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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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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承未接话,目光一转:“你我在此打斗只会贻误事机,有甚话随后再捋——你可曾吩咐你的手下,对付后头那拨人时,留下活口?”

桓澈冷哂:“这等事还需你来教我?”

顾云容已经不打算白费力气去挣揣,只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不知为甚,她总觉这俩人凑齐之后,她就变得有些多余。

桓澈话落便又要往马车旁逼,却被宗承拦住。

桓澈挥剑:“滚开!”

宗承以长刀格挡:“你认为是让她待在马车里安全,还是坐在你的马背上安全?她不会骑马,疾行之中你如何护她?若再与人打斗,你就不怕伤了她?”

桓澈冷睨他少顷,道:“我要看她。”

宗承知他是要确定顾云容的安稳,抬手掀帘。

天光霎时涌入车厢,顾云容因不适光线,侧避了一下。

桓澈只望见一眼,便又被帘幕阻断。

他也知如今不是耍意气的时候,回身上马,要护送顾云容到东岳庙那边。

宗承倒也未否,亦上得马来,马车重新驶动。

东岳庙位于东南,距此有些路程。顾云容这半晌连逢数变,此刻得片刻安闲,渐渐泛上一股困乏,阖眼小憩。

不知过了多久,她醒转睁眼,发现马车已停。

她掀起帘子一看,见外面竟已没了桓澈与宗承,问两人去了何处。

丫鬟答道:“两位借一步说话去了。”

顾云容缄默,压下联翩遐思。

“主人交代,让姑娘暂不要下车。”丫鬟补充道。

顾云容倚到靠背上,闭目养神。

桓澈从未如眼下这般想要除掉一个人。他甚至觉得他的那些虎视眈眈的兄弟们,都并非什么恚碍,他心头最大的一根刺,怕是眼前这个人。

这个人的根基不在国朝疆埸之内,而且心智并不在他之下。眼下除却顾云容之外,他们还没有旁的更尖锐的矛盾,但倘若往后出现了根本利益的纷争,那怕是会斗得不死不休。

宗承仿佛未曾留意到桓澈眸中杀意,继续道:“我们方才也议了,那批刺客的背后指使有几种可能,回去后要作速查一查。能除根的,还是要尽早斩除。”

“至于云容,”他迎视桓澈,目光平静,“你不必摆出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世事总无常。”

桓澈冷笑:“你难道认为容容会跟你走?哪来的自信?”

“不是自信,我只是纯粹就事论事,据势而言。你若今年成婚,就藩之期至多拖到明年。但,你当真预备去就藩么?如若不是,那你今年可有的忙了。不论最后结果如何,你确定你能始终护得她周全?何况于她而言,怕还有旁的顾虑。”

宗承的语气十分平稳,平稳得就如在谈天,没有一丝尖刻,更没有争抢攫取应有的戾气。

但字句千钧。

大约诚如他所言,他并非无凭无据空凭自信地笃定顾云容会跟他走,他只是综各项分析,得出顾云容跟他走会过得松泛这个结论。

这大抵是他考量事情的习惯,以势为据,列条分析,趋利避害。

冷静、敏锐又细致的商人心性。

他或许已将他的想法说与顾云容听,但顾云容显然尚未被他说服。

桓澈心中冷嘲,觉得他跟他多说无益,末了只是道:“杨遂之事将定,我也算是为容容还了你的人情,两讫。海禁并非一日两日能开的,你当知晓朝中党派错杂,开海禁阻力之大,怕是甚于易储。”

宗承道:“朝堂宫庙,原系你地盘。倘或有心,焉有不成之理?易储不易倒是真的。废长立幼,自来是大忌。你父亲面上万事不问,实则心中明镜一样。”

“你父亲若真为你好,就当早早将你打发到封地去,而不是一再由着你的意不断延期。你猜你父亲是如何想的?你的路还长得很,若我襄助,会走得顺畅一些。这件事,你再仔细考量一下。”

宗承见桓澈掣身而去,立着没动。

桓澈不可能不知开海禁的利处,也不可能无法促成,只是现在不肯花费更多的心思精力去做而已。

若能换个人来做这笔买卖,他早就另寻旁人去了。只可惜从诸王到朝臣,没人比桓澈更合适,不是立场不同便是能力不及。太子荣王他们,他还瞧不上。

桓澈折回时,见拏云还端正守着,知宗承没耍花样。他几步上前,掀帘一看,见顾云容竟一头与秋棠说着话一头吃果子,不似是躲难至此,倒像是来郊游的。

桓澈心里忽然有些气。

她坐在别的男人的马车里好像还挺悠哉的。

于是他忍了几忍,终是板着脸道:“快些从他的马车上下来!”

顾云容一顿,转首望他。

这个神情,这个语气……

顾云容默默啃了一口苹果。

等她换坐到了他的马车里,他径入,又赶秋棠下去。

等车厢里只剩他二人,他蓦地望来,眼眸幽如暗夜深井。

顾云容迅疾挪到一侧:“你别乱来,我有正经事与你说。”

他不理,错眼之间已迫至近前。

顾云容被他压在身下,说不听打不过,又惊觉他开始扯她衣襟束带,吓出一层汗,抓住他的衣袖恼道:“你再这般,往后让我如何信你?”

他充耳不闻,径将她压在锦垫上,一手钳她双臂于脑顶,一手扣她下巴于正中,倾首压下。

顾云容不意间被他顶开齿列,当下惊愣。

他前次连换气都不会,遑论探舌入口,如今为何上来就是这一出。

事实表明,他似乎不仅知晓能以舌交缠这回事。

他吮咬厮磨的力道颇大,顾云容两片娇蕊嫩花一般的唇瓣被他暴风骤雨一般一通蹂躏,火热微痛,偏挣不脱,连口中丁香亦被他吮得发麻。

他似乎汲取了上回教训,每回她要闭齿咬他,他都缩退回去。她咬紧牙关,他就以舌尖轻扫她香唇瓠犀,似逗引似调戏。逢她松懈,立即闯入。

进进出出,咂呜有声。

顾云容耳闻动静愈大的唇舌交缠声,酡颜如醉。

此刻若有人立在窗边,定能听见里面动静。

顾云容含混不清的嘤咛抗拒,反激得他火动,又扒了她衣领,顺颈而下,一径吻到了她锁骨处。

顾云容觉得再往下亲个寸许,非出事不可。

恰此时拏云在外面说有事相禀,他面色沉了沉,终究是松开了她。

顾云容慌忙坐起整理衣衫。他再度坐回来时,盯着她看了须臾,道:“我现在送你回去,你归家后跟令兄通个气儿便成。”

“在你说你的正经事之前,我先问你一件事——宗承方才在杏林里,究竟跟你说了甚?”

顾云容拣着大致说了,但略去了宗承说会帮她做抉择那段。

她不知宗承说的让桓澈求不得是否指的要将她带走。她只是觉得,宗承若真心想掳她,不会跟她说那么多,早动手了。

不过方才在她下车之前,之前那青衣丫鬟悄悄塞了一张字条给她,她还没机会看。

桓澈冷下脸来:“那厮满口鬼话,莫信。”

顾云容斜乜他:“殿下难道就忠厚老实?”

“我跟他不同。况且,我若真是忠厚老实,你怕就不喜我了。”他指尖在她微肿的嘴唇上一滑。

顾云容往后一撤:“说正事。”

距万寿圣节日近,诸王先后抵京,各衙门也日益忙碌。

事多,但谢景迩来总是心不在焉。

距下一回春闱仅剩不足一年的时间,顾嘉彦读书读得焚膏继晷,更加频繁地来寻他请教,他也仍如常倾囊相授。

他读书天分高,不然也不会连中小三元。兼且这两年所交皆鸿儒巨擘,虽入官场,学问上非但未曾落下,反而越加精进,指点顾嘉彦绰绰有余。

但他忽然很是烦躁。他觉得他兴许应该跟顾家断交。他为顾家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顾云容,不然就凭着两家那远房的关系,他犯不着那样上心。

当初顾家来京,他主动上门重修旧好,也是因着想跟顾云容恢复婚约。

但如今却是渺渺无望。他每回看到顾家人,都会想起自己这段不明不白被毁掉的婚事。

可若当真断绝,他如何甘心?

上巳节后,顾云容便一直未曾出门。

桓澈说他正在查探那日欲对她下手的人是何人指派。在查清之前,最好都在家中待着。

顾云容希望能尽快查个水落石出。因为徐氏如今已成了外命妇,万寿圣节那日需要入宫朝贺,而冯皇后此前曾发了话,让徐氏入宫时将女儿也顺道带上。

这日,她去园子里寻顾嘉彦时,转了一圈没看到兄长的人影,却在亭子里看到了正运笔作画的谢景。

她抬脚欲走,但谢景已经瞧见了她。

她想起之前顾同甫摊上的那桩麻烦,想了一想,上前叙礼寒暄。

她往桌上那未竟的画卷睃了一眼。谢景画的是一副寒山孤鸟图,风骨峭峻,神工意匠,处处见功力。

只是她觉着山麓那座虹桥有些眼熟。

“这是望仙桥,就在我家稻田附近,我画到此处罢了,”谢景低头随意描了几笔,“犹记总角之年,我常带你在那附近摸鱼放纸鸢。”

“有一回你看到一个卖吴山酥油饼的货郎,非要吃饼,但你我身上都没带银钱。我去寻小厮,转回头却发现你不见了。那货郎说你落水了,我一急,纵身就跃入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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