有一个一个问自己要不要她手上的衣服。
气急败坏李安宁,指着那群小姐,“你们…你们…”骂不出来狠话。
轻而易举化开李安宁的蛮力,安云沉把崭新的大勺子在手掌心转了个圈。
“那唐姑娘要不要说一说,你出来接我,还把我家汤勺带出来作甚。”
“这可不是安府的汤勺。”
话可以乱说,她可以乱骂,但是这个大勺子断不是谁都能认得。“这勺子是我爷爷留给我的。”
“可是我安府明明也有一个。”
手中勺子是铁里面灌了银,要是没记错…
将勺子把柄对着自己,安云沉拉远眯眼看了看,一个“安”字。
他把勺子扔给了唐云芽,“既然你说不是就不是,快走罢,今晚上咱们一起去牧青那喝酒,共度佳节。”
“嗯?”
接到勺子,唐云芽可有些愁,心里害怕听安大人说话也说不全。
现在走可不行,安大人李侯爷这等大官散朝可以走的快,自己夫君那些小官说不定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角里等着比自己官位高的人都走完再出来。
今日一别,想再找机会寻得自己夫君,就关乎她有生之年能不能嫁出去的问题了。
“怎么?”
见云芽不想走,安云沉眯着眼睛,有些不爽,“还真想在这大门口蹲着过节不成?”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
算了算了,等日后再找机会,最起码保住性命才能找夫君,不然连命都没有,哪里还有机会说什么欢欢喜喜小日子。
狠狠冲着李安宁背影跺了跺脚,唐云芽今天可是恨死李安宁这个倒霉蛋了。不论手金玉堂还是香四方,但凡遇到这个小侯爷,她就一定没好事。
低着脑袋舛舛跟着安云沉,心里面真的是再滴血。皮毛焉比骨血,怎么痛于唐云芽都是深入骨髓的痛。
比唐云芽先一步到了马车旁,看身后唐云芽慢慢吞吞,留恋不想上车,安云沉蹙眉,转身踏步直接将她揽腰抱起。
这虽然是官门外,但好歹也是大街上,全长安官家子心目中的最佳夫婿人选,竟然当家抱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
唐云芽被安云沉放到了马车上,安云沉拍拍她,很是自然,“快往里面走,别耽误了时辰。”
唐云芽脸轰然红成了猪肝色,安云沉竟然拍…竟然拍…
“啪!”
又是一巴掌,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云芽总觉得安大人还捏了几下。
她赶忙往马车里面爬,生怕再晚一步,又被安大人占了便宜。
吃了小豆腐的安云沉总算了消了气,说这妮子今日特地来接他或者专门来卖玩意的说辞他肯定是不信。
那日听下人说她打听今日端午朝圣的事情,想想最近,也无非是妮子找夫君。
夫君?
安云沉笑得胸有成竹,摇了摇头,踩着方凳上了马车。
再一次被唐云芽安云沉一起撂到一旁的李安宁,抬脚踢翻了身旁空着的椅子。
“大爷的!”
圆眼睛的怒火夹着怨艾,到真的是厌烦的极,把踢翻椅子彻底踩了个稀碎,李小侯爷气得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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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府需要女主人
马车内也放着冰盆, 不同于安府堂内的那个,这个更小巧精致。
可是就算马车内清凉如秋,也抵不住身上套了四件衣服来得热气, 蒸得唐云芽脸上的脂粉混着汗往脖子里流。
“怎么样,渭城习俗来长安也管用罢。”
安云沉喝着青梅汤, 他喜酸, 喜凉;一点热也受不住, 所以不论到哪,管家都会备着冰盆和梅子汤。
最里面的布衣本就闷热, 外面再裹着三层锦衣,往那一坐,堪比冬日里塞满炭的小火炉。
安云沉小气还爱锱铢必报,要是知道自己方前是编瞎话诓他…
笑得真诚, 唐云芽一眼一板, 点头如捣蒜, “心诚则灵,心诚则灵。”
安云沉凤眼高挑, 他早就把一身铠甲脱下扔到角落,穿着个里衣靠在车壁上,慵懒随意, 十分惫懒。
“那记得祈福时候多加一句,小贼偷安府东西往外卖的时候,记得给安府留个勺子做饭吃。”
“好的好的。”
安大人说啥,唐云芽都说好, 等片刻寂静,车轱辘压过石子,颠簸了下,唐云芽终于琢磨出味来。
她急忙抬头看向安云沉辩解,“大人,那勺子…”
眼前的人闭着眼睛靠在车壁上,浓密的睫毛散在眼下成了扇形,白玉瓷肌,像极了画中仙子。
呼吸平稳,倒是睡的很熟。
云芽吞下了要说的后半句话,又喊了几声,“安大人,大人?”
见安云沉当真是睡着了,她松了口气,这才敢把身上的衣服小心翼翼一件一件脱下来放到一旁。
抹了把面上汗,一个挺身扑到冰盆上,像脱水的鱼终于见到了水。
唐云芽拉着衣服前襟抖落,“还是凉快些舒服。”
“真是个黑心的。”
想她见到安云沉第一面,看他面上如此憔悴,还多余担心这些天没回府安大人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没想到安首辅不领自己好意,还戏耍自己。
唐云芽一想到这,就觉得憋屈。
侧眼偷瞄了下安云沉,见他连睡着的姿势都没变,唐云芽想了半天可以出恶气的法子。
最后却选择,只是对着那张俊俏的脸做了鬼脸。
车壁比起床来说总归太硬,安云沉睡得不舒服,伴着马车时不时颠簸,总是频频蹙眉头。
唐云芽收起鬼脸,自言自语,“只是我仇将恩报,见你愿意收留我份上才做的。”
马车厢顶矮,没办法站起来,她干脆就爬到安云沉旁边。
睡着的安大人无害。比起他平日里高贵如嫡仙,冷漠如鬼魅的样子,现在的安云沉更像是一个活在世上的普通人,也会生老病死。
把安云沉的脑袋轻轻放到自己肩膀上,好闻的檀香气将自己包围的刹那,唐云芽就后悔了。
再怎样同情他人,她自己个也是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怎么能光天白日下平白让陌生男人靠在自己肩头入睡。
理智占了□□上风,唐云芽掰开安云沉脑袋想着自己还是少管闲事的好。
人还没从软垫上抬起来,忽然,她只感觉天旋地转,有个身影直直朝着自己压了下去。
等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安大人死死困住,动弹不得。
安云沉将唐云芽牢牢护在怀里,鼻尖蹭着唐云芽脸颊两边肉。
马车内的冰盆被踢了翻,冰块布子和盆子都掉落在了马车外,铁皮撞着地面,“叮铃咣啷”的响。
唐云芽想挣扎坐起,却听见安大人低声呢喃,“我这几天并未睡好,若要真是心好,就让我抱着睡一会。”
温热的气息喷到自己的后脖颈,唐云芽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想偏头看看安云沉。
“别动。”
安大人仰了仰脑袋,唇角无意间碰了碰她露在外面的皮肤,感受到怀间人的僵硬,安云沉心情好。
“你要是现在看过来,我可能会睡不好。你若要真想看,过会我让你看个够可好?”
一句话撩拨得唐云芽更加僵直的像个木头。她都不敢乱动,生怕半梦半醒间的安首辅误认为自己对他有什么不可言语的歹意,闹出来误会。
耳边呼吸逐渐平稳,唐云芽也慢慢放松下来,耐不住心性,微微偏过脸,看着与自己仅隔一纸距离的安云沉。
爷爷曾说,有人能与之相濡以沫,在最疲乏的时候想着你,念着你,那便是能将自己后半生所托付之分。
那么,现在这样。
唐云芽眼里带着期许,算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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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佳节,长安白日里举办的赛龙舟,喂江虾等节目,唐云芽统统都没有看到。
她在马车上迷迷糊糊睡着,等起来,已经是了大下午。安云沉早就说好晚上要带她一并去李牧阳府山吃端午宴。
所以下午一起来云芽又是梳洗沐浴,又是打扮。
是连迈出安大人院子的时间都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安云沉也喜欢她早上的小卷毛,这一次还特地叫人把她后面的头发卷了卷。
唐云芽指头卷着发,笑得欢喜。
银霓红细云锦广袖裙,细如发丝的金银丝线绣着花溪海棠,腰间袖口则是由大小不一的珍珠点缀成了万千翟雀。紫罗长摆,动若天成。
大祁未出嫁的女子不盘头,唐云芽只一个云髻,发间是海棠玉钗,眉间一海棠花佃。
被安大人养得好又不曾常对镜花黄,皮肤好又较为白皙,这么一打扮,怎么说带出去也丢不了安云沉的人。
安云沉的衣服和唐云芽是一对,都是玄色做底,金丝银线为主做溪云纹。
怪不得人常说一觉睡的好,可补不眠几夜的亏欠。
唐云芽看着镜中人,手指上的头发散到了肩上,她傻了眼。
要死了!这般人物,说是妖幻成了人,她也信。
安云沉眼下乌黑淡了,胡渣也被刮了个干净,他墨色长发用羽冠束成了马尾,发丝倾数垂下至肩。或是为了与唐云芽妆容相配,唇上点了绛色,眼敛上也有了殷色。
眉眼冷淡,红唇绛敛,玄衣曳地,恍若不经人世的妖仙。
“嗯?”
安云沉偏头,眼里不解,“怎么这般看我?”
这才知道是自己发了痴,唐云芽想起了下午在马车时,二人相拥而眠的亲近,脸上灼热垂下眼。
“没…没什么…”
纵然了然,安云沉面上也是糊涂。他撤了正帮唐云芽整理头上钗玉的丫鬟,自己走上了前。
铜镜不真切,可是这张脸怎么样的打扮都可以顺了自己的心。从什么开始的,看不惯的一点点,就都成了能迁就和欢喜的源头。
觉得自己也是被妖精迷了心窍,就是这妖精可牧阳念念不忘的那位,不大一样。
“大人。”
唐云芽定定心神,好奇地眨巴眨眼。
“嗯。”
纤细的手指摸着妆台上的的钗佩,拿起一根红玉珠翠他拿到手上,转了个圈。
这东西他熟,府上的珠宝不多,这玉还是他从前带过的,不知是谁这么有眼色,竟然把他从漠北带来的玉钗也拿过来。
也罢。
将玉钗插在海棠边上,云芽今日穿的过于艳丽,如果只是一株海棠有些压不住今日的服饰。
“玉棠红玉,皎皎佳人。”
指尖碰着了发间,安云沉佩戴的小心,也靠得近。
呼吸声在耳边浅浅萦回,唐云芽捏紧裙摆,耳朵尖冒红。
这安大人消失了半个月,怎么重归后像是变了个人,对自己越来越轻浮!
该不会…该不会安大人被人替了包,这是想拉拢自己想在她这套什么消息呢。
“好了。”
还没等她再想阴谋论,被身后人打了断,唐云芽“哦哦”抬头。
安大人不愧是安大人,眼光果然够毒辣。
镜子里的人要是方前还带着些清秀小家感觉,那么现在却多了艳丽,和身后的安云沉搁到一起,真有那么几分祸水夫妇的样子。
“我还不知,自己竟能这么好看。”
唐云芽喃喃,不小心就说了自己的心里话,“就是没安大人那么好看,但也是很好看。”
安云沉扬眉,这是什么话。
牧青小王爷设宴于府中,虽说是为家宴,但是皇亲贵族一个不落,说不定宫里的那位也要光临,自己虽然得陛下器重,但也不是皇亲国戚,晚到可不好。
拍拍对着镜子巴不得多看几眼自己的唐云芽,安云沉觉得这丫头平日看上去不爱收拾,但是对妆容之事上心得也不比别人少。
“走,小王爷还等着,说不定今晚你还能看到熟悉的人。”
唐云芽闻言,忙起身,她欣喜不已,“难不成是我师傅带着师伯回来啦!”
安云沉勾唇,“对…”
唐云芽握着安云沉手臂的爪子渐渐收紧。
怪不得他喜欢这丫头,这幅表情怎么看怎么像,自己在草原时候养的那头小狼,见到他手中有肉骨头的模样。
摆弄了下唐云芽坠着的珍珠耳佩,安云沉将她的手从自己臂上拿下放到了手心里。
只顾询问师傅的事情,被安云沉攥着手唐云芽也觉无大怪,她小跑着跟上安大人的脚步,“大人,大人,是不是啊,是不是师傅回来啦?”
“想多了你,虽然前辈跟的是官家队伍,可是从长安到岭南少说也有两月。”捏捏唐云芽的脸蛋,“怎么可能这么快又转回来。”
“可是为什么师傅没有给我寄信呢?”
“路途劳累,你多理解。若要真想念,我日后陪你一起去。”
俩人说着走着,五年间不论什么时候都冷清寂静的首辅府,终于在这个端午佳节,热闹了起来。
老管家喟叹:“得备些女主子在府中需要的东西了。对了!还得去买些灯笼,挂着漂亮,夫人见了也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云芽其实喜欢安云沉,看对比就可以看出来啊~明天凑千字收,断一天~8号6000字~
☆、赴宴
牧青小王爷王府离安府并不远, 朝中各宗亲的府邸离得都近,外姓的独安云沉一家,可见阳帝对安云沉的宠信。
唐云芽手指头碾着手指头, 紧张的在凳子上扭来扭去。
赴宴的马车与去接送安云沉的马车不是同一个,这一架更为宽敞华丽。
金丝布子垫着棉花絮, 铺在马车的杉木上, 坐着够绵软;但是金丝材质硬, 云芽身上的衣服材质薄,乱动的话金丝容易勾着她的衣袍, 造成脱丝。
“少说话多吃饭就好,不必拘谨。”
坐在对面的安云沉神色自若,半闭着眼对着唐云芽安抚,“就算失态也无妨, 安府的人不是谁都能动得了的。”
安府的人?
唐云芽想了想自己与安府的联系, 她拍拍脑门, “对哦,再怎么说, 我也是大理寺的主卿的副手,也是官差。”
找到了这次来牧青王爷府上吃宴的缘由,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但又觉得其中不对, 王爷府又没有案子发生,叫她这个大理寺主卿副手干嘛?
“大人。”云芽严肃,看着安云沉瞎猜测,“是不是今晚上牧青王爷府有大案子要查, 您才带上了我啊?”
安云沉睁开眼睛,见坐在自己对面的丫头一脸正经,好气又好笑;可一想到今天自己赴端午宴下的真正目的,确实也不算是个小事。
“今晚上于我而言,你的重要性确实大。”
唐云芽耷拉下肩膀,百般不愿,“大人我胆子小,遇到事情容易慌神,大人不如带墨染大人来,还能帮得上大人的忙。”
“这还用你说。”
奏乐声觥筹交错,谈笑声越来越近,安云沉揭开自己身后的车帘,朝着窗外看去。
宅子门口还未到,束灯的却早早照亮通往李牧青府宅大门的路。有三三两两穿着宫府的小孩拿着烟火沿着路跑着玩耍,身后跟着一大串子嬷嬷丫鬟护着。
见安云沉看得专注,觉得可能外面正在下刀子的唐云芽也想探头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才让安大人竟然能这般上心。
却听见安云沉冷了声音继续说道。
“墨染早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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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和安府一样气派,只不过李牧青年纪尚幼,阳帝觉得还是个孩子不宜铺张,所以一些个雕栏小景致没有安府的那么精致用心。
李牧青还未娶正妃,家里面只有两个通房和一个侧妃。
今日家中设宴,他站在门口身后站着一干妻妾,身旁并没有他人。
安云沉下了马车,在李牧青惊异的眼神中把唐云芽也扶下了马车,这才携和自己一看便是同款而制的衣袍朝着牧青小王爷走去。
两人玄衣金丝,眉目想象。虽然一个气场十足,生人勿近;一个畏畏缩缩,怯手怯脚。
可是正因为如此,这俩人站在一起,才能把彼此过于偏激的气场有了中和。
但是李牧青可不信这等怯懦的女人会有安云沉有着什么关系。
他走上前拱手,“安首辅。”
“小王爷。”安云沉笑着回了个礼。
李牧青旁边没人,但安云沉旁边还站了一个。唐云芽这辈子见过公主,见过侯爷,见过首辅,但还没见过王爷。
她想着再怎样,行礼总归没。塌下腰,云芽垂着脑袋,“王…”
“安大人,本王这就等着你了。以往叫你来我府上你都走得快,今日为何这么慢,快快,家兄还在里面等你呢。”
无视掉安云沉旁边的女子,李牧青正眼都不看他,对着安大人笑意盈盈,朝着府门里伸长了手,“咱们三兄弟,今晚一定不醉不归。”
“王爷说笑了,安某只是为人臣子,哪敢和王爷称兄道弟。”
安云沉谦恭,还想回头去拉唐云芽一起。
却没成想,瞧到自己动作的李牧青忽然对着站在门口招呼其他客人的女子沉声,“没看到跟着安大人的女官还站在门口吗?还不快去领进府好生招待。”
安云沉笑容顿了一瞬,转而收回了手,和李牧青谦让,“那王爷先请。”
见拉自己来的安云沉和小王爷扭头就走,唐云芽着急的在原地跺脚妄想引起安云沉注意。
“官家。”
一声酥软带着些尖细的“官家”让唐云芽想起来自己今个可是以大理寺官差的身份来赴宴,断不能丢了大理寺的人。
停下乱跺地的脚,她遮掩着咳了两声朝着来着看去。
心中讶异,暗自感叹天下竟然还有这般美貌之人。
牧青王爷府今夜灯火通明,以红光为景,穿着百雀衣的女子逆光站。
眼前女子身材娇小,巴掌脸柳叶眉,虽然年纪不大,可是站的端端正正,一看便是从小被训练出的站相。她额间一朵芙蓉,眼神温柔似水,展现出的与年纪不符的成熟。
唐云芽拿捏不准她的身份,张口又不知道要怎么称呼。
那女子笑得有涵养,冲着唐云芽弯了眼睛,“我叫上官棠,是王爷的侧妃。”
“原来是王妃。”
唐云芽行了个官礼,慌忙道,“小女子唐云芽,见过王妃。”
“没事没事。”
扶起眼前比自己高了将近半个头的女子,上官棠亲昵地拉着唐云芽往府里面走,“官家不必如此拘礼,既是安大人带来的女子,那便也是我们王爷府的贵客。”
唐云芽舒口气,这王妃看上去挺好相处的。主人家好相处,上门做客的客人自然也轻松些。
还想着和这位小王妃说上几句话,没来得及把“王府知不知道安大人去了哪?”那小王妃踏入府的一瞬,偏头对着站在门口的通房狠戾道,“都拿出点礼数来,别让别人笑话了我们青王府。”
可能因为年纪小的原因,声音有些稚嫩,有些不觉威严。但那几名通房似也是很怕她,听到训诫,一个个唯唯诺诺点着脑袋,不禁挺直了背。
上官棠这才作罢,又挂上甜美的笑容回头对着吓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唐云芽道,“没见过世面的胚子而已,不告诫下指不定弄出什么乱子,大人莫怪,里面请。”
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女娃娃看上去可爱温柔,没想到竟然是一个狠辣的主。
把搭话的心思压了回去,唐云芽讪笑,“好,好,王妃请。”
一路上走的小心翼翼,她也是出身乡野的,生怕自己行为有差,旁边的小丫头一个不爽,就把自己也当成那些夫人给训诫了,甚至更惨。
唐云芽背挺的笔直,走路只走直线,昂首挺胸,很有大家风范。
上官棠却不知。
大祁在朝为官的女眷一般都是家中有权有势者;虽然朝中并无唐姓大官,但是能和安云沉搭在一起,就说明家势背景一样都不差。
因她父亲只是正三品侍郎,且为工部文职,所以家中势力并不够做为王爷正妃的品级。若自己不借机拉拢朝中有权势的人脉,将来正妃入府,哪里还有她说话的余地。
“到了。”
府中设宴,一般为两个一座。不属正妻的女眷多在后排,但唐云芽身份特殊,既为官职自然是要在前排入座。
“官家入座即可,我得先告离一步。今日府中设宴,王爷与安大人有要事商议,所以我得需替王爷去接待一下来的贵戚,望官家多担待。”
“王妃先忙就是,我一人在这便可。”
“还请官家恕待客不周之罪。”
“不碍…无妨无妨。”
上官棠合礼转身离开的瞬间,唐云芽的腰也挺不直。她捶着自己腰,但为了颜面还是选择规规矩矩地跪坐在垫子上。
“呦呵。”
一个瓜子皮朝着自己砸过来,正好落在唐云芽的发钗上。唐云芽哪下瓜子皮顺着声音看去。
“小侯爷?!”
见他没了大腹便便,没了走路抖三抖的肥肉。
果然是一到晚上就会变身的妖。
他今日打扮得也甚是华丽,紫袍长靴,长长的发带搭在肩上。肤白圆眼,挺鼻俊脸,怎么看都是风流倜傥的俏公子形象。
就是这俏公子说出来的话委实不大中听。
“看样子在安府混的不错嘛,这还没怎么呢就坐到了首辅夫人位置上。”李安宁今早上气得本来就快七窍生烟,偏偏早上跺烂的还是国子监家女儿的椅子。
又十分偶然,那国子监与他父亲关系颇为密切,临了快出门还被他父亲训了一顿。
今晚上好死不死,遇到了火苗源头唐云芽本尊。
他往桌子上吐了颗瓜子皮,舌头顶着自己嘴,眼神轻蔑,“但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生,一个被卖伎馆的乡野丫头。要是没有小爷,你现在恐怕早就被安云沉打死了。”
李安宁见渐渐黑了脸的唐云芽,心里畅快恶意压心,继续嗑着瓜子道,“就算是他真好心没打死你,你以为你去了趟大理寺,金玉堂那势力眼的妈妈就能半毛钱不要的让你离开吗?”
听到这,唐云芽才想通,为何当日自己从大理寺出来回金玉堂查案时,妈妈会在官爷走后将她从金玉堂给放出来,却没让自己掏半纹赎身钱。
“是你给妈妈交代好了。”
“不是小爷还能有谁,安云沉吗?”李安宁看着一脸茫然的唐云芽觉得好笑,“陛下早就给安云沉下了娶亲的旨意,安云沉对你也不过玩玩。”
看着从前黑炭,到现在白嫩丫头隐有落泪的架势,李安宁开始懊悔,可嘴巴依旧不饶人,“真把自己当成宝,是个人都抢着要的啊?”
抑住内心莫名的酸意与苦楚,唐云芽坐不住了。
“那想必小侯爷也误会了,安大人不过是让我当了大理寺一个官职,不像侯爷想的那般龌龊。关于救命与赎身之恩,确实是小女子侯爷的,日后侯爷有要求尽管吩咐便是。”
云芽捏着裙角站起,“小女子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先行走了。待会安大人回来,还麻烦小侯爷替小女子说一声。”
没等李安宁回诺自己,唐云芽拎着裙角走得飞快。
作者有话要说: 李安宁大搅屎棍,不过他小孩子心性,想让云芽注意自己却老是用错了方式。
☆、重遇惊蛰
不知道是唐云芽在安府呆着长胆子了, 还是真的伤了心。
她走得飞快任凭李安宁在后面各种叫唤就是不理。
小侯爷惹得唐云芽生厌,可李安宁腿长跑得快始终跟在她后面“唐云芽!”“唐云芽!”地嚷嚷;偶尔还蹦出“你不能因为我说的是真话就不理我”云云,激得云芽恨不得脱鞋子砸他脸。
“喂!不至于!难不成你当真喜欢那个安云沉!”
一把拉过唐云芽, 李安宁起了火,但是看到唐云芽那满脸泪水, 到嘴的狠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嘟嘟囔囔, 自语了句:“你知道的…不可能的。”
“谁告诉你我喜欢安大人的!”
唐云芽甩开李安宁拽着自己的手,哏着脖子声音也大了些。
李安宁不信, “不是你哭什么!难不成你不是因为安云沉要娶别人哭!”
“我不是!”
唐云芽虽泪眼婆娑,眼神却无比坚定,“纵然安大人确实不错,但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怎敢说和安大人如何。”擦擦面上泪, 看着眼前欣喜的李安宁, “而且我已有婚约在身,怎么可能再嫁他人。”
“婚约??”笑还没笑彻底, 瞬间又垮了下来。李安宁有些晕头晕脑,不知道这个未婚夫到底是从哪个旮旯角钻出来的。
唐云芽有些恹,头上的珠钗也觉得重, 抬手把头上的海棠与珠钗取下,“给你说你也不懂,反正说到底我就是有夫君了,所以万不可能还和别人在一起。”
李安宁心里真想扇自己一巴掌, 还以为赶走了安云沉自己就能把她叼回家,没想到竟然还有个有婚约的男子。
本想多问问,但是见唐云芽这么失落,知道是自己先前那些话说的,他也不好再多问。
一时沉默,唐云芽开口。
“其实我都知道,不论是小侯爷还是安大人,于我都是极遥远的人物。爷爷曾说,什么锁配什么钥匙,这些道理我都懂。”吞吞口水想了想,还是把后半句说了出来,“所以…所以小侯爷还是别说些让人误会的话…”
“可小爷…”
对啊,他也是有爵位的侯爷;安云沉要不得,自己不也是要不得?话锋一转,李安宁自己倒是比云芽还不满,“其实小爷对你也不是喜欢…”
他搞不清楚自己心里对唐云芽到底是什么感觉。
初见只是见她虽然胆小但是人心善,身上还有着不少绝技,便想带回家给自己添个趣味;二次见她在香四方做厨子,烧得一手好菜,被安云沉带回了家;这妮子不知,他找了她一月。
三次,四次,这妮子和自己作对,偏偏不理自己,
到底分不清是喜欢还是别的感觉,反正看到唐云芽与那个安狐狸在一起,他就是嫉妒。
“反正你日后见到小爷别老和老鼠见到猫一样,就算咱两是朋友相处就行。”想起来还是恨得牙痒痒,“不然小爷还是见你一次故意刁难你一次。”
果然是越在长安呆胆子越大,放以前要是李侯爷和她说这话,她一定是除了点头不敢有点敷衍,但今时不同往日。
“那小侯爷也别老挑些不好听的话激我,不然我还是会讨厌侯爷!”唐云芽说完就向后退了好几步,生怕李安宁抓住自己打。
也算是对唐云芽妥协,李安宁难得的好脾气,“行行行,你说啥都行!”
唐云芽狐疑,“此话当真?”
李安宁拍胸脯,“我李安宁对天发誓,若我以后再欺负唐云芽,就让我这辈子娶不到老婆。”
唐云芽哑然,李小侯爷要是能娶不到媳妇,那估计全天下的大老爷们能娶到媳妇的就没几个了。
撇了撇嘴,这么一打岔,某名的伤感倒倒是不再压得自己心里疼。
细声细气,嘟嘟了句,“本来就是不搭旮的人,有什么可伤心的。”
“啀!端午宴开始了!”
他俩走得不算远,踮脚望着,还能看到唐府中间光亮。缓缓丝竹乐耳,琴声悠然动人,台子上还有些个云袖长衣的舞女,云裳翩翩,如画中仙。
“可我不想回去。”唐云芽不顺坦,缩回了伸长脖子,“虽然牧青王爷邀请了我,但是…”
这宴会本就不适合她,自己也不过是凑巧来的,虽然心痒痒想看,捱不过心里那口气,还是作罢的好。
李安宁却又另外一通感想。
“那眼高于顶的小子邀请你干嘛?”小侯爷听得莫名其妙,看着云芽,“莫不是被人给骗了。
李牧青心高气傲,朝中交好的也无非是安云沉和李玉二人。一位是他亲哥哥的死党,一位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同伴。今日端午宴的帖子发了不少,可是来得也都是显赫人物,从四品的官员都未能来府上。
十分不解,小侯爷朝唐云芽问道,“你方前说安云沉给你了个什么职位?”
“大理寺主卿副手啊!”说到这里唐云芽不由得骄傲,“是官差。”
“呸!八成是把你忽悠着跟着他当跟屁虫,像那官职且别说不在册,就算在册也不过是个芝麻大的官。”小侯爷拽着自己发带,“要小爷看,你就是被忽悠了,说不定今天安云沉带你来,就没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