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的气氛冷凝了一瞬，下一秒，好容易坐下的蔡勇拍案而起：“付老板，你欺人太甚！”

“嘘。”手指在唇间威胁地晃了晃，付明坤警告，“原料在我手里，我说的算，你要是再多说一个字，这笔生意我就直接给宁小姐了。”

听了这话，宁卿卿几乎可笑地期盼好运降临，但蔡勇大概也为原料的事焦头烂额了许久，不肯轻易放弃。他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几下，还是压住了怒火，闭上嘴恨恨坐下了。

宁卿卿无法，也只得硬着头皮开口：“付老板，我们签临时协定在先，我又陪您应酬在后，现在你又要我喝酒……谁知道喝酒以后您会不会又有了新的安排？您不能这样言而无信。”

“宁小姐，我就是喜欢你的天真。”付明坤哈哈一笑，声音中却只有冷意，“临时协定不具备法律效益，应酬换合约更只是我随口说说，宁小姐，像你这样的金丝雀，就应该装进宝石笼子里锦衣玉食的养着，外面残酷世界可不适合你。不过可惜了，看来小南总并没有这种能力。”

“付老板！谈生意就好好谈，不要污蔑我的人格！”宁卿卿握紧拳，仰起头向付明坤投出愤怒的目光。

付明坤满不在乎，轻轻敲了两下桌面：“宁小姐好骨气，不过我时间紧迫不想在这单原料上再说纠缠，这酒你肯不肯喝，给我个痛快话。”

他抓过桌上的酒瓶，将一寸高的精致琉璃杯倒满，一脸不耐烦地塞过去，“宁小姐，脸面我给你递到这了，你要是不要，尽可以走，付某绝不阻拦。”

酒杯几乎戳到鼻尖上来，宁卿卿难堪地退开半步，而付明坤的目光如同伺机而动的毒蛇盘旋游走在她周围，粘腻难缠，让她退无可退。电光火石间，宁卿卿的脑海中有无数个念头闪过，最终汇成一股义无反顾的执念，推着她劈手抢过酒杯，一饮而尽。

“多谢付老板抬爱。”宁卿卿说，竭力憋住剧烈咳嗽的冲动。

付明坤眯起眼来，令人不舒服的阴冷笑意重新挂上嘴角：“宁小姐好气魄。”顺手又把酒杯倒满，付明坤示意：“那就开始，我的朋友都等急了。”

宁卿卿攥住冰凉的酒杯，迈步转向酒桌上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面前。对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不知道真是付明坤所谓的朋友，还是也是被他挟制来充数的。不过宁卿卿心中早已木然，也不在乎，也不吭声，把酒灌进肚子里了事。

烈酒顺着喉管一路灼烧到胃里，如同一团火焰烧得胃壁生疼，宁卿卿咬牙忍住痛呼，脸色迅速白了下来。南宫炎他在应酬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携着破败不堪的胃，身不由己，还要谈笑风生？

会适应的。宁卿卿安慰自己，一面忍痛接过倒满的酒杯，所有南宫炎能做的事，她都要适应，以便在需要的时候，顶替他的位置，慷慨牺牲。

小小的琉璃盏做工精细，在灯下闪动着五光十色的微光，杯中酒液晶莹剔透，酒香四溢。而对宁卿卿来说，什么琼浆玉液，金盏银杯，都抵不过其中掺杂盛放的是穿肠毒药的事实。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酒劲儿又上来了的缘故，不过是七八杯酒下去，宁卿卿的头就跟着越来越昏沉，她使劲晃了晃脑袋，结果眼睛也跟着花了起来，面前人影交叠影影绰绰。这种晕眩感越来越重，以一种危险诡谲的速度成番增长。

宁卿卿本能地觉得不对劲，脚下一个踉跄，她扶在酒桌边上，惊惧愤怒地扭过头，“付老板？！”随着话说出口，宁卿卿惊觉自己的舌头都有些不听使唤了，意识迅速飘走，拢上厚厚的黑纱。她挣扎着发出最后的警告：“这里可是‘帝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