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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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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张太医有些犹豫。

重点怎么突然放在如何验血上了……

皇上经太子这么一问, 也觉着不对,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但他很快定定神, 拱手道:“用的是微臣祖传的法子。”

“张太医此言……”宋景年笑了笑,“是不便说了?”

……

不知怎么,自太子来了,还没说上两三句话, 张太医戴着梁冠,却总觉得额头像是在流汗。

“回禀太子,向来医者看病问诊, 都是不可说的。”

他有什么法子,他根本没有法子。

宋景年却不听他这理:“张太医说坛子里头干涸的血是蛇血, 却又拿不出证据来……这般堂堂正正就敢污蔑起东宫来了?”

“可微臣所言句句属实!”张太医磕了个头, 面朝着皇上, 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微臣在皇宫里待了几十年,皇上是知道微臣的!”

帝王神色有些淡, 张太医是太医院的老人不假, 可事关有人敢谋害他的性命,罔顾王室尊威,他绝不能草率作罢。

毕竟太子心性, 他算是最了解的。

宋景年拱了拱手说:“父皇,儿臣想起一器物,也想让张太医看看。”

皇上撩了撩眼皮:“什么东西?”

宋景年走到屋外,吩咐了几句, 不一会儿就有宫人呈上来,托盘上是一破碎瓷器的一块,约莫一寸大小,像砖瓦一般,凹进去的边缘上有血迹斑斑。

张太医似乎预感到他要做什么,心里咯噔一跳。

宋景年拱了拱手道:“东宫对父皇一片忠心,儿臣更甚。张太医出言查无实据,儿臣压根没见过这坛子,更别说里头是什么蛇血……碰巧,前些时日儿臣在膳房拾得一物,若是张太医也能验出这上面是什么血迹,儿臣便甘愿受罚。”

张太医眉峰挑了挑,垂着头说:“回禀皇上,微臣验出这血迹,用了整整两日的时间,太子殿下要微臣此刻就验出来,这……实属有些为难微臣。”

宋景年斜乜他一眼,太医院不过半日就查出来了,现在才来跟皇上禀报而已,却说是验了足足两日了。

他冷笑:“那张太医是非要东宫承认,父皇中蛊一事是我亲手谋划的了?”

“微臣不敢!”

“够了!”帝王怒火未消,此刻站起了身,“张太医就按太子的话去查!朕今日就要结果,若是你手下的人不够,就叫整个太医院的人都来查验!”

皇上疼爱太子,宫中皆知。

张太医不敢再多说,带着医士就告退了。

皇上才转过身看宋景年:“朕听说了,你最近一直忙着朝堂上的事,辛苦你了。明日朕亲自去上朝,你休息几日,不必过来。”

说罢,他拍了拍他的肩:“至于这件事,朕自然是信任你的。”

宋景年嘴角微动,抬眸笑了笑:“父皇身子有恙,儿臣为您分忧,不敢担辛不辛苦,实乃儿臣的责任罢了。”

帝王疑心最重,嘴上说着信任,心里早已怀疑了七八分。

不过他不在乎。

皇后听了消息也急忙赶了过来,步履匆匆,进来之前听说张太医又回去太医院查验什么,进屋子后看着二人神色还算平静,自己才慢慢稳住了心神。

太子先跟她行了礼,目光交错,她点了点头,就说:“皇上,臣妾亲手熬了银耳羹,天气炎热,可别染了暑气。”

皇上扫过她一眼,看见后面宫人手里端着的东西,眉心微皱,她过来难道不是为了太子的事?

皇后吩咐宫人将银耳羹置于桌上,轻声说:“皇上趁热喝,冷了倒对龙体不好了。”

帝王又看了眼太子,伸出手指了指:“方才太医院的人过来,说景年试图谋害朕。”

皇后几乎是立刻抬头,模样很是不可置信:“景年?”

皇上眼睛在她脸上审视片刻,似在寻找自己想要的,可皇后将眼中情绪撇的干干净净,甚至是有些空洞,像大脑一瞬的放空,后来才有了波澜:“景年谋逆?皇上,景年从小便是听话孝顺的,您生病那段时日,他更是每日守在龙榻前,若要说他有异心……臣妾求皇上明察!”

皇上没说话,端起桌上银耳羹喝了一口,皇后这么多年手艺他清楚,确实是她做的。

宋景年拱了拱手:“母后莫急,父皇自然相信儿臣。”

皇上就接着说:“……朕已经吩咐再去查了。”

皇后心里松一口气,弦还绷着,她福了福身:“是臣妾急躁了,请皇上勿怪。”

“无妨。”帝王摆了摆手,“你虽贵为皇后,也是个母亲,爱子心切,朕明白。”

皇后脸色微红,看着他喝完了银耳羹,就亲手上前接过,放在一旁宫人手里,说:“皇上乃一代明君,是臣妾多心了。天色已晚,皇上早些歇息,臣妾便先退下了。”

皇上点了点头,宋景年行了礼,她才退了出去。

就好像,皇后前来的确只是为了送银耳羹。

可怎么睡得着,皇上根本毫无睡意,有人欲行刺,还是他身边的人。若不是太子,这人竟还妄想也谋害上太子。

罪行当诛!

……可若不是太子。

屋子里很平静,王善吩咐宫人进来将狼藉收拾了,就守在门上,等父子俩交谈。

也许是结果还未查出来,皇上也没多说些什么,只问了问朝事,和太子读书的事情,恍恍惚惚就过了几个时辰。

夜已深了,他传令王善亲自去太医院问,王善点着头应诺,急忙就下去了。

宋景年站一旁不说话,皇上不查清楚这件事,根本不会罢休。

他静静等了一会,门开着,夜幕低垂,明月皎洁,是灯火通明都比不上的透亮。

黑夜深处,一人穿着褐色长袍,后头跟着一两个宫人,正不急不缓朝乾清宫走来。

离得近了,门上的宫人才看清,纷纷行礼:“参见王爷!”

宋如澜和煦地笑了笑,宋景年已经看见他了,皇上自然也听见了动静,隔着围屏就问:“是不是如澜过来了?”

用不得通传,宋如澜笑了笑迈步进去,听到皇上也笑着说:“怎么这么晚竟过来了?”

宋景年叫了声皇叔,他点点头道:“王太医方才在臣弟那里,后来被太医院的人急急唤走了,臣弟以为是皇兄这里出了什么事,所以赶忙来看看。”

“你有心了。”皇上叹了叹气,“说来倒让你见笑……”

他粗略说了个大概,省略其中个别字眼,宋如澜的观点倒是明确:“皇兄息怒,依臣弟看,太子孝顺,不会是做这种事情的人。”

宋景年笑了笑,盯着书桌,头也不抬。

外头宫人进来传话,说是张太医们过来了。

皇上吩咐了他们进来,张太医说:“回禀皇上,经微臣查验,这血迹……应该只是普通家禽身上的。”

“微臣查验的仓促,没能立刻就辨清具体是哪种,但大致方向应该没错。”

皇上看了眼宋景年,他起先表情还很平静,后来眼角舒展,笑了出来:“张太医可得想清楚再说,这可是掉脑袋的罪名。”

他越这么说,张太医反倒越有了士气,重重点了点头:“按照微臣家中祖传的法子,验出来确实无错。”

皇上隐隐有了怒气,但他还压抑着:“太子,你怎么说?”

“父皇。”宋景年拱了拱手,“这残缺的瓷器,王公公是见过的。”

突然被点到名,王善眉头一跳,赶忙上前看了眼医士举着的托盘上的东西。

不大不小一块,边上的花纹有些眼熟,他凑近仔仔细细研究,上面绘着龙纹,这不是……御膳房里的瓷碗吗?怎么碎了?

他转过身子,鞠着腰答:“皇上,这是御膳房里的东西。”

“上次父皇尚在病中,儿臣亲手喂下父皇一碗汤药,用的就是这瓷碗,那日这几位太医不在,只有郑太医一人,凑巧今日他家去了……”

张太医隐约觉着不对,宋如澜含笑,一直站在皇上身旁。

他继续说:“王公公应该记得,那日父皇刚喝下药,碗还未撤走,又见父皇生生咳出血来。”

听到这里,张太医心跳如擂鼓,似乎预感不妙,跪在地上的双腿都开始发颤。

王善记性好,经他一提醒,几乎是很快就想起来:“太子殿下说的正是,老奴记得当时还唤来了道长,道长说咳出的是毒血,是大好的征兆。”

话音一落,王善还记起了,几个宫人被当时情形吓住,接过咳了血的瓷碗,出了屋子一个不小心竟将碗摔了——

他抬头。

太子的意思竟是在这处!

他顿时侧头看了看地上跪着,有些发抖的张太医,目光同情,心里不免一阵唏嘘。

说了这等胡话,杀头的大罪怕是跑不了了。

宋景年接着他的话说:“血流在碗里和我手上,公公递了帕子给我,我替父皇擦拭好了,才出了屋子。”

说到这儿,他微顿:“说来也算凑巧,我刚出来就看见宫人将那碗摔了,许是不够仔细,公公正在训话,我见那瓷碗碎的锋利,唯恐伤着人,便叫他们将其收拾好,又命了身旁宫人收着……以便察看,父皇咳血是否是因为这瓷碗的缘故……”

没想到,倒是歪打正着了。

皇上已经气急,狠狠拍上桌子,屋子里轰然的巨响:“好个祖传法子!张之行!朕还欲升你为太医院院判!朕看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皇兄息怒。”

“皇上息怒!”

宋如澜和王善一同劝道。

莫要说张太医,他身后的几个医士早已是抖的不成人样,没等张太医出口,他们先糊糊涂涂道:“求皇上饶命!求皇上饶命啊!”

张太医动了动唇,还没从这巨大的转变中回过神,听到身后的求饶声才意识到——

他方才竟说皇上咳出的血是家禽身上的!

这可是变相在欺辱皇上!

他抬起头,扫过屋子里众人,宋景年脸上却没挂着笑,似乎他的下场早在他意料之中,所以格外平静。

但不可能,王爷还在这里,他是王爷身边的人,王爷怎么会见死而不救!

张太医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皇上息怒!皇上息怒!皇上咳出的是蛇蛊后的毒血,那毒血里定有蛇血,所以微臣才会诊错!”

话太牵强,皇上根本不信。

外头有宫人跑进来跟王善说:“……来了个医士,说是张太医的徒弟,知道这事起末,要求见皇上……”

王善皱眉,区区一个医士,难不成现在还能给张太医说情?

但他还是将这话同皇上说了,帝王脸色很冷,似乎也想看他能闹出个什么来,就吩咐让他进来了。

肖平先行了礼,跪在师父身边,张太医见是他来了,也有些好奇。

他虽然是他的得意门生,这件事却是未参与过,他来做什么?

肖平磕头,跪着道:“回禀皇上,微臣是太医院的医士肖平,也是张太医的门生。”

皇上扫他一眼,听他继续讲:“绿釉坛子的事,师父未让微臣着手,可微臣也是知道的。”

“是故医者,当细心谨慎,无欲无求,以性命为重,功利为轻,不可有一分妒心,不得出口不实……这是师父教授于微臣,微臣一直铭记在心,并孜孜不倦坚守着,可微臣万万没想到,师父竟也有包藏祸心的一天!”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人面色各异。

宋景年一直是淡淡的,皇上却不同,他以为这小小医士不过是为了救自己的师父,在他面前不知好歹,没曾想……是为了揭露他?

他顿时前驱了身子:“你说什么?包藏祸心?”

肖平拱了拱手,忽略掉旁边师父凛冽的眼神,继续道:“据微臣所知,师父根本没有什么祖传的法子来验证血迹,而且以微臣读过的医术来看,已经干涸的血迹,是绝对辨认不出属于人或是禽……”

“……若是皇上不信,大可问问后面这几位医士,他们肯定是也未听说过。”

后面几个看到肖平指责张太医,似有替他们保命的意味,哪里还记得张太医跟他们说过什么,连忙应下道:“回禀皇上,臣等只是听了张太医的话办事,真说起查验血迹,臣等都未见识过这法子,想来应是不存在的!”

皇上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张太医算得上是几个御医里头,他最为信任的,现在却对他包藏祸心,还试图谋害太子!

张太医看着肖平,冷冷道:“既是我祖传的法子,又怎会通通传授给你们,你说我包藏祸心,我看你才是所言句句为虚!”

他复又对着皇上,一口咬定:“皇上!请相信微臣!那坛子里确实是蛇血无疑!”

他脸色有些仓皇,肖平却不一样,许是他较为年轻,看着就很有正气,他语调未变:“皇上,这几日我与几个医士时时同师父待在一起,检查了许多的器物,绿釉坛子也经了后面几人之手,师父只拿过去看了一眼,便交给他们,徒儿不知师父所说的验血,是如何验的?”

“……况且这些器物的检查,都是医士们在做,太医们都是最后察看的。如此想来,师父似乎只注意了那绿釉坛子……所以微臣不明白,师父究竟是对这绿釉坛子上心,还是对东宫的东西上心。”

张太医简直要气的吐出一口血来!

后面的医士都跟着肖平附和,纷纷点头说张太医并未接触那绿釉坛子,却称里头的血是蛇血,叫他们就这样报上去。

张太医还想解释,皇上却已经不想再听了,他将后面书架上的梅瓶狠狠扔在他头上,他额头很快溢出血。

“来人!传朕旨意!太医院太医张之行,为医无德!品性不端!即日关押至大牢!听候发落!”

外头侍卫得令进来带人,张之行瓮中之鳖还在挣扎,他看见了宁王爷,他却始终挂着笑,没替他求一点情,他挣开侍卫压在他肩上的手,奋力大叫:“皇上!微臣还有话说,宁——”

话没能出口,宋如澜身边的侍卫,早一手笔直如刀,击在他后颈,张之行摇摇晕了过去。

皇上看都没看他,听到空气安静了,摆手挥了挥叫人带他下去,宋景年却已经看清,他未出口的字眼说的是什么字。

他看了眼宋如澜,他仿佛置身事外,什么都不知情。

将张之行带出去后,屋子里真正安静下来。

皇上看了看还跪着的医士们,说:“除了肖平,其余的带下去罚一顿板子,以示惩戒。”

能保住命,医士们纷纷磕头谢恩。皇上才说:“朕乏了,除了景年,都退下罢。”

宋如澜拱了拱手:“皇兄早些歇息,臣弟明日再来看望。”

皇上点了点头:“你身子不好,难为这么晚还待在朕这儿,且快回去。”

他这才带着人退下。

屋子里又剩下宋景年与皇上两个人。

他说:“今日之事朕会叫人守口如瓶,你也小心些,别人把手已经伸到东宫了。至于蛊毒,刑部在查,朕就交给你处理,起先这是皇太后在管,这次太医院没去慈宁宫,先来给朕传了。”

“你也不必告诉她,她知道后又是一阵大动静。”

“……你自己小心着便是。”

皇上又嘱咐了他几句,才放他回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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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上的事下来,乾清宫定是无眠。

但皇上已经跟他说了明日不必去早朝,君无戏言,宋景年自然落得轻松。

回到东宫,还站在门外,他莫名觉得情景熟悉。

似乎有好几次,他都是深夜才归。

从前职业如此,现在竟还不受控制。

虽说是深夜,屋子里灯却还亮着,瑞香站在门上探头探脑,直到看见太子的身影了,才忙说:“太子殿下回来了!”

声音很大,在寂静的夜晚里格外的大。

蝉鸣不聒噪,繁星不乱眼。

屋子里面的人听见了,忙站起身。苏皎月等了一个晚上,看见他平安无事进来,才终于松了口气。

现在时辰比以往每一次晚归都还要晚,她却也比以往每一次都要精神。

她看着他进了屋子,宫人纷纷退了下去,苏皎月两只手交在一起,刚才等的心慌,手里的帕子被她揪地皱成一团。

宋景年瞧着她眼眶下微微的青黑,叹了叹气,走过来问:“怎么还不睡?”

“没事?”苏皎月答非所问,“今日皇上找您问绿釉坛子的事,怎么样了?可有怪罪于你?”

宋景年摇了摇头,牵过她手带她到桌边坐下:“肖平,是你叫来的,是吗?”

苏皎月抿了抿唇,没说话。

他便说:“我想了很久是谁,皇后知道我准备的充分,心里有数,很相信我,便没插手,不大可能是她。”

“其余的心腹,更是不会插手。”

“想来想去,应该只有你。”

苏皎月忽然有些紧张:“是不是因为我叫了肖平,给你添麻烦了?”

所以才会回来的这么晚……

宋景年看着她,反倒轻轻笑了,很少见她小心翼翼模样,皮囊是别人的,情绪却是自己的。

他忽然,伸手将她抱在了怀中。

夏季夜晚不冷,还能算得上是燥热。但他没回来前,苏皎月一直觉得心里冰凉,此刻被他拢在怀里,却像是给冬日里的积雪铺上厚厚的被褥。

她觉得格外温暖。

而且一颗心跳的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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