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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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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都市回归寂静,他们一路从幽静的别墅区开向中心城区,视野渐渐开阔明亮,商厦高楼鳞次栉比,霓虹眩目,仿佛一座不夜城,耀眼的光线不断从车窗上飞驰掠动,像是城市的呼吸,显得温柔而多情。

这条道路是城市主干道,日常堵车,也只有在接近凌晨四点的时候,才能开得这么畅快。

钟亦心是真的有些飘飘然,她按开车顶敞篷,长发凌乱飞舞,在经过一个路口时,她甚至一不小心闯了个红灯。

好在,她自打回国就很少自己驾车出行,驾照的分还是足够扣的。

“你打鸡血了?”陈嚣坐在副驾,满脸揶揄,赶在出门之前,他抓紧时间洗了个澡,换过衣服,被沁凉的夜风一吹,更觉清爽宜人,奇怪的是,他一点也不困,那场酒醉后的疲乏感,已经在卧室里那场拥抱中消耗掉了。

看着钟亦心那张快乐的侧脸,大晚上这样闹腾,是有些疯,不过,是他默许的,大概是考虑到自己明天又要出发去其他城市公干,这次至少会持续一个月的时间,她要疯,他也只好奉陪。

钟亦心在云栖新城有一套产业,在钟亦声成年生日那天,父亲送了两个孩子一人一套,房子是跃层设计,钟亦声那套在她楼下,他是个喜欢热闹的,嫌这里又大又冷清,几乎从不过来住。

她拉着陈嚣进门,走过玄关,便是通透的落地窗,正对着外头安静的江水,打开灯,屋内颜色以大片的白色为主,整体明丽古典,家私多是优雅的弯腿式,搭配素色的门窗和地台,这是钟亦心喜欢的现代美式风格,简约又不失生活感,即便她不常住这里,但房子里的一应物品皆是精心设计过的。

她会定期请钟点工上门做清洁,因此地面干净无尘,她也懒得换鞋了,无比自然地挽着陈嚣的胳膊,带他经由楼梯来到二楼,推开转角的第一扇门,屋子正中间摆放着一台黑色的三角钢琴,墙边立着一只暗红色的书柜,里面整齐划一的竖着各类乐谱。

陈嚣问她,“所以你那天晚上就是跑这儿来了?”

“对。”钟亦心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她放开陈嚣的手,自顾自坐到琴凳上,打开琴盖,悠然自得地弹了一段音阶,她接着说,“那天在音乐厅被记者怼了,很不开心,我就跑这儿来散心。”

那天晚上,她几乎弹了一晚上琴,还好这房间墙面都做了完善的隔音处理,不至于打扰到邻居。

陈嚣的目光带着疑惑,“你不是……”不能弹钢琴了吗?他的话戛然而止,可那个犹豫的尾音,让钟亦心立刻就明白他的意思,她不禁笑了笑,也不怪陈嚣这么认为。

那次波士顿演出事故以后,她没再接过任何演奏会,更没在任何公开场合弹过琴,她黯然退场,并且不对外界的各种猜测作出回应,这种消极遮掩的态度,也理所当然的被解读为——像那天梁霁辰转述老师的话——手废了。

钟亦心将手立于琴键上,手腕下沉,手背拱成一个流畅的弧度,她的手型标准漂亮,严格遵循着初次学手型课时老师的要求,其实,许多大师级演奏者,在成名后,会逐渐形成自己的风格,不再拘泥于固有的手型或指法要求,但她的老师许昌彦却严禁她这么做,还说,“刚学会走就想学飞,老老实实照谱弹!”

陈嚣看过她的演奏视频,他知道,这是她的准备动作。

“想听什么?”钟亦心侧过头望着他,眼神被头顶的灯光照得明亮,她还停着,等待他的回答,心中却在想,老天,拜托,千万别让她弹《梦中的婚礼》。

每个圈子,必然会形成一套鄙视链,这听上去似乎有些政治不正确,可事实如此,她曾经拿许昌彦那台上百万的贝希斯坦钢琴弹过一首流行钢琴曲,可把老爷子心疼得不行,说她简直是煮鹤焚琴,不知所谓。

那以后,许昌彦足足一个月不需她碰他的琴,还和师母偷偷批评她“这熊孩子没救了”。

后来她明白,面对艺术,沉醉其中的人必然会生出傲慢,诚然,这不是一种值得称道的品质,但这种傲慢却有益于发展出艺术的多样性,越深入,就越挑剔,金字塔是越收越窄的。

起初,她也为这种态度有过隐隐的不安,可后来一想,德彪西甚至拒绝承认自己是“印象派作曲家”,可见,连大师级的人物都不能免俗,她又有什么好纠结的。

好在,陈嚣没让她为难,他径直走到墙角的书柜前,拉开柜门,随意扫了一眼,最后抽出一本乐谱,将它递给钟亦心。

“舒伯特?”钟亦心眼神一亮,冲他柔和地笑了笑,“品味不错啊少爷。”

“谢谢夸奖。”陈嚣也笑了,其实谈不上品味问题,他只不过对这个名字略为耳熟,而且,他记得,在看过的那些钟亦心的演奏视频后,他对其中几首舒伯特的曲子印象深刻,他感觉,钟亦心似乎特别偏爱这位作曲家。

“那就老舒。”钟亦心指了指靠在墙边的沙发,示意他坐下听,眼神意外的强势,他感觉,一坐到钢琴前,这里就仿佛变成了她的主场,于是,陈嚣听从安排,他坐到沙发上,静候她的演奏。

琴声开始,钟亦心侧对着陈嚣,从他的角度,恰好能看见她的手部动作,还有那张嘴角上翘的侧脸,她在开心,随着音乐的移动,她的面孔又逐渐严肃忧郁起来,钟亦心低声向他介绍,合着低语般的琴声,像是旧式电影里的独白,她说,“这是舒伯特的D960奏鸣曲,是我最喜欢的……”之一。

说是之一,有些牵强,这首曲子舒伯特的临终之作,充满了浪漫的形式和哲学的思考,钟亦心尤其喜欢这首曲子,多次演奏,却始终参不透,无论受到外界多少好评,她自己却极不满意。

演奏者本身不喜欢自己的演奏,没什么比这更挫败了,相比之下,她更喜欢波利尼冷静克制的诠释,如一篇乐评所说,“有如在无菌室中培养出来的清洁。”

这一曲接近二十分钟,不知什么时候,陈嚣起身来到她身边,从钢琴光洁的漆面中,倒映出他专注的神情,学琴这么多年,她早已不知道什么是怯场,却因为他的靠近,无端乱了心神。

她对琴键的熟悉,让她闭着眼都能顺利弹奏,她索性分心去和他说话,“你是不是以为我不能弹琴了?也对,大家都这么以为。”

陈嚣反问她,“你那天就是来这里待了一晚上?”

“对,”钟亦心说,“有空我就会来这里练琴。”

弹琴依赖手指记忆,有句话说,“三天不练观众知道,一天不练自己知道。”,她没有停止练习,当然,还是比不上从前的强度。

“为什么?”过了半晌,她听到他这么问。

什么为什么?他没明说,但钟亦心猜测,有很多个可能,为什么要特意跑这里来练琴?为什么不对那些负面猜测作出任何回应?还是说,为什么波士顿音乐厅的演奏会失败?

她停下来,转过身子看着陈嚣,“很复杂,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陈嚣看了眼手表,表情轻松,“现在四点五十,离我的工作时间还有三个多小时,够吗?不够的话,我允许你跟着我一起上班。”

钟亦心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带着家属一起上班,别人会不会笑话我们?”

“我是他们老总,谁敢笑话?”陈嚣眼角上挑,语气嫌弃,眼中却尽是包容,“至于你,凶得要死,也没人敢笑话你的。”

“我那里凶了!”钟亦心瞪着眼睛控诉他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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