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的轻功很好，甚至比陆小凤想象的还要好。轻盈的就像一只蝴蝶。

在大自然中, 只有蝴蝶的飞行几乎是悄无声息的。在速度上或许无法达到极致, 但却胜在灵动飘渺。配合云朵之前使用过的金铃索这种武器, 几乎将柔的力量发挥到了最强。

并非歧视, 除非特殊情况，女人在力量上天生逊于男人，并不适合刚猛的拳脚功夫。可柔韧性和灵活度却要更强。

在陆小凤看来, 云朵很会扩大自己本身优势，扬长避短, 非常聪明。

更让陆小凤觉得好奇的是, 他竟然看不出云朵的武功路数师从何人。

云朵的武功很显然不可能是薛神医教的。薛老神医一生醉心于医术，在医术上造诣颇深却并未涉及武学。年轻时期就一直供职于皇宫大内的御医院。

金铃索这种武器在江湖上使用的人很少，有名气的人则更少，生僻的很。但其本身的入门要求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 没有冷兵器繁复的招式，唯一的要求就是对内力的精准把控。

毕竟要将柔软的绸带变成对敌的武器，对使用者的内力还是很有考验的。云朵小小年纪就能抬手间轻而易举的完全折断人的骨头，可见其内力高深, 且功法醇正，武学心法当属上乘。

不应该啊，陆小凤摸了摸下巴, 难道是哪位隐士高人？

云朵知道陆小凤在观察自己, 她并不在意。因为陆小凤怎么也猜不到, 她以蛊入武, 传承自先辈的药王蛊，本就继承了其中一甲子的内力，自身又根骨极佳。虽然无法一步登天，内功修习的速度却远非常人能比，又伴有蛊兽相辅相成，根本不能单纯的以年纪来论。

跟着信鸽，陆小凤和云朵在栖霞庵附近找到了前王府总管江重威的妹妹**霞。彼时**霞已做好一身夜行衣的装束，遮去了自身所有的特征，似乎打算去了什么地方，以黑巾覆了面。

“红鞋子的人？”

尽管**霞做了掩饰，可她女儿身的身份还是没能瞒过云朵的眼睛，尤其是和夜行衣那双格格不入的红色绸缎履，更是将这个女人的身份昭然于众。

薛冰在红鞋子的地盘上失踪，按照这一点来看很有可能是红鞋子的人绑架了她。蛇王的实力又在黑市和红鞋子相互倾轧，常常有地盘之争。

虽说蛇王一行人死于尸蛊之术，但也不能排除是红鞋子的人雇了帮手的可能。

“她是谁？”陆小凤跟着鸽子到了这附近之后却熟门熟路绕到了这里，显然不可能是第一次来。

“前平南王府侍卫总管江重威的妹妹**霞，”陆小凤带着云朵躲到墙边，小声的开口解释：“平南王府把守森严，我去找过江重威，他告诉我，在王府被盗之前他的妹妹曾经去看望过他。宝库失窃当天，他听到有人呼喊有刺客，匆匆带人去保护王爷，回来之后绣花大盗就已经在宝库里了。”

“这么说来，绣花大盗真的是红鞋子？”云朵有点晕，明明他之前还说绣花大盗不可能是红鞋子的人，怎么这会儿又是了？

按照陆小凤的说法，应该是**霞借着去看望江重威的名义偷印了宝库的钥匙，协助绣花大盗盗窃了王府宝物才对。

“红鞋子是红鞋子，绣花大盗是绣花大盗。只有红鞋子才能帮助我们找到绣花大盗。”

云朵无语的想翻白眼，这人说绕口令呢？

“你是想说，红鞋子组织里有人背叛了她们，私下协助绣花大盗。”

直接说不就好了，小云姑娘抬袖掩唇，嫌弃的敛了敛袖，足下轻点，跟在远去的**霞身后。

被嫌弃的陆小凤摸摸鼻子，怎么在别的女人身上百试百灵的招数，到了云朵这里就变成嫌弃了。哎，这女人真是越小越不好惹啊。

跟着**霞偷偷来到了一处隐秘的四合大院。

想来，这应该就是红鞋子组织交易的地点之一。云朵在房顶上轻轻巧巧的落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结果她一回头陆小凤已经大摇大摆的走进大厅了。

云朵：……

毫不意外的陆小凤被围攻了。不知道为什么，云朵一点都不想理他。干脆懒洋洋的在屋顶坐了下来。看着陆小凤和三个红鞋子组织的女人打了起来。

本来是该去找薛冰的，陆小凤却带着她来了这里。要说陆小凤不顾薛冰的死活那是不可能的。只能说在他在她没有注意到的某些细节上找了了关于薛冰的线索。

云朵乐得看陆小凤的“表演”。

底下的打斗很快就结束了，陆小凤挟持住了**霞，迫使另外两个红鞋子组织的成员不得不停手。红鞋子的成员向来以姐妹相称，自己的姐妹被挟持，她们自然会投鼠忌器。

“陆小凤，就算你本事再大我们姐妹同时出手也能将你碎尸万段！”

“哦，那也包括你们的四妹，”陆小凤制住**霞，在她耳边笑道：“虽然被你说对了我是个无赖，不过，我是最讲道理那个无赖。”

“陆小凤！”

**霞二姐与三姐同时拔剑出手。

陆小凤两指夹住一把刺来的长剑，用脚踢开了另一把。与陆小凤曾有过一面之缘的熊姥姥出现在了大门口。

“陆小凤，我已经来了。现在你可以放手了，”熊姥姥还是当时的那副打扮，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老妇人，“还有房顶的那位小客人，不如也一道下来谈谈。”

云朵轻轻巧巧落到院中，她本就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气息，这大娘若是没有发现她才比较奇怪。

“你虽然来了，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陆小凤并没有第一时间放开**霞。

“我早就知道，你讲。”虽然组织成员被挟持，大娘看起来却并不着急，反而是早就料到这般局面的从容。

陆小凤也不客气，抬手一指大娘：“你跟我走。”

“你好像喜欢对任何一个女人都这样说。”

不知道为什么，云朵总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陆小凤笑了起来：“因为我和金九龄打了赌，一定要捉拿到绣花大盗，所以今天我一定要把你带回去。”

“呵，巧得很，我也很喜欢打赌。不如我们就来赌一赌，如何？”大娘盯着陆小凤，似乎笃定他会答应。

唔，这大娘的态度好奇怪。坊间也多有流传关于红鞋子的故事，云朵听到的大多数的流言中，这红鞋子的大娘应该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才对。怎么今日看来这么好说话？

“你也喜欢打赌？赌什么？”他怎么不知道她还喜欢打赌？

“我们比武，三局定输赢，你赢了我就跟你走。”

“我要是输了呢？”

大娘微微一笑：“你要是输了，我就把你的嘴巴缝上，然后再把你的耳朵咬下来当下酒菜。”

等我抓到那个负心贼，我一定要用绣花针把他那张能说会道的嘴巴缝上，再把他的耳朵咬下来下酒。

这种口气她曾经听一个人说过，云朵懵了两秒觉得自己可能破案了。红鞋子的大娘就是薛冰！

坊间流言说红鞋子的大娘复姓公孙。神针山庄的薛老夫人与七秀坊的公孙大娘是结义的金兰姐妹。薛冰早年拜在扬州七秀坊公孙大娘门下，学习的是最正统霓裳剑舞。后来回到神针山庄，又在江湖上闯出了冷罗刹的名号，倒是鲜少有人知道她真正师从何人。

怪不得她要选用公孙之姓。

“不如这场比试，就请小神医姑娘做个见证。”

“我？”突然被点到名，云朵下意识看了陆小凤一眼，点点头，“可以。”

“大娘，她可是陆小凤带来的人！”公孙二娘第一个不同意，万一这个丫头偏向陆小凤怎么办？

“她不会，”大娘回身，“她要是有心出手，现在我们四个就是不想走也得跟着陆小凤走。我说的对吗，小云姑娘？”

云朵老脸一红，无视了陆小凤瞪过来的目光，不带这么揭人老底的啊。

大娘去换装了，陆小凤和云朵就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等。换了衣服出来的**霞很不满将端上来的酒水放在了桌上。

陆小凤到不在意，兀自一人品酌着十八年的女儿红，很是惬意的开口。

“小云姑娘，这就不太仗义了啊。”

陆小凤显然还记着大娘说的话，有些小怨气。仔细一想，医毒向来不分家，云朵擅长医术，又能一眼认出尸蛊之毒，显然也精通毒理，再加上她自己本身又是免毒的体质。

只要她愿意完全可以，她完全可以以毒控制所有人。

“这你可就说错了，我只是答应帮你和金九爷辨识毒药和找薛姐姐，我可从来没有说过要帮你抓绣花大盗啊。”

云朵单手托着下巴，看着落下的夕阳，绚烂的晚霞将天空染成了艳丽的橘色。感受着拂过耳畔的晚风，懒洋洋的眯起了眼睛，复有睁开一半：“再说了，你不是玩的很开心吗？我怎么好打断四条眉毛玉树临风的陆小鸡耍帅呢。”

美人慵懒敛眸，薄纱遮笼，眸中似有盈盈秋水，豆蔻年华的少女已然有了日后风华万千的影子。陆小凤有一瞬间看痴了眼，又被一句话打回原形，猛地呛了一口酒。

“咳。”哇，他果然不应该带她去见那只老猴子的！

“哎，”陆小凤又等了一会，看着快要睡着的云朵，终于开始忍不住向内堂看了一眼，站了起来，感慨道：“男人的一生中起码有十年是白白浪费了。”

“怎么浪费了？”虽然不喜欢陆小凤，公孙三娘还是问了一句。

“因为有五年的时间，男人是在等女人换衣服。”

“剩下的五年呢？”三娘皱眉。

陆小凤故作深沉：“不好说。”

二娘激将：“你不敢说？”

“既然你一定要听的话，那我告诉你也行，”陆小凤貌似无奈，眼中却飞快的闪过一丝狡黠：“在等女人脱衣服。”

“可是你们男人却很享受女人脱完衣服之后啊。”云朵冷漠的拆台，黄腔嘛，谁不会开。

陆小凤沉默了一下，脸皮一厚：“食色性也。”

小云姑娘呵呵一笑：“贱人。”

陆小凤：“我以为我们是一边的。”

“你觉得我男扮女装？”云朵深沉脸。

陆小凤感受到了杀气。

脸皮薄的三娘嘴唇颤了颤，一甩袖进了内堂。

一直等到太阳下山，公孙大娘终于换好妆出来了。不过还是易容。

第一局的女红阵算陆小凤和红鞋子平手，所以薛冰化身的公孙大娘，直接和陆小凤开始了第二局的剑法比试。

大概是为了掩饰武学出处，薛冰特意没有用双剑，不过陆小凤也不只是个靠嘴皮子吃饭的花瓶。两人交错互拆了几十招，陆小凤稳稳占据了上风。只可惜他面对的是薛冰。

借着一次交错，薛冰作势要咬下他的耳朵。以往被薛冰养成的习惯让陆小凤条件反射的吓了一跳后退，结果被薛冰反手剑穗一下子抽在了脸上。

“哇，你这算什么招数嘛，我真的不应该和女人打赌啊！你们女人横竖都是嘴啊！”

“闭嘴，污妖王！”云朵抓起一块小石头砸向陆小凤。

陆小凤躲开之后很认真的告诉云朵：“小云姑娘，我们才是一边的啊！”

薛冰得意的扬了扬头，娇蛮的开口：“不管怎么说，陆小凤，这局你输了。”

“好，好。” 他都想躺平任蹂躏了，不过那样太不陆小凤了！

“别说我们红鞋子欺负男人，这最后一局你来定，随便你比什么。”

说是说随便比，结果还是得顺着你的意思来。陆小凤翻了个白眼：“好啊，最后一局，我们比轻功。你不准再做裁判了！”

云朵这个裁判偏心的太严重，陆小凤是拒绝的！

不当就不当。小姑娘无所谓的撇撇嘴，比什么都好，她还要回家呢！

最后一局薛冰耍了个心眼，易容成了敲锣手，结果被陆小凤识破，薛冰也不恼，干脆的跟着陆小凤走。

公孙二娘不乐意了：“大娘，你就这么跟他走了吗！”

薛冰意味深长的看了二娘一眼：“你还不明白吗，陆小凤抓到手的女人，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更何况是你。”陆小凤有些狗腿的补了一句。

云朵简直被这两人之间恋爱的酸臭味熏了一脸。她不信这么多暗示过后，陆小凤还不知道这个大娘就是薛冰，两人这是明晃晃的秀恩爱啊！太过分了！

“小云姑娘，接下来就和我们去看一场好戏。”

虽然早就知道金九龄就是绣花大盗，云朵倒不介意现场去观摩一场好戏。

金九龄的心情很不好，独自一人喝着，闷酒。绣花大盗，黑鸦，尸人，一件案子他都拿不出合适的交代，上面给的压力很大，连同他的能力也受到了质疑。

这群蠢货。看来他必须要尽快把所有罪名推到红鞋子头上，先给出一个交代才行了。

把玩着手中的夜光杯，金九龄目光闪烁着算计。等他把《易水歌》练成，陆小凤算什么，六扇门又奈他何？

“金九爷。”

说陆小凤，陆小凤到。

金九龄接下被陆小凤甩进来的一口大箱子：“陆小凤，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自然是为了我们的赌约而来，”陆小凤抬手示意箱子，“我们的赌约是我赢了，你要的人就在这里面。”

金九龄打开箱子，一个美丽的女人正昏睡在其中。

“她就是红鞋子的公孙大娘？”金九龄眸中闪过一丝精光，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下有陆小凤出手，谁还会不信红鞋子就是绣花大盗？

陆小凤聪明一世，最后不还是被他玩在股掌心？金九龄简直忍不住要仰天长笑，却还是装模作样的拿出了约定的十万两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