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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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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最难明白,也最难管住的,莫过于自己的心。

刘杳早晨醒来的时候,宁紫玉已不在身边,不过幸好他已经不在身边,否则,他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那个人,和昨夜那些凌乱不堪的事情了。

身旁,和印象中的不一样。就连眼前飘逸的床幔,也都从本来清一色的白,转换成刺眼的紫色了。

柔柔的紫色纱帐在他半睁开的眼帘前飘荡,刘杳抬起手掌捂了捂眼,挡住晌午的太阳光透过薄纱直射进来,射伤他的眼睛。

他的视线,还有那么一刻的不清晰。身体各处,都是被碾碎过一般的疼痛。

不过,刘杳虽然羞于承认,但他脑子里并不是什么都不记得的,他知道自己的这身疼痛来源于哪里,他知道自己和宁紫玉昨夜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他也知道,就在昨夜,自己在宁紫玉的面前,早已不能保持那本如流水一般的平静心态。

事情在潜移默化的发生着改变,他却从来不曾注意。

无可否认,他的情绪激动了。无可否认,他的面具裂缝了。无可否认,他在他那个最不愿意显露情绪的人面前,露出了马脚。

刘杳想到这里,心里就没由来的一阵愤怒和疼痛。他在床上双手捂着脑袋,不知为何,整个人就像突然气不过一样地坐起来,奔下床,再两手“哗”的一声,将桌子上的早膳全部扫落。

被打翻一地的白粥似乎还冒着热气,盘中两块摆放精致的小酥糕,也被他弄散了形状。

“怎么了怎么了?”殿外守门的侍官听见响声,立马诚惶诚恐地赶进来。

“刘大人!怎么了怎么了?您这是怎么了?”

一旁小侍官的声音他不是没听见,只是刘杳此刻能做到的,仅是一手扶着桌缘,勉强支撑住自己的身体,而另一手则扶着额头,尽量不再让自己的情绪向外泄露半分。

“刘大人!您的屋子昨夜乱得不成样子,现在正派了几个奴婢过去收拾,这里是圣上的寝宫,圣上吩咐过奴才,等您醒了以后好生伺候,不得怠慢……”

那小侍官正滔滔不绝地说着,却被刘杳突然抬起来的眼神给吓了一大跳,那种下一刻似乎就要将人撕粉碎的可怖眼神,他就是从皇上身上都从没看到过。

小侍官抖了抖,膝下一软,退后一步,牙关打颤到再也说不出话来。

“大大大人!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那小侍官从震惊中回神,“咚”的一声跪下,连忙向刘杳告饶道。

“奴才知错了!奴才知错了!请大人饶奴才一命……”

而刘杳却身体一晃,不得不用手掌心护住自己的眼睛,才得以继续站稳。

殊不知,他的眉头,在手掌下都纠结成一团了,也不曾被人发现。

刘杳不是这样的人。从来都不是。

曾经,他虽然有一身的好武功,但是也从来没有动用自己的武力威吓或是恐吓过别人。他不是变得不一样了。人还是曾经的那个人,心也还是曾经的那颗心,只是生命中有某些部分,变得那么的不一样了。

刘杳刚想到这里,忽然就在手下就闭上了眼睛,关上了心,仿佛拒绝再想下去。

窗外,美美的日光几乎要倾了城,倾了心。

千万年前的观音大士曾说,心即是佛,无心是道。如果一个人果真放下了一个人,那么,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无穷般若心自在,本该便是如此。

可是,让人为之疯狂、为之成魔的爱情为何总是这样,会蒙蔽一个人的眼睛,会伤害那个人在人世间的修行。

之后,刘杳也顾不得那正在向他磕头赔罪的小侍官,抓起衣服,就往门外冲去。

这里是个让他再待下去连心灵都会阵痛的地方。

然而,刘杳股间的伤,却还是支撑不住他走回到自己的住处。他在冲出门外以后,并没有走出多远,而是选择一处人少的地方,坐在那里休息。

额上有汗浸着自己的睫毛流下来,他眨了眨眼睛,忽然回想到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不知为什么,竟是嘴角一扯,分外心酸地苦笑起来。

“呵呵……”

老天爷,他这是在做什么?他这是在做什么……他本已下定决心再不和那人有一丝关联,却不想事到如今,他还是抵不过那人的一句情话,挡不住那人的一丝触碰。

刘杳不禁要问自己,难道这五年以来,自己所受过的苦,所受过的伤,自己都忘了吗?难道这五年以来,自己所有的恨所有的怨,就可以这般简单地都放下了吗?

自然是不能的。

就算他想忘记,想放下,他那被害得生生胎死腹中的孩儿,也不会原谅他。

叶邵夕想到这里终于不再苦笑了,而是换上了一副十分冷酷沉静的表情,这时,天边正好有几片雪白的颜色随风轻落下来,飘落在了刘杳的肩头上。

刘杳抬头一看,忍不住被眼前的景象怔了一下,之后才缓缓地伸出手去,看着漫天的雪花飘落于自己的掌心。

“下……雪了……”他不由动了动唇,望着漫天漫地飘落的雪花怔住。

怎么。本以为昨日种种昨日死。可往事浮现,为什么又历历在目?

正如这一朵朵,翩翩飘落在自己睫毛前的雪花一般,洁白、无瑕并且又纯粹得太过刺眼。

可这世上,又有什么人,什么情会如雪花这般纯粹呢?

很长时间,刘杳都独自一人在这漫天飘落的雪花中沉沦,他不禁在心内问自己。

叶邵夕啊叶邵夕,经历了生涯那么多的坎坷离别,独自面对过人生那么多的温情冷暖,怎么你脆弱敏感的神经,还是未因此而麻木?怎么你纤细易伤的内心,还是未因此而粗糙?

“叶……校尉……”

刘杳正出神,忽然听见有人唤他,他抬头望去,却见面前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知望了自己多久。

那一声简短的“叶校尉”过后,恍惚间,时光又好像回到了五年之前,他骑在马上,一伸手按住那个人的肩膀,对他无比坚定的托付道。

陈青,接下来,交给你了。

好,叶兄弟你放心,我陈青用性命担保,一定会带他们安全离开。

刘杳听见这一声便是哑然,怔愣了很久以后,才对他微微一笑,道:“陈青,好久不见。”

“叶校尉!我就知道是你!!”

陈青听他说话,忍不住激动扑上去,却因力气过大,险些将刘杳扑倒。刘杳好不容易稳住身体,才听他急急道:“叶校尉!你这几年怎么样!我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你了!!”

“叶校尉!我就知道老天有眼,一定就不会让你这么白白死了的!!叶校尉!你知道吗!!我早就听郁紫说你可能还活着,可是我从来就不信!那家伙说过的话,我打从娘胎起就没相信过!不过没想到这一回,竟真的成真了!”

陈青看见刘杳,由于惊喜过度,抱住他说个不停,刘杳听罢微微一愣,也微微笑了出来。

“陈青,多年不见,你说话,可是一点将军样子都没有了。”

“叶校尉!!”陈青激动的,一把就拉上他的手,可是后来,又忍不住奇怪起来,“叶校尉,你的头发是怎么了?怎么会白了?”

而刘杳似乎并不想谈此事。

“没什么。”他转开身,十分平静地转移话题道,“陈青,你这几年怎么样?当初不是去煜羡了吗?”

刘杳一边说,一边移步向长廊尽头的小亭走了过去。陈青也跟了上去。

不远处,有一座方形的凉亭,刘杳率先提步走了进去。

“叶校尉,我想问问……你这些年都还好吗?”

“你的……”

陈青说到一半,目光就有些不自然地向他平坦的腹部瞥了瞥,不知道该怎样继续说下去。

“我还好。”刘杳说罢垂下目光,故意避开孩子的问题不谈。

“哦……”

“对了,陈青,有件事,我想问一问你。”

“你说。”

“你应该知道,前几日,梁小姐来皇宫行刺一事。”

陈青听罢微微一怔,嗯嗯啊啊地犹豫了半天之后,一咬牙,还是决定对他说出真相。

“是我对不起你!叶校尉!”

“其实……我这次进宫来,也是想求皇上帮我想想办法……”

只见,陈青一边说,一边不还由自主地在手下收紧拳头,好像面对叶邵夕,他还是无法那么若无其事地将自己错误坦然说出来。

他没有照顾好梁怡诗,而且梁怡诗自那日从皇宫中逃出来之后,还被纳兰迟诺劫了去。关于这件事,他一直在心内耿耿于怀,又哪里还有颜面再对叶邵夕说出?

“梁小姐自那日之后行踪不明……”

“什么!?”

谁知,刘杳听罢这话,猛地站起来,他一手抓上陈青的手臂,手劲大得不像话,脸色苍白得也不像话。

“失踪!为什么会失踪!!?怎么会失踪的!!?”

陈青被他抓得手臂疼痛,却不敢挣开。

“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我认为,一定是有人将梁小姐暗中劫走了,而且这个人……”

“是谁!?是不是宁紫玉!!?”

刘杳表情有些扭曲,只见他一口截断陈青的话,斩钉截铁地断定就是那人。

“不,不是这么回事!叶校尉你听我说……”陈青慌乱地想要去解释。

“不是这么回事!那还能是怎么回事!!”

刘杳急得怒吼出一声,吓得陈青把本来要吐出口的话又咽回到了肚子里。

“叶……叶校尉……”

陈青想了想,刚想要接他的话,转眼之间,却见刘杳身体忽然晃了一晃,额上随即出了大片的冷汗,他的身体一直在颤抖,好似下一刻就会倒地不起。

“叶校尉!!”陈青见状一惊,忙伸手就要去扶住他。

“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刘杳疼得根本答不上他一句话,他使尽力气,也只够紧紧抓住胸前的衣襟,伏在地上止不住地粗喘和痉挛。

“叶校尉!叶校尉!你怎么了!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陈青这时吓得根本就不敢伸手去碰他,而梁怡诗一事,也早就被他忘在脑后了。

然而不想,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误会,却在刘杳心里生根发芽,并且越膨胀越大。

不想远处,凉亭里发生的一切,都被一人尽收眼底。

“皇上……不过去吗……”

跪在他身后的郁紫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问出一句。

“……你认为,朕去了,事情就会变好吗?”

宁紫玉的声音淡淡的,很沉静,很美好,只不过,他答话的时间还是有些过于久了,久到郁紫都怀疑眼前之人是否是听见了自己的问话后,才见那人在自己遥遥地凝望中,缓缓道出了这么一句话。

不,不会。答案无疑是否定的。宁紫玉越是出现,事情反之也就会变得越来越糟。

多么可悲,他拼尽全力地想去疼爱的那一个人,却独独不能接近。

流逝的时间,和宁紫玉的呼吸一起沉寂。

“郁紫,朕不能再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以后,郁紫才在这种静静的氛围中,听见身前的那人道。

“皇上您是指……”

宁紫玉并没有回答郁紫的话,他只是在郁紫震惊的眼光之中拿出一个锦盒来,随后递给郁紫。郁紫打开锦盒,看到里面放着一个纯黑的丹丸。

“这是暂时缓解逆血丹的解药,你去喂那人服了。朕已与纳兰迟诺达成共识,会按照他所说的行事。而他每一月,会给朕解药,保全那人的命。”

郁紫闻言心下一跳,他抬头,想去问宁紫玉究竟答应了纳兰迟诺什么条件,不想却被眼前景象吓了一跳。

只见,就在宁紫玉站立的身旁,那根被他扶着的廊柱,赫然已有五个指印在上面。

“皇上……”郁紫见状不悦。

他不知道到底是叶邵夕改变了宁紫玉,还是宁紫玉本身这个人已因为感情的因素而发生了改变,不过不论是这之中的哪一点,都不是郁紫乐意见到的。

常人往往欲将心事付于知己,而宁紫玉身为帝王,则更习惯了将自己一个人置身于深沉的阴霾之下。端看这点,倒真真有些“世有解语花,凭谁解花语”的味道了。

解花人不在,悲苦有谁知。

郁紫不知道他自己这么形容恰不恰当,但此时的宁紫玉,纵然身为帝王,在他眼里,也只不过像是一枝开在悬崖峭壁上的“解语花”罢了。

更何况,“解花人”看“解语花”,本该只需一抹眼神便可心领神会,哪里还需要什么言传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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