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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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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爪花,又名无义草。

医书记载,它色泽鲜红,性温味苦,属于草本一类,顶生扇形花絮,耐寒喜阴,花期又近于秋分,十分罕见。

此花常在夏秋之交,花茎破土而出,往往盛开于悬崖绝壁之上,由于其颜色红如火焰,花瓣反卷犹如龙爪,便取名龙爪花。而此花有花无叶,自古以来,便为治病救人的圣药。

历史上最详细关于龙爪花的记载,现于煜羡国的骊县一带。

近百年前,曾有个叫刘挽的医者。民间说他医术超群,博古通今,一生游遍大江南北,搜寻天下续命疗伤的草药,治病救人,悬壶济世。

有一次,刘挽同平日上山采药。那时候正值秋时,落叶萧萧,霜寒露重,许多珍惜药材大多已经凋零,遍寻不见。但刘挽是个狂生,和许多自诩高才的医者一样,他坦然地接受世间的各种赞誉,并不谦虚。尤其对着这些灵山药草,内心耽迷,于是越走越深,不知疲倦。

不知过了多久,日薄西山,天色渐黑,刘挽这时才猛然醒神,意识到自己早已误入山林深处,不幸迷路。数日以后,他所带的干粮已经吃完,饥肠辘辘,身体疲惫之下,终于昏倒过去,滚下山崖。

第二日,刘挽是在一片彻骨之痛中清醒的,他身上散了架一样,几处骨折,摔得十分惨重。他环顾一周,这才发现自己正处身于一处深谷之中。

这深谷之中,花繁秀丽,悬崖峭壁,直耸入云,很是雄伟。

他心里一阵绝望,正在伤心之余,忽听得不远处衣衫窸窣,脚步轻轻,有人向他走来。

刘挽心里一喜,艰难转头,执此一瞬,这位名动千秋的医界狂生,结识了这位足以影响他一生的俏丽女子。而他二人,以至于他二人的后人,都牵扯出许多故事。

详细询问之下,才知这红衣女子名叫叶曼珠,是龙爪谷隐逸之人。

在刘挽后来所作的医书之中,对叶曼珠略有所提,只说她喜爱红色,人美如玉,神似仙人。而他在初见她之时,女子手中正好采了几枝大红的花朵。只见万千繁花似锦之中,只有那女子一人衣袂迎风而摆,面目娇艳,眼波盈盈,二者交相辉映,已不知是人之惊鸿,还是花之艳丽,将刘挽迷得深深不能自拔。

原来在这山谷中住着不少村民,独自过着避世隐居的生活。

二人相处数月,情窦暗生,互许终生,刘挽也在书中特意强调,说那女子常摆弄的花,名字叫龙爪花,意为神界之花。

谷中之人都信奉这花是这龙爪谷中的神灵,能够庇佑他们远离病痛,健康长寿,生生不息地繁衍下去。

而渐渐地刘挽也发现,这龙爪花果然奇特,冬季花落叶发,异时同根而生,区区一片叶草,看来平淡无奇,却有着接骨续命,起死回生的神奇效果!

这只是他医书中略略提及的一小段,寥寥几句。除此之外,书中还提到龙爪谷中的人因为常年服食龙爪花,龙爪果,男女皆可孕育生命,并在出生之时,身上就会有龙爪花一般的胎记。

书中后来又说自己回到了山外世界,潜心著书,不知为何,闭口不谈龙爪谷的人和事了。

刘挽晚年心绪消沉,对龙爪花的回魂药效做了很深刻的研究和描述,撰写了震惊世人的《龙爪医解集注》。书中笔锋精辟,论述沉稳,章法有破有立,条分缕晰,完全是精雕细刻的一篇巨著,为后人叹服。

王朝更迭,纵览历朝百代,想要长命百岁的君王不在少数,多如过江之鲫。当时的煜羡国主就醉心此道,慕名想要见他,却被刘挽一口拒绝,拒之门外。

此事一出,朝野哗然。

煜羡国主盛怒之下,调动数万精兵,团团围住刘挽的茅草屋,想要逼他就范。想当然耳,等此种浩荡之师达到草屋之时,刘挽早已人去楼空,不知去向。

煜羡国主震怒,下令全国搜查,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抓住那刘挽为自己延寿不可。

然而与此同时,刘挽却如突然凭空消失一般,毫无音讯,除了其留下一本名垂千古的《龙爪医解集注》之外,已没有什么证据还能证明他确实存在过。

直至今日,刘挽生死之谜,依然为人津津乐道。

书中最后的小记为刘挽亲手所写,出乎众人意料,这位名动京师的一代狂医,一反常态地不谈医药,似乎对自己的功过得失无所萦怀,只是隐讳地提了几句儿女情长的短句,来结束他漫长无边的著书岁月。

一卷医著一卷经,十年辜负十年心,花开叶落生相错,连理盘根却两分。

暮寒天,花又残,叶生时节约重还。而今满眼芳菲尽,心字成灰落笔难。

这几行小字写得婉转相思,回肠寸断,可见刘挽思人至深,已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

世人猜想,刘挽这一腔愁肠,恐怕与那红衣女子叶曼珠息息相关。

其中不乏有好奇心中的,沿着书中隐隐透露的路线,一再探寻龙爪谷的所在。可奇怪的是,这龙爪谷竟像是刘挽凭空臆想出来的绝塞之地一般,许多人辗转煜羡却遍寻不见,最终无功而返。

自此以后,世人为纪念刘挽,便取其诗中深意,将龙爪花更名为无意草,渐渐流传开来。

几十年之后,各家医者又觉得此名有辱斯文,便更名为今天的“无义草”。

而无义草,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早年,煜羡皇帝费尽心力将它移植后宫,小心栽培,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按理说,区区一株草药,能得到一国君主如此大的珍惜,文人们自该咏词作赋大肆褒贬一番,可奇怪的是,正史上不仅对其没有一丝一毫的记载,反而在次年之初,煜羡刚刚登基的帝王君乾弘,就对所有有关龙爪花的医术,都下了焚毁的御令。

次年,煜羡国主驾崩,太子君乾弘继位,年号顺德,史称顺德帝。

新帝登基,君乾弘的第一道命令却不是大赦天下,而是令人愕然的焚书御令。《龙爪医解集注》、《煜羡医典》等几部堪称医理药学的旷世之作却通通被列入禁单,于顺德元年被尽数焚毁。

无一例外,这些书中,都或多或少地提起了龙爪花。

焚书之事尚未平息,顺德帝又马上带人包围龙爪谷。不出一日,谷内大火熊熊,大片大片的龙爪花化为灰烬,绝迹于世。而煜羡后宫的那株龙爪花,却在精心呵护下,依然枝繁叶茂,生机勃勃,千百年来依旧长盛不衰。

年轻的顺德皇帝似乎对它抱有根深蒂固的偏见和敌意,一连几日都龙颜不郁。因为一朵小小的龙爪花,他还迁怒了一大批年轻有为的官员干将,或斩或杀或发配,或充军或抄家,弄得人心惶惶。

而在整个煜羡,“无义草”或者说“龙爪花”,因为当朝皇帝的个人喜恶,不可避免地成为了众人口诛笔伐的禁忌之物,全国上下一时谈花色变,绝口不言片语。

龙爪花和煜羡皇室的关系,自古以来就微妙得难以评断,可见其中必定牵连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辛,被强行掩盖起来。

林熠铭合上小折,低眉寻思着小折上的内容,许久不置一词。

此时正值深夜,万籁俱寂,只偶尔能从窗缝中听到一些微风吹乱树叶的响声,窸窸窣窣。

林熠铭身前,一名身着黑衣的影卫正恭恭敬敬地跪在角落里,他低眉垂目,像是在等候宁紫玉发话一般。

半晌,忽见林熠铭低笑一声,优雅地拿起自己手中的折子向烛台伸去,将手中的东西缓缓点燃。

“如此看来,叶邵夕确实是龙爪谷人无疑。”

“只是不知他与那叶曼珠,与煜羡皇室,又是何种关系。”

“而亦不知……当年的顺德帝与狂医刘挽、龙爪谷人叶曼珠,三人之间又是怎样一番牵扯。”

林熠铭心思缜密,从小折中简短的叙述,便以看出些端倪。

林熠铭烧罢手中折子又微微一笑,从袖中掏出一个小木佛,交给身前影卫,不紧不慢地吩咐道:“龙爪谷和煜羡皇室之间的事你再查下去除此之外,这个小木佛的来历,本宫也要知道,明白么?”

“是!”

他话虽说得缓慢,但语气却十分阴鹜,让人听罢,便出了一身的鸡皮颗粒。

影卫不敢抬头,忙谨慎地道了声遵命,身上已出了一身的冷汗。

“看来这煜羡皇族的家室,也复杂得令人吃惊。事情,往往越难以掌控,就往往越让人期待。看来,我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事呢……”

林熠铭高高在上地负手而立,望向窗外,一双充满笑意的眸子里,满是阴鹜和玩味。

第二日,叶邵夕收拾包袱,临行之前,又去探望了他的兄弟周亦。

周亦早已经恢复知觉,身上的伤也好了大半,此刻的人虽然看来虚弱,但却十分有精神。

叶邵夕早些日子通宵达旦,衣不解带地悉心照顾,看来是有成效的。再加上这纳兰府出手阔绰,金疮药是最好的,大夫请的自然也是最好的。几副金贵的药方下去,周亦很快就精神起来。

叶邵夕来的时候,却见林熠铭正在周亦房内,他一阵奇怪,却还是走进屋去:“你们二人怎么会在一起?”

周亦脸上有些不自然,林熠铭却镇定自若道:“没什么,以后同在云阳山共事,周兄弟这次重伤,自然来看看。”

叶邵夕不疑有他,淡淡地“嗯”了一声,道:“是应该。”

林熠铭见叶邵夕已来,便道:“临行之际,想必邵夕你应该有许多话与周兄弟说,那我就不便打扰了。”

林熠铭话毕离去,留下叶邵夕与周亦二人。

“这一次来,我是与你告辞的。”叶邵夕率先开口。

“为何?叶兄弟你这是要去哪里?”

“一月之后,就要起事。大哥说趁着老皇帝大寿,去柳阳行宫小住之际,可趁机杀人。”

“那我也随叶兄弟一同回去。”

“不必。”叶邵夕拒绝道,“你身上有伤,不能犯险。大哥若是问起了你的取出,我自会为你遮掩。另外,我已让纳兰迟诺服了毒药,这样便可以保证你与林公子安全。”

叶邵夕交代道:“另外,林公子身上箭伤颇重,武功又不如你,如若遇事,还请周兄千万要护他一些。”

周亦道:“这个请叶兄弟放心。林公子自此之后也是我云阳山的人,我自然会护他周全。只是叶兄弟此番前去……会不会太冒险了一些?”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要取下映碧太子人头,我们哪一刻不是在走险棋呢?”叶邵夕反问道。

周亦想了想也是,正要再说话,忽然听见一阵敲门声。

来人不等周亦出声,径直推门而入,就好像是笃定了周亦不会对自己发火一般。

只见粉红色的流苏裙摆率先迈入门槛,紧接着配套的鸳鸯绣鞋轻移莲步,站定到他二人的面前来。

来人腰间配环叮咚,面色略施薄粉,乌发长垂腰畔。她的鬓上,只松松地挽了一个流云髻,流云髻上装饰不多,只简单地插着一个精致的红樱簪子,整套装束相得益彰,更加衬得来人面目俏丽,灵动娟秀难言。

周亦一下来了精神:“苏姑娘,你来了!?”

“我来给周公子送药,周公子,伤可好些了?”

苏缨放下手中药盘,拿着手绢微掩唇角轻轻一笑后,又同样拿着手绢为周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周亦脸上一红,说话突然就结结巴巴起来,显得很是紧张。

叶邵夕看出周亦的心思,并未多言。还是苏缨主动地对他福了一个万安,搭话道:“这几日王爷叫我来伺候周公子,您和林公子都有伤在身,奴婢自然要小心担待,说来这端茶喂药,伺候男人的事,终究也只有我们女子才做得来,男人始终是不行的。”

苏缨也不知是哪里可能他不顺眼,说话的时候又是冷哼又是瞪眼,嘲讽的意味很是明显。

叶邵夕自然听得出苏缨对自己的敌意,但他如何会与女子计较。闻言,他只是一抱拳,面无表情地道:“自然,还是苏姑娘细心。”

苏缨见叶邵夕不理会自己的挑衅,不由有些无趣。见状,她眼珠一转,不知又想起了什么好主意,连忙端起桌上的汤药,坐到周亦床边,舀起一勺吹了吹,一边喂面红耳赤的周亦服着药,一边又装模作样地道:“周公子慢些,你不知,前几日我伺候林公子服药的时候也是这样,心急火燎的,结果啊……不小心打翻了药壶撞到了桌椅,奴家一下子便摔入了林公子的怀中,好个狼狈……”

苏缨说罢,转向叶邵夕,掩唇而笑:“林公子待女子那是一个温柔,和叶公子完全不一样,如若叶公子当时在场,倒也能跟林公子学两招,也不至于事到如今,身边也无一个莺燕环绕。”

“说到这里,林公子那里都是莺燕的很,每日里都有府里不同的小丫鬟前去给林公子示好,叶公子真是该与林公子学学。”

叶邵夕沉默不答,只站起来,叮嘱周亦了一声好好养伤,便离去了。

他离去之后,苏缨与周亦又说了一会儿的话。苏缨临离去之前,周亦十分舍不得地拉住她的手,殷切道:“苏姑娘,我知道你在府里做吓人日子很苦,若有什么难处了,一定找我。”

“哦?你当如何?”苏缨逗他。

“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苏缨看着周亦郑重的眼神,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当即,她又戳了戳他的胸口,嘟着嘴道:“喏,要是以后要你为我背叛你的兄弟呢?”

周亦微微犹豫了犹豫,却还是一点头,道:“只要苏姑娘高兴,周亦自然什么都愿意做。”

对于周亦的郑重,苏缨却什么都没有说,她只是微微地笑了,本就明亮的眼睛更加闪耀。

从周亦房中出来之后,叶邵夕悄悄地去了林熠铭房外,却看见一个丫鬟正在他房中调笑。

那丫鬟生的身是俏丽,眉目如画,声如银铃。林熠铭此刻正搂着那丫鬟的腰,拉着她坐在怀中,另外一只手还点了点那丫鬟的鼻尖,很是宠爱地说了一声“淘气”。

叶邵夕退出林熠铭的院落,回房那行囊的时候将行囊中的折扇拿出来,摩挲了好一会儿,又展开折扇,看着折扇之上那人的画作出了好半天的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久之后,他回过神来,又摩挲着折扇下的扇坠好久,才将她放至一旁的桌上,转身离开。

叶邵夕疾驰数日,昼夜不歇,终于赶回云阳山。

梁千不顾酷暑难当,领着众人专程出门迎接,他远远地望见叶邵夕御马奔来,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笑意。

叶邵夕轻“吁”一声,双手勒紧马缰,待身下的骏马小跑着停下,他才利落地翻身下马,对着门前的众人拱一拱手道:“大哥,许久不见。”

梁千呵呵地抚须而笑,上下打量着叶邵夕,十分满意似的:“邵夕,一别数月,兄弟们可都思念你得紧。尤其是我家丫头,一天到晚不知念了你几次,不知兄弟在远方,可曾听见了没有?”

“爹……您说什么呢!……”

梁千背后,梁怡诗立即娇嗔了一声,抱怨般的。

她身形娇小,几乎完全被梁千挡住,此时看去,她浑身上下,也只余一角白蝶长裙的鹅黄裙裾微微露在外面。

养在深闺,叶邵夕自然明白梁千对此女宠爱到了如何无以复加的地步,他停了半晌,方淡淡地道了一句:“梁小姐。”

“叶大哥,近来可好。”

雾寰杏眼,云鬓桃腮,梁怡诗两颊缨红地从梁千身后款款而出,对着叶邵夕微微一福。

微描的峨眉翠如远山,似浓还淡,余韵不歇,少女独有的羞涩赧然,倒像一池含苞待放的秋荷,虽少了几分艳丽,却愈发显得不染尘世的纯净。

叶邵夕颔了颔首,不再说话。

“叶兄弟,你看我家丫头怎么样?还衬你的心意吗?”梁千抚须大笑,继续调笑。

“爹!”

梁怡诗娇嗔了句爹爹,更惹得众人开怀大笑。所有大笑的人中,却只有叶邵夕一人不解风情,只见他轻咳了一声,一贯淡漠沉静的岔开话题道:“大哥说紫玉和起事的事情很急,我这才拼了命赶回来。”

言外之意,自然是你有心情在这里调笑,事情想必不是那么急了。

此话一出,众人一僵,笑声亦戛然而止。叶邵夕的这句话犹如浇了冷水,连梁千脸上也都出现了微微尴尬的神情。

过了好半天,才有人回神,忙不迭地把几人引进去,端茶倒水,故意没话找话的将气氛再次拢热。

叶邵夕却是头一回有些心不在焉,不论被问道哪一处,总是“有”“没有”两个字直接代替,其余的一概不讲。待到被问到林熠铭和周亦,叶邵夕才垂下眼帘,淡淡解释了一下为何周亦和林熠铭没有一同回到云阳山的原委。

梁千有意再细问,却被叶邵夕有意无意地避之不谈:“大哥若无要事,那我便要回房休息了,至于起事之事,还是明日再谈。”

梁千心中多少是有些惋惜的,比较林熠铭熟知皇宫地形,若他不在,事情还真有些不好办。但看叶邵夕如今神情疲惫的样子,显然是不愿多谈,他也便识趣地不再多问。

“那也好,叶兄弟先去休息,如今大事在即,还要全部仰仗与你,如此,那过了今日,我们再详谈。”

叶邵夕“嗯”了一声,直接站起身转身而出。

回到房之后,他和衣倒在床上,任自己陷在厚厚的床被之中,也不知真是累了,还是难得的心事沉重,不久便陷入梦乡。

他这一夜睡得昏昏沉沉,梦中有人低低叫唤着自己的名字,看不清长相,却十分温柔。

梦中人的衣袖好似滑过自己裸露的脖颈,那人应该身份高贵,袖口甚至还熏染了上等紫檀木的香气,叶邵夕闻着闻着,忽觉得眼皮又重了重,怎么抬也抬不起来。

梦中那人唤了他几声,见他不醒,反而幽幽地笑了,停了片刻,那人居然伸手来解自己衣服。

叶邵夕一惊,本能地想伸手去挡,无奈梦中手脚沉重,像被巨大的铁链束住了一般,根本动弹不得。

他的衣袋被一根一根抽离,那人的手也随之滑入,忽轻忽重地抚摸自己,叶邵夕觉得自己像极了砧板上的鱼,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快感如狂潮一般席卷而来,喷涌蹿上他的脑袋,叶邵夕全身上下都好似煮沸了一样,胸部起伏急促,一时倒有些呼吸困难,不由咳了几声。

谁知那人手下却忽然一停,半晌都没有动作,过了许久之后,才感觉到那人若有似无地触碰着自己右髋胎记的部分,好似叹息般地问了句什么。

“邵夕……”

至于问的是什么,叶邵夕却无论如何也记不清楚了。梦中人的手好似带着火种,将自己撩拨得一无是处,理智全军覆没,呼啸着燃起熊熊烈火,难以压制。

叶邵夕只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烫得厉害,更无法想像自己在梦中究竟是什么样子,竟引得那人轻笑出声。不一会儿衣衫窸窣,紫檀木的香气越发地近了,他贴靠过来,轻轻地蹭着自己的鼻尖,火热的气息交融在一起。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查来查去,那小木佛的出处,竟与当今煜羡太后叶漪有关……你又到底与我那心爱之人——君赢冽,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叶邵夕,你到底是谁?!”

梦中人忽然掐住自己的脖子,吓得叶邵夕猛然惊醒,他睁开眼睛,身上出了一身冷汗。

他缓了半刻,伏在床上微微喘息,这时天微破晓,雄鸡啼晓,叶邵夕再无睡意,索性穿起衣服,起身去练剑。

“叶公子?你醒了吗?”

练剑到一半,忽然有人闯入,打断了他的剑势。

来的是个小厮,一直在梁千身前服侍的,叶邵夕收剑入鞘,问他何事。

“叶公子,庄主在前厅等你,说是有事与你商议。”

叶邵夕回了一声,先打发走那人,这才回房又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收拾妥当,去拜见梁千。

梁千这时正在用早膳,看见叶邵夕过来,忙招呼他坐下,一起用餐。

叶邵夕简单用了些。

梁千很关心似的问他:“怎么?叶兄弟昨晚没睡好?神情看起来十分疲惫。”

“无碍。大哥不必担心。”

叶邵夕想起昨晚的梦,脑中便不由昏昏沉沉的。梦中人昨晚似与他说了许多话,可他却一句都不记得,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镇国紫玉下落已经查出,正在曲州一带被运送到宁紫玉的柳阳行宫。”

“柳阳行宫?这是为何?”

“镇国紫玉失窃已久,这次重新找回,又逢老皇帝大寿之际,皇帝太子后妃都要去的宁紫玉柳阳的行宫祝寿,因此这紫玉便也要被运到柳阳行宫,交由皇上。”

“如此一来,我们只需要在去柳阳行宫的路上伏击便可。”叶邵夕分析道。

“不错。但这次运送路线我们并不清楚。”梁千头疼道,“由曲州通往宁紫玉的柳阳行宫有无数种办法,水路、陆路,暂且不提,单就目前形势分析,这些人是走官路,还是走山路,是明目张胆打着朝廷的旗号运送?还是以防有变地乔装改扳运送?这都是无法查明的。而我云阳山人数有限,究竟在哪里埋伏才最为妥当合理,安全无误地截获紫玉,这是老夫一连几日都颇为困扰的问题。”

叶邵夕并未很快回答,而是垂目思索了一番,最后道:“大哥既然这样说,那我便去查。”

“时间不多,两日之内,必须要有结果。”

“是。”

叶邵夕明白关系重大,从梁千那里出来之后,便火速下山,前去打探消息,直至第三日天黑,方才纵马回来。

他眉目之间略见疲累之态,稍事休息之后,就直接进了梁千的书房,二人不知研究了些什么,待叶邵夕出来,天边已隐隐发亮,似乎又有些破晓的意思。

叶邵夕拧眉走在走廊上,心底暗暗地整理思路。前些日子下山,他已打听出一些消息,知道这些很有可能从兴南县、渭水县、云阳县这三个地方通过。

渭水县在离云阳不远的北方,快马一日便可到达。而兴南县却处在南方,距离甚远,中间隔着映碧第一大河——聚散河。从云阳到兴南,先要快马,再要泊船,如此周转之后,最快也要一个月才能抵达。

刚刚他与梁千彻夜长谈,最后定于十日后行动,埋伏在渭水、云阳这两个地方,而兴南这个地方,索性放弃不顾。事到临头,只有再放手赌一把了。以他们目前的实力,实在不宜分分散行动,两个地方已是极限。再加上朝廷人才济济,此次派出来押送的人,又都是盛名在外的一流高手,实在不可小觑。

另外,他刚刚与梁千还提到一事,那边上此次周亦遭袭,口口声声所提的内脏一事。

这是个颇为头疼的话题,毫无证据,又怎能随便怀疑,云阳山现今八十多号兄弟,一直是生死拼杀,你死我活过来的。说白了,能挨到今天不容易,不论是梁千还是叶邵夕,对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怀揣着一份生死至交的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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