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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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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心碎有声,甘琳此时定能听到砰然巨响。

如何也没想到,会得到他这样冷酷的对待。

视线倏然模糊,泪珠簌簌落下,她呜咽道:“我……真的不图什么。”他的容颜,便是看上一百年也不嫌多。她只想离他近一些。

顾岩陌漠然反问:“因为你不图什么,就该给人平添烦扰?”

甘琳委屈到了极点,用手背抹着泪,哽咽着呛声:“那我该怎么做?又能怎么做?对你有意,又不是什么罪过!”

“有法子,你就让意中人明媒正娶;没法子,你就老实些,另做打算。”顾岩陌看她哭得惨兮兮的,又好气又好笑,“你好歹为舅舅想想,他养育你这些年,不是为了今时今日。你不小了,舅母的话,哪些该听,哪些不该听,该分辨清楚。”

甘琳继续无声地哭着。

“得了。这事儿就此翻篇儿,相见还是亲戚。”顾岩陌站起身来,“我该回家了。你老实等在这儿,我派人让你哥哥带护卫来接你。”

甘琳红着眼睛瞪着他。只是顷刻之间,他就从冷心冷肺的男子转变回她的表哥,语气温和,神色间透着疏离。

顾岩陌没再理会她,举步出门,交代了随从几句。

甘琳趴在桌上,闷声哭起来。

顾岩陌回到家中,去父母房里略坐了坐,便回了秫香斋。

趋近院门时,无病踩着欢实的步调来迎他。

他有点儿喜出望外,“乖小子,想我了?”

无病摇头摆尾,很开心。

两个一路嬉闹着进了正屋。

晚渔坐在炕桌前,在凝神书写着什么,瞥见无病,皱了皱鼻子,“谁准你出去献殷勤的?刚洗过澡,爪子又脏了?”

无病不搭理她,翘着尾巴站在顾岩陌身边。

“跟你这种人就没法儿过,动不动就训我们。”顾岩陌抚着无病的背。

晚渔斜睇他一眼,“去给它擦爪子,不然毯子就脏了。”

“……”顾岩陌无语得很,还是照办了,直到无病睡在西次间里的小毯子上,自己又洗漱更衣之后,才折回东次间。

晚渔正将写好的一叠纸张收入一个信封,道:“明日帮我转交给皇上。”

“成。”

“对了,有礼物送你。”晚渔眉宇完全舒缓下来,转手取出一把匕首,“瞧瞧。”

顾岩陌接到手里,坐到她身边,“你还真是别出心裁。”

晚渔作势要拿回,“不稀罕就算了。我正肉疼呢。”

顾岩陌牵了牵唇,拍开她的手,在灯光下细细地看。匕首样式古朴,柄、鞘不见一丝花俏,匕首抽出来,寒光四射。

“真正的削铁如泥。”晚渔从他背后搂住他,“从小到大,我最喜欢的就是它。”

是了,他记起来了,在军中的时候见她用过几次。不难想见,近来皇帝私底下倒腾到她手里了。“那不是太珍贵了?”

“送你礼物,就该送最好的。”

顾岩陌听了,只觉心里甜丝丝的,“我很喜欢。”

“那就行。”晚渔小猫似的蹭了蹭他的脸,“怎么谢我?”

“你说。”

“……背我去洗漱。”她说。

顾岩陌笑出声来,“不是伺候你沐浴?”

她也笑,“你给我滚。”

他起身,她猴到他背上,嘻嘻哈哈地去了盥洗室。

甘琳被哥哥甘晨接回家之后,便把自己关在房里,失声痛哭。

甘邑和甘太太怕她哭出个好歹,神色焦虑地站在门外,不时拍一拍门,关切地询问。

过了好半晌,哭声止住,房里没了动静。

夫妻两个反倒更加担心,甘邑正想踹开门的时候,门开了。

甘琳已经哭成了兔子一般,眼睛鼻子都红红的。

她吸了一口气,沙哑着声音道:“我不去顾家了,日后如何,全由你们做主。”

甘邑虽然莫名其妙,却是微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甘太太则问道:“你见到你表哥了?他怎么与你说的?”

“他说,人贵自重。”甘琳欠了欠身,“让爹娘担心了。我没事,你们去歇息。”

甘邑打量着女儿,见她神色痛苦,却是目光清明,并不是出于过激的情绪才改变初衷。

“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与我说说……”

“说什么?”甘邑蹙眉瞪了她一眼,“早点儿歇息。”

甘太太心里五味杂陈,这一晚,兴许比女儿还要难过。

岩陌成亲、认亲时,她都见过傅晚渔,那时分外笃定,两个人就是奉命成婚,偶尔,傅晚渔连貌合神离都装不下去。

傅晚渔该笑的时候也笑,该客气的时候也客气,却显得冷冰冰的。

她听顾家大夫人说过,若不是临颖公主出面撮合,傅晚渔根本没可能嫁进顾家。话没说清楚,却不妨碍她听得出,岩陌根本没看上傅晚渔,能做到的,不过是人前照顾到她的颜面。

怎样的男子,会厌烦性子柔顺又对自己一往情深的女子?

起先展望的情形真是太好了:琳儿进到顾家,先帮衬着小姑子主持中馈,再一步步把掌家的权利拿到手里——顾家二老夫人与大夫人不也是姑侄么?只要小姑子不给琳儿脸色瞧,傅晚渔为着一个孝字,就不会有二话。

那样一来,琳儿的地位,名分上是妾,实则是平妻。地位稳固的妾室,并不输于与夫君疏离的正妻。

久居内宅的女子,所图的也不过是内宅那些得失,益处到手了,这一生的前程也就有了着落。

至于傅晚渔,样貌再出众又有什么用?谁会稀罕一个形同冰山的摆件儿?不是喜欢打打杀杀么,不是正得皇上器重么?只管去忙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皇帝的宠爱,是傅晚渔的福,又何尝不是她的隐患,哪日惹了祸、失了宠,灰头土脸地回到内宅的时候,还有她几分容身之地?在如今,她反倒不能像以前那样张扬,大事小情的,总要彰显一下贤良大度,给夫君纳妾的事,她绝不敢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反对,从而落下善妒的名声。

——似乎什么都算到了,事实却又让她觉得,什么都没算到。

连傅晚渔的面儿都没见到,这事情就泡汤了。

怎么做到的?她的婆婆、夫君怎么会那样维护她?

希冀落空,已是一个打击,考虑的女儿的前景,甘太太额角的青筋直跳。

甘邑的孝期过了,正是候缺的时候,要到明年开春儿才有结果。没有官职在身,儿女的亲事便是提起,也是高不成低不就;有官职在身,若是不高,琳儿也休想嫁入高门。

明年琳儿虚岁十八,年龄上就吃了亏,再加上其他……真嫁个不起眼的人,岂不是一辈子都要活在不甘之中?

她叹息着,百爪挠心地煎熬了整夜。

自鸣钟的声音响起,顾岩陌醒来。

刚到寅时。幸好如今是三五日一朝会,不然,他作为堂上官,寅正就要出门——定要挣扎一阵的。

床头留了一盏羊角宫灯,灯光被粉红色的帘帐映衬着,流转着旖旎。

臂弯里的人正酣睡着,面颊上一抹淡淡绯色,双唇红润润的。

克制不住的,他低头索吻。

没多久,她在心弦的轻颤中醒来,咕哝着,笑着,抱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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