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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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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不常有人走动, 可在地面上却有着一条明显的痕迹。

青草往两边倾斜,仿佛经常被人踩踏走出来的痕迹。

姜媞往前走去, 一直走到了青石板路上,四面都没有任何指引,只有一处假山丛。

她靠近假山转了一圈, 果真看到了假山内腹。

姜媞抬头张望一圈,确认无人注意,这才缓缓地往里摸去。

地下漆黑一片,甚至有些令人不太喜欢的味道。

姜媞小心摸下去, 在底下转了几圈, 没有任何发现,她正要离开耳边却传来了一声比方才还要清晰的咳嗽声。

她僵了僵, 索性顺着那个方向摸了过去。

直到她绕了一个狭窄的弯道,看到前方模糊的灯火光影。

层层向下,直到姜媞走到一间密室, 密室门前插着火把, 姜媞继续往里走去, 看到里面一些铁链刑具之类的东西,猜想这里是齐琅私设的囚牢。

这样的囚牢,在李府也曾有过。

一些人一旦拥有了实权, 想要审问某些犯人,他们未必真的会将人送到刑部,而是囚禁于自己府中。

姜媞往里走去,果真看到了里面立在其中的十字桩, 上面缠着沉重铁链,而那一声声咳嗽声正是发自那人口中。

“哼,不是说要让我自己病死的吗,去告诉你们家大人,该交代的我都已经交代完了,我没话好说。”

那人声音沙哑粗粝,姜媞见他身穿白色囚衣,衣衫染上了血污,显然是受过刑讯之人。

一切和姜媞猜想的相同,姜媞觉得自己好奇心太重,一方面又觉得自己直接窥探齐琅的**并不太好。

她正欲离开,那人见她太久不说话,扭过头来看她,这一眼却把姜媞看得大吃一惊。

那人头发散乱,可那张脸却太过于熟悉。

只是这样的会面突如其来,以至于姜媞竟然一时说不出他的名字。

“咳咳咳——”那人看到她一阵猛咳,喘息了很久,方又抬起头来定定的看向姜媞。

他浑身上下,兴许也就只有那双眼睛还透着亮光。

“姜媞,你怎么会来这里?”

姜媞翕动着唇,望着他思绪变得一片空白,只下一瞬,无数的东西涌进来几乎将她淹没。

“李孝广……”

她怔怔地念出了这三个字,神经也瞬间绷断。

“李孝广,真的是你!”姜媞走近了对方,颤着手将对方面庞上的头发拂开。

不论是对方的眼睛鼻子还是嘴巴,她都不会认错。

李孝广,她的丈夫原来一直都在齐琅的囚牢之中,与她相距地面之隔。

“也对,你在齐府这么久,发现我还不是迟早的事情吗?”李孝广说道。

“李孝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姜媞问他。

李孝广抬起头来,压抑着嗓子里的痒意,道:“从李府被抄家之后,我一直都在这里。”

他这话说出来,却叫姜媞如遭雷劈。

如果李孝广的话是真的,李府被抄家的那天,齐琅为何要以这个借口将她带走?

而碧思却在一个李孝广不可能在外面出现的时间告诉姜媞,对方和李孝广失散了……

“你……怎么了?”李孝广见她神情有异,忍不住问道。

“我没事……”姜媞扬起唇,“我只是想起我还曾出卖过你,告诉齐琅你在哪里,他装得可真像。”

李孝广默了默,随即对她道:“你走,就当没有来过这里,也没有见过我,这样对你才是最好。”

“我现在才知道很多人都在骗我。”姜媞道,“我虽然出卖过你,但不代表你真的被人抓住的时候我会放任不管,不论如何,我都要救你出去。”

如果没有李孝广,齐子静未必会活到今日。

七年的时间他们不是夫妻,可却能称得上是朋友,总归是一路扶持而来。

“不要犯傻,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逃?”李孝广的神情当即就冷了下来,“李府会有今天,那都是我一手造成。”

“为什么?”姜媞虽然隐隐约约猜到他对李府的不喜,却不想他会将李府颠覆。

“我从未对你说过,我的母亲只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她是有丈夫的。”李孝广低声说,“她是被我父亲强抢入府,他强暴了她,才有了我。”

听到这样的内幕,饶是姜媞做好了心理准备,也忍不住惊愕起来。

李孝广向来都是个豁达之人,向往风清月明,竹烟波月的美好意境,若非善良,又怎会帮她?

可他却有这样的父亲,他无辜枉死的母亲只会让他每日内心都受到煎熬。

他未曾想过风花雪月之事,就是不想自己报仇那日牵连自己心爱之人。

“只是这样一来,你毁了李府,也毁了你自己……”姜媞看着他现在的模样,心中很是不忍。

“但我心中不会再有负担。”李孝广说道,“你走,昨日齐琅与你说话我都听见了,他看样子是很喜欢你的。”

“你觉得他喜欢我,还是觉得他是想拿我威胁你……”姜媞以一种极度嘲讽的语气说出了心底的想法。

七年来李孝广都不曾纳妾,所有人都认定了他们琴瑟和谐,换做任何一个人,确实也都会这么做。

齐琅真是聪明极了,用李孝广牵制她,又用她来牵制李孝广,哪有什么是不在他算计之内的。

李孝广顿时就沉默了下来。

“你为何要这样想……”他的声音沙哑难听。

“你不想连累我是你的事情,可我却不会放任你这般,我会救你出去的。”姜媞的语气很坚决。

李孝广最终叹了口气,道:“齐琅每日都会来看我的,你不要胡来……”

姜媞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地下室,待她回去时,碧思问她另一只耳坠找到没有。

姜媞将两只耳坠递给了对方,道:“找到是找到了,可我却又不喜欢了,你帮我收起来。”

碧思没有察觉出异样,只跑去替姜媞把东西放好。

姜媞转身走入寝室,见齐琅正在穿衣。

“听下人说,你很早就起来了。”齐琅对她道。

姜媞掩盖面上不愉的神情,只笑着替他拢了拢衣领,低声道:“你今天忙吗?”

齐琅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见她没有推拒,眼中掠过一抹暖意。

“我今日不忙。”他说。

“晚上过来陪我一道吃饭。”姜媞低声道。

齐琅应了。

只等晚上,齐琅回来,见席面上只有姜媞。

“静儿还是个孩子,不能像我们一样睡得太晚。”姜媞对他说道。

姜媞给他斟酒,他道:“每天饮酒也并非好事。”

“我知道,就这一次。”姜媞嗔了他一句,他就好似失去了所有阻挠对方的力量一般。

不知怎地,齐琅总觉得今夜的姜媞格外热情。

这样的热情,让他有种回到了过去时光的错觉。

耳边仿佛是姜媞叫他再喝一杯,他撑着额头,伸手抓住酒杯摇摇晃晃地端起,却还未等他递到唇边人就倒下了。

姜媞扫了他一眼,又给自己斟了一杯,入口却是白水的味道。

她放下酒壶,起身走到齐琅身边,将他藏在身上的钥匙拿了出来。

她看着手上的钥匙深吸了口气,决然离开。

李孝广的行踪几乎都没有人知道,这样长的时间里,旁的人几乎都放弃寻找他,这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你真的将钥匙偷来了?”李孝广苦笑道。

“嗯。”姜媞沉默地替他解开锁链,随即对他道:“待会儿你换身下人的衣服,和我一起离开。”

李孝广几乎站立不住,只撑着墙壁,缓缓坐了下来,对她道:“姜媞,你真以为我们这么容易脱身吗?”

“我给他下了迷药,他现在不可能知道的,你快些和我走。”姜媞说道。

“来不及了。”李孝广摇摇头,目光落在了她身后。

姜媞的后背顿时一僵,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去。

方才明明醉倒的齐琅出现在他们的身后,此刻周身气势凛然,浸透了寒意的双眸也丝毫不见醉意。

姜媞扯了扯唇角,她总是一次又一次低估了对方,高估了自己。

“齐琅,你一直都在骗我。”姜媞说道。

齐琅看着她,目光仿佛是看着自己应该乖乖躺在盘中的猎物忽然跑出了盘子一般,十分生气。

“鸢鸢,跟我回去。”他张唇,吐出这几个字来。

姜媞毫不回避地看着对方的眼睛,冷声道:“放了李孝广。”

齐琅往前迈了两步,姜媞却下意识地将李孝广挡在了身后。

“你为什么一点都不信我呢,哪怕你被我骗过一次也好,可一次都没有。”姜媞每每想到这一点,就觉得十分可笑。

“夫人,是我告诉大人的。”碧思出声道。

姜媞向齐琅身后看去,才发现碧思也跟了过来。

“夫人要怪就怪我,我很早以前就和三少爷失散了,后来我知道三少爷就在齐府,我就说了谎。”

“为了将这个谎言延续,你就选择替齐琅一直瞒着我。”姜媞失望道。

“是……”碧思内疚地低下头去,不敢再去看对方的表情,“大人答应我会留三少爷的命,我不得不这么做,但我绝不敢做对不起夫人的事情。”

李孝广在姜媞身后闷咳了几声,又对姜媞道:“别怪她……”

碧思喜欢李孝广,一个人一旦有了喜欢的人,就会有人利用她的弱点做出许多事情来。

姜媞扯了扯唇角,她能察觉到齐琅在自己身边安插了眼目,先前她以为这个人是采薇,哪曾想竟然是碧思。

早前碧思告诉她,是齐子静发现她的替身是假的的时候,她就该知道碧思在说谎。

可惜当下都太迟了。

齐琅向她伸出手来,道:“跟我回去。”

姜媞道:“我不呢?”

齐琅眉宇间平静的假象终于被打碎,仿佛有丝丝缕缕的黑气在往外逸散。

当齐琅的手触碰到姜媞的时候,姜媞仿佛被火烫了一般将背在身后的手猛地朝前一挥。

齐琅闷哼一声偏过头去,脸侧忽然浮现出一抹血痕。

姜媞的手里握着一只尖锐的发簪。

齐琅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制止了她,另一只手则是用拇指抚去面庞的血迹,然后吮入口中。

他用着极低的声音对她道:“我心在地狱,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姜媞心头猛颤,猛地调转了簪头对准了自己。

她抵着自己的咽喉,戳破了皮,鲜红的血一下子便从破口处涌出,顺着她脖颈的弧度下滑。

“你不放我们离开,那我也只能把自己的命交代在这里了。”姜媞说道。

齐琅的脸色霎时变得无比难堪。

这样的场面十分荒诞,他捏着姜媞的下巴,姜媞仰头看着他,一手又用发簪抵住自己的喉咙,血流到锁骨染红了衣领,触目惊心。

他艰难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整个人仿佛都陷入了无限的阴翳中。

许久,他像是耗尽了心力,对着身旁人道:

“去叫人备马车。”

姜媞将李孝广重新扶出地面时,此刻正是黑夜,李孝广的眼睛并无不适。

李孝广体虚得很,姜媞扶他上马车,险些栽下来,一旁碧思忙搭了把手。

姜媞的目光落在对方身上,碧思几乎要哭出来,道:“夫人,我可以做夫人的车夫,我……我不敢再骗夫人了。”

“你不是不敢再骗我,你是不会骗李孝广而已。”姜媞说道。

碧思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坠落。

她知道,姜媞永远都不会再相信她。

齐琅立在他们身后,问:“这样你满意了吗?”

“齐琅,你忘了我。”姜媞对他道。

“姜媞,我只能答应你放你出府。”齐琅说道。

姜媞隐约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她脸色微变,只是很快又平息下心绪。

“好。”她再不多说一个字转身上了马车。

“娘亲不要走!”远处跑来一个人影,竟是齐子静。

姜媞讶然看向对方。

“娘亲你不要离开我和爹爹!”齐子静要过去,却被老妈子哄着拦住。

姜媞忍着心揪不再多看对方一眼进了车厢内。

马车像箭一般窜了出去。

“我恨你,我恨你……”

孩子哭喊的声音传得老远,几乎刺穿姜媞的耳膜。

“咳咳……我真没见过你这样固执的女人。”李孝广捏着帕子掩唇边咳边说道。

“你不也一样。”姜媞扫了他一眼,二人都沉默了下来。

到了这个地步,事情已经由不得他们了。

碧思驾着马车的手法娴熟,从前陪姜媞出去玩时做的习惯了,也并没有因为黑夜而慌乱。

马车驶向荒郊,漆黑的地方仿佛到处都隐藏着一只张着嘴的猛兽。

不知走了多久,碧思那根紧绷着的弦终于断了。

“夫人,他们追上来了!”

身后哒哒哒哒的声音分明是马声。

“不要停下!”姜媞说道。

碧思听见后面越发逼近的脚步声,索性一咬牙转向驾着马车进了老林子里。

“嗖——!”

一只箭裹挟着破风之势朝那马身飞去。

马儿受到惊吓嘶喊一声彻底脱离了碧思的控制。

“啊!”碧思被绳子一甩险些坠落到地上丧命与车轮。

好在姜媞及时将她拉进了马车之内。

“发生了什么事情?”姜媞问她。

“有人对着这匹马射了一箭。”碧思说道。

姜媞错愕不已。

这里是郊外存留了很久的老林子,地上多是尖刺斜枝,若是在这里跳车,恐怕非死即重伤。

可若是不跳车……

“前面……前面有山也有深沟,我也不知道会去哪里……”碧思哽咽道。

姜媞道:“只要不是深沟,我们就还有活路。”

碧思忽然抓住她的手道:“夫人,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真的没有……”

“现在不要说这些了。”姜媞叹了口气。

她透过帘子看着外面,整颗心愈发下沉。

“姜媞,不要再为我浪费力气了,齐琅是真的很喜欢你。”李孝广道。

“你说他真的很喜欢我?”姜媞反问他。

李孝广不明白她什么意思,只能“嗯”了一声。

“碧思,你想要我原谅你吗?”姜媞问道。

“夫人,只要你原谅我,我什么都愿意做。”碧思忙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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