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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事败 (18)(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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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恨之入骨,恨不能除之而后快。生怕这厮要如何,卫珩飞快的将秦婉拉到了自己身后,这才与秦仪擦身而过。

然而这位三皇子殿下负手而立,一直不曾说话,直到两人从身边经过,才笑道:“婉妹妹和卫大人有情人终成眷属,为兄的还没有好好的祝贺二位。”

在两人眼里,秦仪是个没什么脑子的人,说穿了,喜恶都是摆在脸上的。他那样讨厌两人,怎可能因为去了一次豫州,就改了这些观点?卫珩将秦婉拉在身边,生怕秦仪要做什么。后者大笑道:“我就算真恨你二人入骨,也不敢在柳家对你们作甚。多少世家都看着呢,我何苦?”

听他这样说,卫珩神色稍霁,冷笑道:“那三殿下所为何事?”

“许你二人出来,不许本王出来?”秦仪反问,“还没做秦家的女婿,就敢管我了?”

这话满是挑衅,卫珩眉头蹙起,将秦婉护在身后,冷笑道:“若我所料不差,夏兄挨得那顿打,就是三殿下的手笔?”

作为朝中至今还活跃的皇亲,瑞安郡王当然不能是傻子。对于他而言,诚国公世子的话可信度太低,不足以取信,但若是皇室中人所言,可信度便高了许多。

而皇亲之中,大多对于这些事漠不关心,谁会特意去说?这种明摆着会让瑞安郡王和夏家撕破脸的事儿,谁会是直接受益者?除了秦仪,卫珩都想不到是谁了。

秦仪饶有趣味的看着他:“是我又如何?我奈何不了你,让你好兄弟挨上一顿,也算是礼尚往来。况且,他若大大方方的提亲,瑞安郡王倒也不至于那样生气,不过是他咎由自取。”他说到这里,朗声大笑起来,见卫珩抿紧了唇,也是笑盈盈的说道,“卫大人,我劝你好自为之。你若是不介意毁了你好师兄的婚礼,你尽管与我动手。对了,本王再提醒你一句,别吓到婉妹妹。”

卫珩顿时脸色发青,秦仪这次从豫州回来,似乎变了不少,往日这厮如同炮仗,一点就着,还没什么脑子,只要一逼,他立即自乱阵脚,今日却能淡定的说出这样威胁的话来,可见的确长进了不少。

今日但凡闹开,柳穆清婚礼必然受影响不说,他与婉婉的婚事怕都会被有心人给磋磨掉,卫珩怎能忍?

见他气得浑身都在颤抖,秦仪舒畅一笑:“卫珩,你以为本王在豫州这近一年来,真的是一点长进也不曾有?”

抿了抿唇,秦婉默默的行到卫珩身前,见秦仪笑得得意,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忽然而来的脆响让两个男人都懵了,秦仪暴跳如雷:“秦婉!你吃了熊心豹子胆!”

“不敢吃。”秦婉眯了眯眼,“总归你我有梁子也不是一两日的事儿了,你能拿我要挟卫珩,我自然也能为了他打你。”她说到这里,忽又乖顺万分,挽着卫珩的手臂,声音里全是撒娇,“别让人以为,我秦婉的男人是别人能欺负的。”

卫珩怔了怔,脸上顿时漫出诡异的红晕来。秦仪暴跳如雷,秦婉轻描淡写望了他一眼:“三哥哥,放着这样多的世家,可不要坏了自己的体面。若真是不服,去皇伯父跟前告我呀。”

秦仪脸上抖了抖,若是今日闹开了,他好容易回到众人视野的机会就又给浪费掉了,他必须忍耐,但今日被秦婉打得这一巴掌,比往日被卫珩打的拳头更让他觉得屈辱。咬了咬牙,秦仪下定决心定然要让秦婉付出代价后,这才气呼呼的走了。

他刚一走,卫珩就将秦婉抵在了柱子上,低笑道:“婉婉这话说得好顺,你的男人……”天才知道那一瞬间,他恨不能今日洞房花烛的是他和婉婉。

胀红了脸儿,秦婉声音软软的:“珩哥哥不想做婉婉的男人?”

“想,我恨不能现在就做你的男人。”卫珩笑道,目光徐徐滑过她细腻到看不出毛孔的肌肤、雪白修长的脖颈,还有算不得十分丰满的胸部……他满脑子想入非非,秦婉顺着他的目光看,赶紧捂住,红了脸:“你再看下去,我就、我就让人剜了你一对招子。”

他笑着抱她:“剜了我也要看,我就是喜欢看婉婉。”

两人正在温存,忽又听得廊下有脚步声,凑近一看,却是紫苏:“郡主,王妃有些不妥了……”

及笄

对于夏昭华, 秦婉与其说是将她当做继母, 不如说是当做朋友。至今为止, 她对于秦婉的帮助不可谓不大, 是以现在听紫苏说她有些不妥,秦婉登时拧起了眉头,从卫珩怀里抽身出来:“好好儿的,怎的忽然就不妥了?”

紫苏脸上微微发红,好半晌后才低声道:“是王爷闹得……”

父王?秦婉难免纳罕,自家父王天真起来虽是好笑至极, 但大多事儿上还是十分拎得清的。现在说是他将夏昭华闹得不妥了, 未免有些匪夷所思。如此想着,秦婉有些不放心, 当即就向堂中走去。卫珩神色淡淡的,只是扫了一眼紫苏,后者立时背后一凉, 好似掉进了冰窟窿里面, 诺诺跟在两人身后,连大气也不敢出。

下回,可再也不在这两位相处的时候过来了, 这位姑爷醋劲儿可真大。

因为雍王妃的缘故, 雍王一家在柳家有自己的院子。屋中静默不语,夏昭华躺在软榻上, 双颊有些发红,雍王负手立着, 身上衣裳已经换了一件,双生子包着眼泪花儿,小模样委委屈屈的,很是可怜。见姐姐回来,才扑到了姐姐怀里,抽抽噎噎的开始哭了。

原来今日本是喜庆,雍王吃了几口酒,又见夏昭华和几个相熟的命妇说话,仗着酒意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她虽然天生神力,但一点也不重,雍王抱着她,觉得轻巧极了。然而也不知夏昭华是不是吃多了东西,受惊之下,便吐了雍王一身,这一幕正好给双生子看去,顿时就给吓哭了,谁哄都不管用。

听说了经过,秦婉当即看向了雍王:“父王……”

雍王轻咳一声,佯作没有听见。今日他本是想要好好儿的展现一下自己的男子气概,谁成想给夏昭华吐了一身,本来就够丢人了,女儿现在还一副好气又好笑的样子,雍王觉得自己的脸着实没有地方搁了。

被父亲浑然无视,秦婉也不再去问他,坐在了软榻上,望着夏昭华问道:“那……母亲是要添弟弟妹妹了么?”

夏昭华脸上顿时更红,旋即支支吾吾的点点头,迎上秦婉含笑的目光,她红了脸,捂着小腹低声道:“郡主不要笑话我……”

“怎会笑话?”女子怀孕到底是有些害羞,夏昭华有此反应可谓再正常不过了,秦婉笑盈盈的,静默不语,双生子一直跟在雍王身边,但大人们的话一句也不曾听懂,现在听了姐姐的话,也有些回过味来,迈着小短腿噔噔噔跑到榻前:“夏母妃要生弟弟妹妹了么?”

两人人小声尖,眸子水汪汪的,看得夏昭华心生爱怜,将两人分别抱在身边坐好,吓得雍王和秦婉忙要阻拦,被夏昭华制止了。“往后媛媛和阿羽就是哥哥姐姐啦。”

自出生起就是最小的,虽然还有个五公主,但到底不是一起长大的,是以两个小的一听要有弟弟妹妹了,顿时捂嘴笑起来,伸出胖胖的小手摸着夏昭华平坦的肚子:“你要乖乖的,不要欺负夏母妃。”

两人一番叮嘱让众人哭笑不得,夏昭华胀红了脸,点了点两人的小脑袋,惹得两人笑得欢腾。秦婉只笑看着自家父王,见他脸颊也有几分红晕,低声道:“父王可要善待母亲才是。”

当日生双生子,雍王妃废了大力气,这才引得身子坏了,若非如此,也不会不到三十就撒手人寰。

雍王自然明白这一层关系,当即颔首:“为父知道。”又含笑望着夏昭华,“今日这样好的日子,昭华送了本王一个大礼。”

夏昭华瞋了他一眼:“怎是送给王爷的?”又低头抚着双生子的小脑瓜,“分明是送给阿羽和媛媛的礼物。”

听了这话,雍王立时有些哭笑不得,双生子一左一右的偎在夏昭华身边,很是亲昵。见雍王一脸失宠了的怅然若失模样,秦婉愈发好笑,衣袖又给人拉了拉,转头见卫珩欲言又止,忙跟他一起出去了。

月色如水,远远还能听见正堂里传来的欢声笑语。甫一出得门来,卫珩就将秦婉拥入怀里,轻轻抵在柱子上,嘟囔说:“方才还没亲够……”

他说得很是含糊,唇舌骤然压了下来,秦婉支吾一声,忙别过头:“别闹,父王他们还在里面呢。”

“咱们轻一点,别被发现了。”卫珩展眉一笑,额头抵住她的,低声道,“婉婉,你知道我有多羡慕柳师兄么?我好生希望今日成亲的是我与你……”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魅惑,秦婉身子差点软了,迎上他像是镀了一层蜜色的目光,她抿紧了唇:“等我及笄,我就嫁给你。”说罢,主动抱着卫珩的脖子,轻轻的吻上他的唇。他唇舌间带了稀薄的酒意,秦婉愈发迷恋,小贝壳一样的牙齿轻咬他的唇,卫珩得意得很,眼睛都眯了起来,正想反客为主,秦婉却抽身离去,微微红了脸:“不许蹬鼻子上脸。”

卫珩顿觉遗憾,见她舍了自己就要进去,一时咬了牙:“来日方长,往后你就是哭也得好好让我亲!”

秦婉笑着瞋了他一眼:“你做梦。”

宋夷光大婚后,皇帝特下旨,令柳穆清休沐七日,好好的陪着宋夷光。众人自然歆羡,第三日回门之时,宋夷光更是好好的谢了皇帝隆恩。

见了宋夷光和柳穆清琴瑟和鸣的模样,秦婉自是歆羡,但也缩在自己院子里绣嫁衣。这几日里难得的亲近,自从夏昭华有了身孕,双生子比雍王还热切,迈着小短腿端茶送水、给夏昭华捏腿揉腰,伺候得好不殷勤,哪里有时间来找姐姐。

这两个这样热络的样子,也让夏昭华哭笑不得,带着姐弟三人到相国寺敬香的时候还不忘叹了一声:“媛媛和阿羽日日在我跟前念叨,一个要弟弟,一个要妹妹,到时候是男是女,保不齐他俩有一个吃心。”

“若是龙凤双生,岂不更好?”秦婉笑着扶她,随口说道,“如今母亲不生父王的气就好。”

“王爷生性风流我未必不知,我也不认为我管得住他。”夏昭华淡淡说道,她知道雍王生性风流,那日孟岚一番作祟她也未必不知。纵然恼怒,却也知道不是雍王的错。但雍王在迷离之中拉着她连叫几声“阿湄”,却让夏昭华不得不吃心。

她和雍王妃并无半点相似,作甚要心甘情愿的做其替身?

知道她为何吃心,秦婉微微一笑,并不再说下去了。

很快就到了太后的六十大寿,这一日也是秦婉及笄的日子。太后自然不愿意轻易委屈了她,在通明殿为其办了一场及笄礼,由皇后亲自主持。礼官念着四六骈文,无非是一些祝福的话语,皇后则笑盈盈的取了一支赤金凤尾簪给秦婉戴上,笑道:“古语有云,女子许嫁,笄而醴之,称字。婉儿如今可算是及笄了,往后嫁了人,可要……”她说到这里,便是静默不语,只是笑着望秦婉,后者微红了脸庞,忸怩的摇头不说话。见她如此害臊,皇后也只笑不语,今日观礼的人颇多,待这头散了,也就要与太后再回重华殿去。太后也只是笑着引了秦婉在前:“才将夷光送走,哀家的婉丫头也留不得许久了,让哀家这心里,好生难过。”

“那婉儿就不出阁,陪祖母一辈子。”秦婉笑道,太后连连摆手,意有所指,“如此,岂非要让老婆子遭人恨?去岁为着不待见他的事儿,只怕他心里也没少咒哀家。”

“卫珩不是这样的人。”见太后似乎有些责怪之意,秦婉忙为卫珩剖白,惹得太后大笑不止,对皇后说,“你看看这小丫头,还口是心非说什么不愿出嫁,哀家还没说什么就心疼了,这来日岂不更护着?”

见太后打趣自己,秦婉脸儿微红,难免娇羞。见她如此,夏昭华忙笑道:“女孩儿脸皮薄,母后就不要笑话郡主了。”卫珩和夏家情非泛泛,夏昭华当然也知道卫珩很想赶紧与秦婉成亲,今日之后,只怕卫珩就要想法子让雍王松口,令秦婉早些嫁到卫家去了。

只是卫家那一屋子老小……

她若有所思,一时没有说话,太后则笑道:“你这做后娘的也不容易,如今又有了身孕,可要好生将息着,不许坏了自己的身子。”说到这里,又笑道,“那臭小子那性子,还不如自己先后两个媳妇。”

雍王性子天真,又是个风流的主儿,倘若是没个贤内助,又被人蛊惑了去,指不定惹出多少是非来呢。

夏昭华低声道:“王爷如今已然改好了许多。”她未必不知雍王先前的德行,但现在,雍王似乎正常了不少,至少不再凭模样断定是好是坏,至少在孟岚一事上是如此。

见她维护雍王,太后心中欢喜,面上还是不着喜怒,轻轻“嗯”了一声。

夏昭华这才引了秦婉在后面,低声说道:“郡主今日及笄,比着安定郡主的例儿在前,怕也留不得几日了。待回去,我再与你详细说说,莫要吓到了你。”

女子出嫁本就应该由母亲告诉关于婚后的事,但秦婉生母早亡,夏昭华作为继母,肯如此上心已然不易。秦婉低声应了,纵然前世嫁给卫珩,对于夫妻相处之道倒也清楚,但她绝不会轻易浪费了夏昭华的好意。

众人一路回了重华殿,及笄礼素来都是只许女人观摩的,故此男人们都等在殿中,宋夷光甫一回来,就亲亲热热的拉着柳穆清,轻轻摇着他手的模样娇憨得很。自打两人成亲,感情是愈发的好了,太后自是欣慰,不免又望向了独坐一旁的卫珩,脸上浮出神秘莫测的笑容来。

今日夏竟成没有来,柳穆清与爱妻同坐,卫珩自然就单了出来,坐在位子上望着秦婉。今日她是刻意打扮过的,一身四季缠枝锦裙称得身段愈发窈窕,发中几件大首饰熠熠生辉,显得面容灵动非常。他远远的看着,恨不能像柳穆清和宋夷光一样能和秦婉如此亲昵。

坐在太后身边,不时有人来恭贺太后寿辰,纵然和太后一日所生,但秦婉明白,太后才是今日的主角儿,是以安安静静的坐在太后身边,安静的模样招人疼得很,不少人来恭贺过太后,又盛赞秦婉很好,让太后愈发高兴。

斟了茶给帝后并太后奉上,太后正拿了戏单在看,转头问道:“不知小寿星今日有没有什么想看的?”

“还请老寿星先点。”秦婉笑着回了一句,将茶奉好后,退回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太后笑着点了几出,复转头看着秦婉,笑道:“有些人怕已经望穿秋水了。”

虽不知太后说什么,但秦婉下意识望向了卫珩,见其只是看着自己,连台上自然开始的戏也不看。太后笑盈盈的呷了口茶:“瞧瞧这样子,怕是想早早跟婉儿说话了,哀家偏不叫他如意,别以为天家的闺女都那样容易娶到手。”

太后小孩儿心性犯了,让秦婉哭笑不得,但也只是说:“祖母拿婉儿开心了,来日方长,不急在一时。”又对卫珩摇了摇头,两人心心相印,见了她的举动,卫珩顿时会意,转头去看戏,不再看着她。

太后抚掌笑道:“这小子倒也是有些脑子,倒是不枉你待他如此。”话至此处,她又故作神秘,“今日,你皇伯父可要给你一份大礼。”

比着宋夷光的例子,秦婉约莫能猜出是什么大礼,无非是皇帝亲自赐婚,令择日完婚。现下让太后说出来,秦婉倒是一点惊讶都没有,四下里没有找到皇帝,但还是佯作期待:“皇伯父的大礼,不知是什么?”

太后只笑:“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台上戏已开锣,一时热闹起来。秦婉对于戏一向不太感兴趣,随意点了几出就不再关心了,只是远远的望着卫珩。随着年龄增长,他已然脱去了初识时的稚气,举手投足都有说不出的风范和魅力,再不见往日那敏感且自卑的模样了。

想到这里,秦婉盈盈含笑,半晌不曾言语。今日众位朝臣为了给太后庆生,都是花了大价钱,如三丈宽的玉山、王羲之的真迹这样的东西,早就堆成了小山,太后笑着拉秦婉在身边来看戏,又特特嘱咐她,看得上什么都让人搬回去。

看了一出戏不多时,倒是忽然安静了下来,迟迟没有动静,整个殿中只余外面几声雀儿的清啼,众人一时面面相觑。当着天家又不敢造次,过了一会儿,乐声渐起,为首的却是皇帝与雍王。

兄弟俩都是三四十岁的人了,加之身份贵重,谁见过这等载歌载舞的时候,顿时皆是大笑起来。兄弟俩穿得花枝招展的,太后笑得合不拢嘴:“我说怎的不见这俩小子怎的不见了踪影。”

皇帝和雍王彩衣娱亲,让众人皆是含笑,不少大臣极是有眼力劲,也纷纷起身再贺太后大寿。重华殿一时欢声笑语,秦婉从未见过自家父王和皇伯父这般模样,绷不住笑意,茶碗差点合到身上去。

笑了好一阵,皇帝和雍王才换了衣裳,这才回了自己的座位坐定。夏昭华抿着唇直笑,雍王方才一番闹腾,额上难免一阵薄汗,见了夏昭华含笑,顾不上去擦,则笑道:“昭华很欢喜?”

夏昭华低声道:“王爷有如此孝心,我自然是欢喜的。”说到这里,她又取了锦帕给雍王:“出了一身的汗,且擦一擦,别害病了。”

雍王顺势握了她的手:“昭华给我擦。”

夏昭华啐了他一口:“自个儿擦去,当自己小孩儿呢。”又将双生子引来身边坐定,见雍王还是不依,也是无奈,只好取了锦帕给他擦去一脑门汗,“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爱撒娇。”

雍王笑着拉她的手:“并非是本王爱撒娇,而是真切的想与你白头到老。”前些日子纵然夏昭华不说,但他未必感觉不到疏离,难免就想到已死的发妻,她是个温婉性子,有什么也未必肯说出来,不知道为着自己情场上的事废了多少心。经历了痛失爱妻,雍王自然不肯再让夏昭华再受一次那样的苦。

好在大家注意力都不在两人身上,夏昭华脸色胀红,从雍王手中抽出小手来,抱了秦媛在怀:“孩子们在呢,别闹。”

秦媛咯咯直笑:“父王和夏母妃是不是又要生弟弟妹妹了?”见两人色变,歪着头说,“拉拉手睡在一起就会生小宝宝的,媛媛什么都知道。”

见她这样天真,夏昭华不免好笑:“生小宝宝很辛苦的,媛媛长大了就知道了。”她说到这里,声音愈发轻柔,“媛媛以后也会遇上这样的男子,让你宁愿受苦,也要为他生下孩子来。”

秦媛说:“就像母妃和夏母妃对父王一样吗?”见夏昭华微红了脸庞,雍王则笑着牵她:“我会好好待你的,绝不会让你像阿湄一样。”

像是捡了宝一样,秦媛迈着小短腿滑下夏昭华的怀抱,噔噔噔跑到秦婉跟前,脆生生的说:“姐姐,姐姐愿不愿意给珩哥哥生小宝宝呀?”

秦婉顿时就直了眼。

正值此时,那厢渐渐安静,皇帝朗声笑道:“今日诸位爱卿共贺太后圣寿,朕甚为欣慰,另者,和宁郡主今日及笄,鉴于此前与卫珩有婚约,今日将两人赐婚,于端阳节成婚。”立时有人起身恭贺两人,贺声震天。秦婉微红了脸庞,双目含情,盈盈望向了卫珩,后者正被一群人簇拥着,或是羡慕或是祝贺,他一面应着,一面迎上秦婉的目光,嘴角带上了几分温柔的笑意。

皇帝大笑道:“另者,今日太后大寿,诸位爱卿都以重礼相贺,朕身为儿子,不表明心意实属不安。着大赦天下,今年加设恩科,以贺太后圣寿。”

秦婉登时一惊,迎上太后的目光,顿时明白了几分。所谓皇帝的大礼就是要加设恩科,卫珩因膝伤未愈,并未参加去年的武科殿试,但若是加设恩科,今年秋闱、明年春闱之后,则又是殿试,卫珩自然能在武科殿试一展拳脚。

心顿时热了起来,秦婉当即笑出了声,远远的朝着皇帝行了一礼。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五点还有一更哦~

前世,姐姐是太妃,未婚夫疼爱,顾柔嘉觉得自己很幸福。

然而,摄政王沈澈废帝另立,姐姐被软禁,未婚夫翻脸退婚,顾柔嘉沦为京中笑柄,凄凉病死。

重生后,老皇帝还没死,姐姐还是宠冠六宫的贵妃,渣男还不是未婚夫,沈澈……还是个小可怜。

为了保住后半生的幸福,顾柔嘉决定要跟沈澈好好打好关系。

沈澈:你是不是想帮着他们变着法子的整我?

顾柔嘉:胡说!我是真心、真心想对你好的!

沈澈:正好!我也是真心、真心想娶你……唔,做我的皇后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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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布恩科的话甫一落下, 满室皆惊, 一时间众也都面面相觑, 旋即皆是望向了卫珩。这些能够绵延至今的世家们没有一个是傻子, 自然知道皇帝的深意,大赦天下自然是为了太后,而这加设恩科么……今日也是和宁郡主的生日,明眼人可都知道,卫珩因为某些不可说的缘故没能参加武科殿试,这加设恩科, 可不就是冲着卫珩来的么?

想透了这一层, 这些世家子们也都笑着称皇帝求贤若渴,也都将看向卫珩的目光给收了回来。殿中再次浮出欢声笑语, 秦婉静默的坐下,迎上夏昭华的目光,渐渐红了脸:“母亲……”

“卫珩是个有能耐的人, 明年武科殿试, 必然一举夺魁。”秦羽听了一会儿戏就犯困非要夏昭华抱才肯睡,雍王本要接了他,被夏昭华制止了。现下夏昭华抱着秦羽, 笑盈盈的望了秦婉, “只是等卫珩做了武科状元的时候,咱们家的和宁郡主, 怕早就改口叫卫夫人了。”

见她打趣自己,秦婉脸上顿红, 忸怩着不说话。夏昭华则笑道:“没什么好害羞的,今日是陛下亲自宣布你二人端阳节成亲,却又有何不对?”又笑道,“待回去了,我再与你说说成亲之后的事儿,不过我也懂得不多,你知道的。”

她嫁给雍王也算不得许久,是以也不能给秦婉更多的建议。秦婉满脑子想着前世自己和卫珩婚后的点点滴滴,当即笑了出来。前世的她,并没有这样好的运气了,是卫珩宁愿放弃皇帝的赏赐也要将她娶回去。至于这件事有多不值得,从后来回卫家去上香就知道了。那时候二房对她极是不满,说了不少难听的话,还是卫珩骤然发怒,将嚼舌根的一起提溜出来打了一顿,这才让卫家二房的对她客气了起来。

这辈子,她不会再成为卫珩的拖油瓶了。

看了不多时的戏,众人也就移驾用膳。今日大喜,宾主尽欢,热热闹闹的一日,过得十分惬意,午后秦婉和卫珩耳鬓厮磨了一会子,也就去睡了,待醒来则是日薄西山,又吃过晚膳,出宫之时,已然是二更时分了。

大熙并无宵禁之说,但二更也算是深夜了,街上人烟稀少。夏昭华怀孕近四月,正是贪睡的时候,草草吃了饭,就歪在了马车上睡觉,现下睡得正香。双生子年岁小,生怕他们吵闹闹着夏昭华,雍王将两人带去了另一辆马车,又让秦婉好好看着夏昭华。 夏昭华睡得很沉,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看得秦婉都有了些睡意。杜若只笑着递给秦婉君山银针:“郡主这些日子真是贪睡,白日才睡了半日,我看咱们家姑爷都恨不能躺下陪郡主睡了。”

“还没成亲呢,他就成了你姑爷了。”秦婉笑道,也自行枕在软榻一侧,昏昏欲睡。今日着实玩累了些,因为马车行动,车帘微微扬起,能看到外面的星辰点点。如今已然是暮春了,到了夏日,就是看星星的好季节。秦婉坐直了身子,隐隐见车帘外面透入一点寒芒,蹙了蹙眉,忙掀了帘子去看,王府的侍卫忙笑道:“郡主有何事吩咐?”

今日出来,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带了三五个侍卫,分别跟在两辆马车周围。那点寒芒一闪而过,秦婉沉吟片刻,摇头说道:“不,没什么。”又放了车帘,自己靠在了软榻上。榻上的夏昭华嘤咛一声,含糊不清的说道:“乖乖睡觉……”后面的话就听不真切了。

不想夏昭华竟然睡梦中都还在让双生子好好睡觉,秦婉一时好笑,正要给她掖好被子,马车忽的停下,车外旋即传来金铁相撞的龙吟声,又有人大喊:“保护王妃和郡主!”坐在马车之中,根本看不见外面怎么了,只听得外面金铁之声大作,似乎随行的侍卫和人打了起来。秦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赶紧将夏昭华推醒,后者睡得太沉,还有些恍惚,待听清车外的声音之后,也是微微白了脸。

外面的声音渐渐小了,马车又是一沉,有人落在了车辕上,紫苏和杜若当机立断,赶紧挡在了秦婉和夏昭华身前。马车很大,中间一道隔断将马车分成了内室和外室,只一下,隔断被整个踹开,稳稳的压在了紫苏和杜若身上,两人都是小姑娘,如何经得起这样的一下,顿时趴倒在地。马车里佝偻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一袭黑衣,黑巾蒙面,手提长剑,剑上还在淌血。

似曾相识的场面,当日和太子夫妻在运河泛舟之时,才睡醒,就有一个黑衣人……秦婉深吸了口气:“你要什么?”

“郡主的命。”对方长剑一扬,血珠子都滴到了秦婉脸上,衬得她脸色愈发苍白,还是强作镇定说:“你雇主给你多少钱买我的命,我给你十倍的价。”

不想秦婉能如此镇定,黑衣人挑了挑眉:“可惜,郡主用钱也买不来自己的命。”说罢,长剑向她刺来,对方动作太快,秦婉来不及反应,眉心给剑尖一扫,立时流出血来,还是夏昭华当机立断,将其推倒在软榻上,这才救了她一命。

孰料黑衣人剑锋一转,朝着夏昭华白嫩的脖颈就去了,秦婉险些叫出来,夏昭华冷笑道:“你真以为本王妃这将门之女是随口说说的?”话音刚落,她小手猛的握住长剑,只听“咔”的一声,将长剑拦腰折断,只是剑刃锋利,她的手也鲜血淋漓。

对方显然没想到夏昭华这样强悍,一时愣了,夏昭华立马起身,一脚踢在此人胯下要害处,她本是天生神力,这样一脚过去,黑衣人痛呼一声,整个人被踹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捂着私处满地打滚。

将他踹出去之后,夏昭华长长的松了口气,小腹钝钝的痛,她来不及处理手上的伤口,捂着肚子坐下。她已然是三月有余的身孕,有些显怀。秦婉忙扶她坐下,见她额上冷汗密布,被剑割伤的手还涓涓流血,忙取了手巾给她包扎上。

还没给她包好,夏昭华伸手擦去她额上的血珠子:“小姑娘家家,脸上挂着血,像什么样子?”她气若游丝,秦婉着急得要命,好在行在前面的雍王等人听了动静,赶紧过来,见守着马车的侍卫被尽数诛杀,还有一个在地上不住痛呼的黑衣人,再迟钝也明白怎么回事,忙不迭的冲到马车上。夏昭华和秦婉皆是狼狈,雍王脸都白了,忙将夏昭华打横抱起,上了前面的马车,一路疾驰回了雍王府。

今日是太后大寿之日,皇帝为贺母后寿辰,才命大赦天下,后脚弟妹和侄女就遇刺,无疑是在皇帝脸上抽了个脆响,皇帝当即震怒,命令彻查此事。

夏昭华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方才受惊之下动了胎气,惊动了多少人,雍王担心之下,将严先生也请了来。严先生号了脉,深色并不好,引了雍王父女俩出了门,抚着胡子说道:“王妃虽然身子强健,但今日受了惊吓,又动得太厉害了,这脉象很是凶险。”

一听这话,雍王神色顿时凝重,今日抱了夏昭华起来,他隐隐觉得手上湿热,低头一看,见夏昭华臀下全是淋漓的鲜血,这明显就是滑胎的先兆!当日夏昭华怀有身孕,雍王有多欢喜,现在就有多难过,然而还不敢在夏昭华跟前表露出来,生怕惹她难过。

秦婉额上的伤口不深,但多半是要留疤的,刚上了药,又听严先生这话,顿时没有半点心思了。今日那刺客明摆着是冲着她来的,若非夏昭华在车上,她早就身首异处,更不说夏昭华怀有身孕,休说那是她的弟弟妹妹,就算不是,夏昭华为了救她落得现下孩子可能保不住的下场,秦婉实在没有脸面见她和自家父王了。

深吸了口气,秦婉低声道:“那严先生有几成把握?”

严先生望着她,一改平日老顽童的样子:“五成。”

微微抽了一口气,秦婉合了合眼,强作镇定:“请严先生尽力而为。”若是夏昭华和那孩子真的有事……

她小脸上满是凄苦,雍王忙低声道:“婉儿回去歇着,今日也受了不小的惊吓,好好休息,别败坏了身子。”

“父王……”秦婉望向雍王,嗫嚅说,“倘若是因为我……”

“不会的,你母亲吉人自有天相。”雍王心中也是悲苦,但女儿如此自责,做爹的又怎好再给她施加压力,“就算真的……她也不会怪你的,父王也不会怪你的。不是婉儿的错,是贼人想要害婉儿,才有今日的恶果。”说到这里,他抚着女儿的后脑,“婉儿不要多想了,早些回去休息。”

悻悻的应了一声,秦婉转身回去歇息。这一夜一直睡得不安稳,梦里总是出现夏昭华那鲜血淋漓的手,还有她苍白着脸色,还不忘伸手拭去她额上的血珠子:“小姑娘家家,脸上挂着血,像什么样子?”到了半夜,她隐隐觉得有人在轻抚自己的脸,一睁眼,就见有人坐在床边,正伏着身子,温热的呼吸徐徐喷在她脸上。

又有刺客?!秦婉浑身一激灵,忙不迭翻身起来,动作那样快,只是两人贴得太近,起身之时,她撞了对方的下巴,对方闷哼一声,旋即将她捞在了怀里:“婉婉,婉婉,是我,别怕……”

听出是卫珩的声音,秦婉紧绷的身子这才放松下来,闷闷的说:“大半夜的,你做贼作甚?”

“我、我不放心你……”卫珩脸上有些发烫,今日他才回到卫府,就听人说雍王一家遇刺,他险些晕过去,不顾酒意沉酣,忙不迭的过来了。只是因为刺客一事,雍王府戒严,即便是他这个未来的姑爷也不能进。卫珩越想,越发笃定是出了什么事,又急又怕,只好做了这不入流的蟊贼,偷偷潜进了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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