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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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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赵芳敬字字明白, 说的十分清楚,并不令人费解, 可养真的脑中仍旧混沌一片。

其实养真不是不懂赵芳敬说的什么,主要是因为她不想接受跟面对。

原先以为从赵曦知口中得知那什么王家的姑娘跟自己的模样极为相似……已经是很令人愕然跟不能接受的事了, 可谁成想, 跟赵芳敬所说的比起来, 那件事反而轻若鸿毛,很不算是什么了。

可养真如此的反应对赵芳敬来说,却是意料之中的。

面对她冲口而出的否认,赵芳敬微微一笑, 道:“为什么不好?”

养真见他直到现在还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似乎他方才所说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而且是再寻常不过的, 养真简直无法置信。

然而赵芳敬温柔如昔的神情很有迷惑性, 在对上他温情脉脉的凤眸的时候,甚至会生出一种他说什么都对的错觉。

养真定了定神:“十三叔为什么还问我?”她竭力让自己清醒过来,于是转开头不去看他的双眼,“这种荒唐的事你为什么……竟好像习以为常似的?”

赵芳敬缓声道:“我只想有个机会好生照护养真, 难道不对吗?”

“不是这么说!”养真皱眉道:“你是、是我的十三叔!就算我想嫁人,也不能嫁给你的。”何况打心里说, 养真连嫁都不想嫁, 毕竟心里早就有了阴影。

“我又不是你真正的叔叔,你的叔叔姓乔,”赵芳敬淡然地看着养真, 眼底甚至还有一抹笑意,“当时把你从钱家庄接回来的时候,丽月曾问我为何是你的叔叔……你可知当时我没说出口的话是,我也很后悔,那时候去淮县找到你那刻,或许该让你叫我哥哥的,毕竟我跟你的岁数相差也不是很大,如果是‘哥哥’,现在的情形大概就不至于这样尴尬了,对你而言或许也会容易接受一些,是不是?”

养真呆呆地看着他,身不由己地听他说完,虽然满心想要反驳他,但是,隐隐地竟觉着他说的很有道理。

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皱眉道:“你不要、不要说这些……总之,我心里认定你是十三叔的,我当、当你是亲人一样,是长辈般敬重,怎么可以嫁给你?”

赵芳敬面不改色地说道:“就算嫁给我,也仍旧是亲人啊。退一步说,你若真的‘敬重’我,那我说的每一句话你自然要听?”

“你……”

“那我便要你从现在开始改口,不要叫我十三叔,就叫我……芳敬哥哥。”

“十三叔!”养真羞窘地大叫。她汗毛倒竖,尤其是对上他略带戏谑的眼神,不知为何,做这种破格之事的是他,大言不惭的是他,可现在赵芳敬仍旧是一本正经的神情,而她自个儿的脸上却无端地有些涨热,就仿佛做了错事的是她。

“那好,”赵芳敬看着养真脸颊上的微红,笑笑:“你说,然后呢?”

“然后、”养真尽力地又想了想,“然后我……”

给他一阵搅乱,几乎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养真举手捧住脑袋,突然间想起来!

“然后我不是孤鸾的命格吗?既然我要嫁的人会死,怎么可能是你?”养真总算想起还有这件要命的症结大事,她抬头瞪着赵芳敬,斩钉截铁地说道:“这当然不可以!”

赵芳敬挑了挑眉。

然后十三王爷缓步走回桌边,恍若无事人般落座:“那我问你,你到底是不想嫁我,还是……担心我娶了你后遭遇不测呢?”

养真想了想:“两个都有。”

赵芳敬哼道:“那你告诉我,这两者之中,哪个更让你不能接受些?”

养真皱眉,半晌后才低低地说道:“当然、当然是我不想十三叔出事。”

赵芳敬笑道:“我就知道。”

养真叫道:“你知道还问?”

“你亲口说出来……怎么会跟我心中想一想一样?”

养真不去看他似笑非笑的神情,道:“既然、既然是这样……”

“既然是这样,你就不要抗拒这件事。”赵芳敬不等她说完,便接口说道。

养真双眸睁大。

赵芳敬敛了笑,神情有些庄肃地看着她,道:“原先皇上想把你许给尚奕,但是贵妃已经知道了其中原因,贵妃疼爱尚奕胜过一切,如果逼急了她,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而我,绝不能容忍我疼若珍宝的养真却给人弃嫌,糟蹋,唯恐避之不及。”

养真心头狠狠地一颤,几乎脱口又叫一声“十三叔”。

她看着赵芳敬认真的神情,心中酸涩,终于说道:“既然贵妃因为怕四殿下出事不惜一切手段,那十三叔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你自然对我好,但是我、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我的心之于十三叔,大概就像是贵妃对于四殿下一样,都是绝不容许自己所珍视的人有半点闪失的!”

赵芳敬对上她微微泛红的双眼,面上雪过初晴似的露出了一抹抚慰人心的微暖笑意。

他说:“怎么,我在你心中,就像是尚奕在贵妃心中?这会儿我却又不是你‘敬重’的‘长辈’了?”

养真自知有些失言,红着脸小声地解释道:“我、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不是有意要冒犯的。”

赵芳敬探臂过来轻轻地捉住了养真的手:“我知道。”

养真微微一颤:“十三叔……”

赵芳敬会意地松开她的手,片刻才叹了口气说道:“因为你年纪还小,我本来不想提这些事,是皇上迫不及待地要给你定亲,我才不得不插手,之前不跟你透露,也是怕你为此操心。但是……十三叔向你保证……”

养真不由自主地看向他,不知他要说什么。

赵芳敬把心中的那句话压下,微笑说道:“有养真在的一日,十三叔就绝不会有事,因为我要照护养真一辈子的,我绝不会食言。”

“我、我怎么相信?”养真低头,再想起梦中所见种种,越发心乱如麻。

本来是因为梦中之事,所以心里才跟赵芳敬有了难以启齿的“隔阂”,生恐因为自己的原因连累他一世清名。

可谁能想到,她百般的避嫌,如今却反而更落入这样超乎寻常的地步。

养真只得暂时把那些乱糟糟的思绪压下,只先面对如今要解决之事:“我虽然很不相信什么皇后命,但是我心里清楚,天师的话等闲是不会出错的,他既然特意跟皇上说了‘孤鸾’的命格,当然更加不会是哄骗人的。你说你不会有事,我怎么能相信?”

养真自然相信赵芳敬的能耐,他可是个能把天底下翻过来的人,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但是这天底下唯有“命数”是不能一言论定的,世人再能耐,毕竟不是神仙,无法左右自己的命数。

对于张天师的话,养真还是敬畏的,何况又涉及赵芳敬,更加不能让他冒险了。

“何况我既然是那样的批命,皇上一定要让我嫁给皇子,若是十三叔娶了我,长长久久地护着我,皇上岂会坐视不理?不不不!”养真越想越觉着可怕,着急地说道:“我就算嫁给任何人都好,我不要十三叔牵扯在内。”

赵芳敬道:“你信不信十三叔?”

养真的心本已经缩成一团,对上他温和坚定的眸色,却好像是冬日里的种子给春风吹拂,慢慢地开始舒展。

“我、我当然是相信的。”

赵芳敬点点头,又问了一个问题:“那假如,十三叔的话跟天师真人的话,两个人只能信一个,你选择信谁?”

养真的心怦怦跳,她隐隐地料到赵芳敬问这个问题的意图。

但是在情感上,她当然是毫无犹豫地相信赵芳敬。

可是理智上,却应该是张天师。

“我……”养真无法回答。

“那不如、咱们换一种说法,”赵芳敬看出她的为难,笑道:“养真嫁给十三叔,很有可能将我害死。所以你不愿意嫁,对不对?”

养真忙点头。

“那我告诉你,”赵芳敬的眼神一暗,目不转瞬地盯着她,沉声道:“如果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养真嫁给别人,我必由此不得善终。”

养真的心猛然揪起:“十三叔!你说什么!”

赵芳敬十分镇定,淡淡道:“我这是说真的,你若是当面去问天师,他的回答便也是同样。”

养真的双眼瞪的大大的,心跳开始剧烈:“这、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天师、又怎么会跟你这样说?”

赵芳敬淡淡道:“你不信?”

养真蓦地想起梦中那个赵芳敬兵临城下的不眠之夜,她紧闭双唇。

赵芳敬道:“所以,如今这两种情形就在你的面前,你告诉我,你要如何选择,是嫁,还是不嫁。是有可能害死我,还是任由我不得善终。”

“你不要这么说!”养真忍无可忍,这一字字一句句就像是针刺似的扎在她心上,因为她知道赵芳敬这不是玩笑,她真的曾害过他。

赵芳敬却笑看着她,温声道:“养真连听我如此说都不能,自然也不会将十三叔置之不理的,是不是?”

两人一番长谈,等到赵芳敬离开的时候,已近子时。

本来可以留赵芳敬在宅子里住一夜,毕竟他又不是没住过,但是这次……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都没有这种心思。

养真心有隔阂,而赵芳敬想给她一些缓和的时间。

等到赵芳敬去后,齐嬷嬷才忙入内伺候,又问养真王爷跟她说些什么,竟然说了这许久。

养真不能回答。

直到此时,养真整个人还有些发晕。

她至今还没有办法相信发生了什么。

在赵曦知告诉自己那王贵妃家的远亲姑娘跟自己长相极为相似的时候,她十分的惊心,很想立刻质问赵芳敬是什么意思。

她急需一个真相。

但等到赵芳敬跟自己坦诚了宁宗的计划之时,养真只觉着一座大山从天而降,几乎把她压得无法喘息,绝对不能接受。

可是谁能想到,跟赵芳敬彻谈半宿,她居然……糊里糊涂的像是答应了。

不!她还没有彻底答应,至少养真还记得,赵芳敬临去之前曾竟让她再仔细地想一想。

至少她还可以再“想想”,虽然这理由,简直像是纸糊的一面堤坝。

额头的血管突突地跳动,养真觉着头疼。

齐嬷嬷见她脸色不太对,当下也不敢再问下去。

养真十分疲倦,也没有力气去洗漱,闷闷地就上床睡下了。

这一夜她做了许多凌乱不堪的梦,大部分是曾经梦见的情形,还有一些是绝密中的绝密,她无法对任何人启齿的荒谬场景。

次日早上,养真罕见地晚起了,且也懒于梳妆,若不是想去探望谢氏,只怕还要赖床。

齐嬷嬷见她神色恹恹的,担心她身子不适,问了几次要不要请大夫来看。

养真勉强打起精神,梳理完毕便去谢氏房中。

谢氏因为昨日伤到了脖颈,虽然给薛典救了回来,但颈间却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勒痕,青紫色过了一夜,变成了很打眼的乌青色,而且因为伤着了嗓子,说话都是低哑微弱的。

谢氏瞧见养真来到,双眼早红了。

珍姐悄悄地说道:“太太先前醒来,又流着泪自己抱怨说何苦救她呢。”

养真在床边坐了,看谢氏气若游丝面无血色的样子,心中十分疼惜:“我昨日跟太太说了多少话,怎么一点也听不进去?”

谢氏落泪道:“你的话我自然听着,但是我不怕别的……唯独是恨自己又连累了别人。”

“太太连累谁了?是我,还是薛叔叔?”养真摇头道:“难道太太还不知道我不是个怕被连累的人?要是缩头缩尾,当初又怎么会执意搬出乔家呢?至于薛叔叔,太太这次要是救不回来,那才是真正连累他了。毕竟若太太出事,就是因他而起,让薛叔叔以后如何过得去?”

谢氏转过头去,恨不得大哭。

养真握住她冰凉的手说道:“我当初执意带太太出来,无非是想让你过两天舒心的好日子,想让你平平安安的,你要是那么想不开,岂不是我害了你?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恐怕我要给你赔命才是。太太本是保全我的名声,若由此我们两个都送了命……也不知道这名声跟性命之间哪个更要紧?”

谢氏挣扎着起身,将养真抱入怀中,用沙哑的嗓子哭说道:“我正是因为知道你的心意,才更不想你受半点委屈的。”

养真道:“太太要真不想我委屈,就不要因为那些人说的话而自己为难自己!你若是安安稳稳快快活活的,我便什么都不怕!”

两人正说到这里,外间小红来到:“太太,姑娘,门上来说,定国公府的一位奶奶来拜见。”

养真一怔。

谢氏也呆了呆:“定国公府?咱们以前跟他们没什么交集啊。”

养真突然想起当初皇上曾想撮合赵芳敬跟定国公府……莫非来人跟此事有关?当下吩咐道:“请到里间落座,不可怠慢。”

谢氏也振作道:“既然有贵客来,你且去。”

养真道:“太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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