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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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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

宁息言缓慢而僵硬的侧过头,略显浑浊的双眼对上了将妄的目光,片刻之后骤然瞪大眼睛,暴起扑了过来,却被脚腕上的铁链缚住,险些栽倒。

将妄抽身护在蒋谦身前,一掌击出。

蒋谦急道,“你住手!”

电光火石之间,元清越身形一闪,张开手臂护在了宁息言身前。

将妄的手离她的心口只差三寸,生生顿住。

这个早已油尽灯枯的女子,在气势上丝毫不输将妄,决绝的护着身后之人。

宁息言大概是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渐渐平静下来,侧头倚在她背上。

蒋谦越发觉得心口堵的难受。

伶俐开朗的小花痴成了个没有心智的行尸走肉。

扬名天下的巫族天骄,落得如此衰败寥落。

情字何解?

情字无解。

“我还有话想跟她说。”蒋谦端起药罐塞进将妄手里,“你先回去喂壮壮喝药。”

“你呢?”

“一会就回去!”

“不行,我在这看着。”

“…有什么好看的药已经快凉了!”

“不行,这里不安全。”

“……这样,你现在回去喂药,晚上让小崽子自己睡。”

话刚说完,将妄已经捧着药罐子消失在了夜色中。

蒋谦翻了个大白眼,一回头竟然看见元清越微微一笑。

这是蒋谦第一次看见元清越笑,即使她已经是这般模样,笑起来还是格外的好看。

原来那种冷艳无双的气质,和皮相真的没多大关系。

元清越低声道,“挺难以置信的。”

“……”蒋谦抿抿嘴,没说话。

她目光转向门外,眼中带着一丝荒凉,“往事已矣,珍惜眼前人。”

蒋谦瞬间石化了,半晌才尴尬的摸摸鼻子,“你是不是会读心?”

45.瘗玉埋香 四

在这世上,不想身不由己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足够强大。

这个道理元清越一早就懂。

离开宁家后她四处奔波,去找做鞭子用的根筋。

勐巴拉娜西有一种毒木之王,叫作见血封喉,她需要的那种百年老树,只有去雨林最深处才有可能找到。

一来一去,耽误了整整三个月。

元氏远在玉门关外,一个庞大的氏族在风沙中屹立了千百年,说是一座大宅,不如说更像城池。

当她回到西域时,在两丈多高的院墙下看见了一个人。

她就像一条被遗弃的小狗,蜷缩在墙角,瘦的只剩一把骨头,原本细皮嫩肉的脸,让风沙磨砺的粗糙干裂。

元清越还没走近就知道,她死了,而且已经死了好几天,沙漠的干燥天气保全了她的尸体。

她不知道宁息言是怎么跑出来的,更不知道她是如何凭着一双腿走到了玉门关外。

她千里迢迢来到这,却被挡在门外,没能见到想见的人,孤独的看着一望无垠的沙漠。

元清越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大抵是抱着宁息言的尸体失了智,不分清红皂白的杀了许多族人,颤抖着给她种下蛊虫,带着她的尸身直奔临安。

她探了她的遗魄,方才知道许家那个大公子许天威非但是个废物,还是个畜生。

纨绔子弟,荒/淫无度,宁息言满身的伤痕都是他满足自己的特殊癖好时留下的。

因为许天威暴虐无常,宁息言想逃,却被她爹亲自送了回去,赔礼道歉。

有了许家做靠山,宁家一方土皇帝做的正潇洒,更何况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死不了就行。

后来,宁息言无意中见到了一个人,那个人给了她一张药方。

她用体几钱换回了一副假死药,买通许家的下人,逃了出来。

她自小就有厥心痛,常年需要喝药,虽然这些年在元清越的照顾下好了很多,可是一剂假死药下去,立马旧病复发到寸步难行。

可她还是咬着牙在走,见人就问玉门关在哪,一路走来如同乞丐,身无长物,甚至沦落到跟狗抢食。

即使这般贫病交迫,她也没舍得腕上那只银镯。

她好不容易到了玉门关,到了元氏宅前,鞋子早就磨穿了,一双脚血肉模糊。

沙漠里缺食少水,她嘴唇干裂的全是口子,结成血痂,拖着只剩半条命的身子,叩响了元氏的大门。

可是不管她说什么,侍卫都不肯放她进去。

他们看她浑身破破烂烂的没个人样,想来也不可能和他们那个高高在上的未来族长有什么关系,可她又苦苦纠缠,一来二去,不耐烦的将她推倒在地,关上了门。

宁息言没有办法,只能缩在墙角尽量躲着炎炎烈日,每天望着荒芜的沙漠,期盼着那个身影能够策马而来,像初遇的那天一样。

一天盼过一天,每天眼巴巴的盼望着又失望,日升月落,她能清楚的感觉到生命在流逝。

因为她不再觉得饿也不再觉得渴,就连心口的疼痛也消失殆尽。

她最后是笑着死的。

因为她恍惚间看见了她的清越姐姐来接她,笑的温柔好看,俯下身子像小时候一样将她抱在怀里。

她真的很累,她睡的很安稳。

大漠的风沙迷了元清越的眼,她搂着怀里干瘦的人泪如雨下。

许天威好/色成性,男女不忌,在本家胡闹总是束手束脚,成家后便搬离了祖宅。

此举倒给元清越行了个大大的方便。

她手持长鞭,趁夜轻而易举的屠尽了他宅中四十多口人。

许天威废物的名不虚传,死前吓得一地屎尿,不停的磕着头,“不就是一个女人吗,我赔你十个,我再送你白银万两,你饶了我。”

元清越越发觉得恶心,一鞭抽瞎了他一双招子,将他踹倒在地,拿脚碾住了那个肥头大耳的脑袋。

她不肯让他死的那么轻易。

巫蛊之术最不缺的就是歹毒的手段,她抽的他皮开肉绽,洒上一把嗜血的毒虫。

那虫子见血就钻,一点点将他肥胖的身体蚕食干净。

元清越突然想起了那个给宁息言药方的人。

她凭着依稀的印象进了后院的书房,在博古架上摸到了一方砚台,微微一转,书桌后的墙面微微抖动,一道暗门翻转开来。

门后是个颇为宽敞的暗室,或者可以说是一间卧房。

宽大的床铺上倚坐着一个漂亮的少年。

他的衣衫松垮垮的搭在身上,露着半边肩膀,纤细的脖子上锁着深色镣铐,衬的他越发的肤如白玉,只是那副雪白的身子上密布伤痕,血迹还新鲜的很,有的像是鞭子抽的,有的像是噬咬的齿痕。

少年支着下巴,笑吟吟的看着来人,似乎已经等了很久。

元清越走进去,替他解开了束缚,光线昏暗,青铜脖环里刻着的密密麻麻的小字,她丝毫没有在意。

少年依旧笑意满满,“谢谢。”

元清越蹙起眉头,“你的伤没关系吗?”

少年舔了一下皮开肉绽的手腕,毫不在意道,“没关系。”

见他浑身是伤还笑的开朗,高冷如元清越也忍不住发问,“你很爱笑?”

少年思索了一番,“既然人生已经这么多苦楚,又何必愁眉苦脸雪上加霜?”

元清越没再多言,转身便走,少年起身拢好衣服,不紧不慢的跟上她。

“你就是她的清越姐姐。”

“是。”

“她很喜欢你。”

“我知道。”

“她死了,我能让她活过来。”

元清越驻足,凝眉望向他。

他眉眼间微含的笑意简直干净到天真,就像当初不谙世事的宁息言,没有一丝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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