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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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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叶邵夕却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哦不,没什么。自说自话而已,叶校尉无须放在心上。”

叶邵夕看他的表情古怪,不禁有些狐疑,不过分他虽然狐疑,却也诚如郁紫所劝,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过了不久,只见他又沉默了一阵,方说:“郁丞相猜得不错,我如今,确实想快些离了这皇宫,回到云阳山上,白天黑夜,看流云舒卷,听野鹤长鸣,终日陪伴我儿。”

“陪伴?只怕是叶校尉就算是回到了云阳山上,也再难陪伴了。”

“什么意思?!”

“皇上下令,大举迁坟。”

其实郁紫想说的是,宁紫玉的本意确实是要将云阳山上的那一座孤坟迁至皇陵的,然而碍于叶邵夕,碍于坟墓之中沉沉睡去的也是他们二人骨肉的事实,宁紫玉不忍,便将地处西北的“宁氏皇陵”千里迢迢大举东迁。他这一举,不知惊动了多少沉眠于地下的宁氏祖先,也不知惹怒了多少为国忠勇的朝臣将相。

迁陵工程浩浩荡荡地开工已数月有余,皇上派他郁紫来处理此事,云阳山周围有军队不分昼夜严格把守,所以说,叶邵夕就算是去了那里,也是再见不到自己骨肉的。

可这话听到了叶邵夕耳里却变了意思,成了宁紫玉要扒开他孩儿的坟墓,迁至地处西北的“宁氏皇陵”中去。

“宁紫玉他敢?!”叶邵夕听罢不知如何激动,双拳攥得死紧,浑身上下也一直在颤抖。

“他有什么敢不敢?他是映碧的皇帝,是主宰整个映碧人生死的主人,他一声令下,有谁不敢?”

叶邵夕闻言,颓然间卸力坐下,只觉得在自己心中对宁紫玉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分,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曾经,我只以为他是薄情寡义。虽然不是对我,但心底,到底是存了一份真性情的……而如今我才知,除了对君赢冽以外,他居然是连人性都没有了……我和宁紫玉之间,再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郁紫听罢此言,只觉自己方才的话是不是和叶邵夕的理解大有出入,但他此时心系陈青的安危,就算再有出入,刻意之下,也被他全数忽略了去。

二人说了片刻,又转回正题。

“那叶校尉还是执意要一个人去救陈青?”

“是。”

郁紫见劝他不住,最后也不得不放弃,过了一会儿,只听他又说:“好。既然叶校尉不愿意,本相也不强人所难。只是,本相还有一个请求,希望叶校尉可以照办。”

“什么?”

“既然要救人,本相希望,叶公子可以尽可能的动静大些,越是搅得映碧皇宫上下不得安宁,营救陈青的胜算便越大。”

“这是为何?”

郁紫笑了笑,故意卖了一个关子,只对叶邵夕说,叶校尉不必问,你照做便成。

叶邵夕看着郁紫嘴角那抹高深莫测的笑容,一时拿不定主意,他想了想,或许是那为难陈青的人,在朝为官也不一定,所以郁紫才想借着他救陈青的这件事,闹出一些动静,暗地里施加压力,逼他们放人。

之后,二人一拍即合,叶邵夕当下便拿了剑要往宫门外闯,大批的侍卫前来拦截。

“刘大人!您虽然是煜羡的使臣,但没有皇上口谕,擅自出宫,也是大罪一桩!!”

“我要去救人,还请各位不要拦我的去路,否则刀剑无眼,伤了谁,刘某都不好交代!”

叶邵夕虽然听了郁紫的建言,但他也无意于大打出手,只一个人举着剑,稳步上前,逼着想要拦截他的侍卫节节后退。

叶邵夕的身份,虽然已经真相大白,如今更是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但自从他进入映碧皇宫的那一刻起,他便是顶着煜羡使臣——刘杳的身份来的,所以半途更名,到底是说不过去。

所以别人既然唤他一声刘大人,他便回别人一声在下刘某。

“刘大人!各位兄弟不想与你为难,劝你快快放下长剑,退回‘栖殿阁’去!”

“栖殿阁”是映碧宫廷用来安排各国使臣的住处,而叶邵夕这次既然顶着煜羡使臣的头衔而来,自然是住进这里。

“这个世界上,能叫刘某后退的,没有一人!今日我就是要出了这映碧皇宫,看谁能奈我何?!!”

叶邵夕这个人,平日里虽然沉默寡言,少言隐忍,但有些事,一旦他做出决定,却是倔强到了骨子里的,任谁都更改不了。

不过一会儿,又听那个站在前面,带头拦截他的侍卫首领说:“刘大人,请回。你若是出什么万一,我们当差的不好交代。”

谁知刘杳听罢,却是极其冷淡地哼了一声,不说话,不作声,依然一手高举宝剑,向皇宫出口的地方步步逼近。

两方人马对峙时间不长,郁紫在一旁背靠在一根廊柱上看着好戏,他数到三,话音刚落,就见远远有一行明紫色的仪仗急急奔来,随行的侍官亦高声通报道:“皇上驾到——”

“皇上驾到——”

这通报声一声高过一声,郁紫见状,只勾唇一笑,过了半晌,方从他靠着的那根宫柱上起身,站直了身体,迎上去,恭恭敬敬地稽首鞠躬,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微臣恭迎圣驾。”

宁紫玉看见郁紫,猛地就扇了他一巴掌,狠狠道:“丞相,你可真有本事。”

“皇上恕罪,不用此法,难逼皇上出手。”郁紫却微笑。

谁知,宁紫玉听罢竟是冷冷一笑,笑声当中,却是难掩阴鸷狠戾的杀气与凉意。

“很好!用叶邵夕来威胁朕,你可真是朕的好丞相,映碧的好丞相!”

“皇上谬赞。微臣汗颜。”

宁紫玉很是生气,他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全是杀意,可无奈,他审时度势,揆情度理,知道现在比起怪罪郁紫来有更重要的事做。

“哼!”只见,宁紫玉冷哼一声,愤恨地一甩袖,不再留给他只言片语,便从他的身边过去,来到叶邵夕跟前。

众侍卫一见皇上驾到,这心里都不知不觉地紧跟着松了一口气,要知道,伺候这个刘大人可要比伺候皇上难多了,虽然皇上是暴戾性情,但只要绷紧点神,不惹怒了他就好,而这个刘大人却是块硬石头,不管是捧在手心里,还是揣在心尖上,死活就是个软硬不吃。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宁紫玉来到众人跟前,只见,除去叶邵夕以外,众侍卫都是无一例外地放下了兵器跪下地来,向他请安。

这个时候,叶邵夕持剑面对着众人,而宁紫玉就站在他的身前不远的地方,与他一样,也面对着众人。如此一看,不知为什么,倒颇有些同仇敌忾,共同对敌的意味了。

当然,面前的侍卫并不是他们的敌人,然而,如果有一天,郁紫在一旁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就不禁想,当面前的“侍卫”当真要变成要结果宁紫玉性命的“敌人”之时,叶邵夕还会如皇上现在一般,站在他的身后而支持他、保护他、为他撑持大局吗?

结果,怕是不能。

皇上为人太狠,太绝,太阴鸷,太暴戾,万事做到绝处,绝不留一点回旋余地,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杀鸡取卵,竭泽而渔,试问天下之大,想要取他性命者,又何尝会是少数?

包括在处理叶邵夕的这几件事上,皇上也未曾给自己留下一丝转圜的余地。只怕到时候群起而攻之,叶邵夕也会说他是咎由自取,作茧自缚。

“邵夕,回去。”

不多久,只见宁紫玉上前,来到叶邵夕的身边,率先打破沉默道。

叶邵夕闻言,不回答,不说话,只是绕过那群跪在地上的侍卫,径直便要向宫门口的方向而去。

“邵夕!你要去哪里?!”宁紫玉上前,一把拉住他。

“别碰我!!”

“好。你嫌我,我便不碰你。可是今日,我却绝不会让你踏出这宫门一步!!”

“你凭什么?!”

“我凭什么?”宁紫玉自嘲地笑,“凭我是映碧的一国之主,凭我是这映碧皇宫的主人,凭我有能力代替你去救你想救的人!”

“不必!!”叶邵夕道,“呵,一国之主?映碧皇帝?笑话!!你这个一国之主,你这个映碧皇帝连自己最忠心部下都见死不救,又有什么资格敢站在这里堂而皇之地说自己就是这映碧国主,为万民做主之人?!!”

听到叶邵夕说‘忠心’二字,宁紫玉沉默许久都不回话,不知过去多久,方听他淡淡答道:“我现今正要去。”

“不必!陈青不用你去救!!宁紫玉,你若要去了,怕不是救人而是杀人!!”

“……邵夕,你为何不信我?难道,我就真的如此不堪信任?”

谁知,叶邵夕听罢这话却哈哈大笑了起来,退离一步,将自己与宁紫玉隔开得更远一些,他看着他的眼神清冷,毫无暖意。宁紫玉知道,眼前此人,怕早已是被自己伤得心灰意冷,难以复燃。

“有柳含的前车之鉴,有大哥的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你杀死柳含是事实,你刚刚要杀大哥也是事实,你要我如何信你?!!”

“宁紫玉!我叶邵夕,只相信我眼睛看到的东西!!”

“也好。”谁知,宁紫玉听罢这话,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是微微垂首沉默了很长时间,过了不知多久之后,才见他道,“你要去救陈青,我不拦,但是若你走后,我要去动梁千,你可没时间再回来救他!陈青与梁千,我给你选择,二者只能择其一。”

“宁紫玉!你逼我?!”

“我数三声,要么你返回宫去,去保护你的大哥,要么你现在从这个宫门走出门去,我立马就带人千刀万剐了梁千。邵夕,你要选哪一个?告诉我。”

其实宁紫玉哪里有带人千刀万剐了梁千的意思,他还未查出真相,还未搜罗好证据,那个梁千还不能死,至于千刀万剐,始终是太便宜了他!

宁紫玉知道叶邵夕的为人,他决绝、固执、坚毅、倔强。他知道只有采取此法,才能激叶邵夕回心转意,退回皇宫去。

他希望他能够万事不愁,万事当心,万事不沾身,万事浮云过,他只要他独善其身。

纳兰迟诺,是唯有自己才能对付的人。这个千面君子,狡猾奸诈,人人都会相信他的伪善,可是他那层用来对付世人的皮,却终究瞒不过自己。

至于和郁紫的账,他胆敢违背自己的意愿将叶邵夕牵扯进此事之中,宁紫玉就没打算轻饶了他!

宁紫玉和叶邵夕不知对峙多久,二人一个是不肯退,一个又是不肯让,最后还是宁紫玉眼神一动,向站立于他们对面的侍卫统领一递眼神,这才缓解了二人相峙的局面。

要说这名侍卫统领,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跟在宁紫玉身边多年,哪能不了解帝王的心思?再说,他们二人刚刚的对话他也是听了个大概,自然明白宁紫玉这个眼神,无疑是要让他装成“派兵”往“栖殿阁”去的样子,好吓唬叶邵夕。

“栖殿阁”,君赢冽住在那里,墨水心住在那里,煜羡的各级使臣都住在那里,梁千自然也是要暂住那里的。

这一招本是虚招,皇上的意思,便是要他配合他演一个调虎离山计。

这侍卫统领心下琢磨不过片刻便缓过味来,见状,他眼珠一转,也是很配合地单膝跪地,高声禀告道:“遵皇上旨意,臣这便去擒了梁千来!”说罢,他重新站立起来一声号令,眼看着就要率领众侍卫前去拿人。

“站住!!”谁知,这时叶邵夕突然发话,他瞪着宁紫玉道,“宁紫玉!你狠!!”

离开前,他又狠狠瞪了宁紫玉一眼,这才转身,决然离去。

见叶邵夕离开,郁紫微笑着踱过来,给宁紫玉稽首叩拜。

“多谢皇上出手相救。陈青这下有救了。”

宁紫玉看见郁紫一脸得意的表情,皱了皱眉,从嘴角冷哼出一声,没再说话。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以后,宁紫玉和郁紫乔装成普通百姓来到了纳兰迟诺的府邸前。

就目前为止,宁紫玉还不打算和纳兰迟诺大动干戈,所以他二人并无带一兵一卒,只是一人携了一把随身的短剑,藏在身上,以防万一。

二人驾车到纳兰迟诺的府邸前停下。郁紫上前为宁紫玉撩了帘子,但见他正端坐在座上闭目养神,考虑了考虑,仍是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公子,到了。”

宁紫玉闻言,才缓缓睁开眼眸,嘴中“嗯”了一声,也很是不客气地就着他撩开的帘子,一撩衣摆便甚是优雅从容地下了车。

宁紫玉下车以后,与郁紫一对眼神,二人都没有说话,但到底是什么意思,双方已经心领神会。

之后,郁紫上前敲了敲那紧闭的朱红色镶满金钉的大门。

片刻,那朱红金钉的大门虽然缓缓地开了,但却只开了一个不大的缝隙,里面有一位花甲上下的老者探出头来,瞧了郁紫和宁紫玉二人半晌后,方用他很是沙哑苍老的声音问道:“哪位是林熠铭林公子,且上前来。”

说也奇怪,这老者倒像是提早便知道他们要来似的,一开口,便用了宁紫玉曾经在云阳山上时用过的名字——林熠铭。

“二位公子,王爷吩咐过,本府只迎贵客,只奉一杯好茶,转为林熠铭林公子驾临敝府。”

言外之意,就是这个大门口,只容他宁紫玉一人通过。

谁知郁紫一听,竟是急了。

“尔等王爷府邸,哪里有这般待客之道?!”

实话实说,郁紫虽然并不在乎映碧的存亡,但若皇上有事,毕竟还是因他而起。辅佐帝王,完成伟业,这一世,他既然不能青史留名,但也不能背负骂名,遗臭万年。无论如何,皇上不能有事。

那老者一听,也是道:“如此,恕纳兰王府不再接待贵客。”说罢,便要关门。

“不急。老人家可是这纳兰王府的家老,林熠铭,敝人便是。请老人家带路,林某这便随你进去。”

宁紫玉与郁紫对视一眼,心下略略有了计较。谁知他刚要踏进门去,却被郁紫拦了一拦,郁紫在他耳边小声道:“皇上,小心有诈。”

然而,宁紫玉却拨开他的手,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随即便走上前去,道了一声:“老人家带路。”

“林公子?”

“是。”

“请跟我来。”

那老者上下打量宁紫玉几眼,而后道了一声“请”,这才率先转身进了那扇朱红大门里。而宁紫玉也在他之后,一撩衣摆迈出一脚,踏进了那扇沉重高大的门扉里,他再没看郁紫一眼。

大门“咚”的一声关上的时候,郁紫在外张望,也觉得自己的心紧跟着紧闭的大门,“咚”的一声,瞬间下沉。

不知为何,他突然就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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