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插柳的时候暮色四合, 正是华灯初上。

夜幕渐渐笼罩, 霓虹灯渐次亮起，川流的车辆亮着尾灯连成一排。

夜市所在的老街离X6网不远，一行人说说闹闹闲散自在地沿着马路往老街走。

程曦忘了给手机充电，就在刚才，手机耗光了最后一丝电, 光荣关机。

正好到十字路口，以6开头的红色数字表示他们还有一段漫长的等候时间。

程曦百无聊赖地拿着手机来回把玩了几下，抬眼瞟了一眼红绿灯上一下一下慢吞吞变化的数字，多少有点不耐烦。

她把手机收进兜里, 不轻不重地打了个哈欠, 胳膊顺势一转, 半个身子歪在了乔乔身上，“困……”

懒洋洋的, 带着轻飘飘的尾音。

乔乔看了眼时间，刚刚过了七点半, “那一会儿我们吃完早点回去，你不要玩游戏了，早点休息。”

“随便……”程曦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头往乔乔肩窝里蹭了蹭, 半阖着眼睛，“等下吃完再说。”

几年过去，老街还是那个样子，昏黄的灯光, 绵延十里浓烈醇厚的食物香气。吃的玩的交错，小摊从街头摆到街尾，喇叭里不知疲倦的吆喝声混杂成一片。

行人川流，熙熙攘攘热热闹闹。

一行人走走停停，很随意。

姜南和胡阳去买臭豆腐，其他人站在摊位不远处等他们。

程曦从背后半趴在乔乔身上，头搁在她肩膀上，懒懒散散的，“除了王叔家的烤串儿，你还有想吃的吗？”

乔乔摇头，换了根签子，从纸盒里扎了个章鱼小丸子喂到程曦嘴边，“没有了。”

在网的时候就吃了点零食，刚才一路走过来断断续续又吃了不少，这会儿乔乔已经有点饱了。

两个人黏在一起小声说话，亲密的好像一个人。

陆迟在旁边越看越不是滋味，上前拎着程曦的后衣领把她往后拽，嘴里酸溜溜的，“差不多行了啊，大庭广众的，注意点影响成吗？”

他的人，他都没这么黏糊糊地抱过。

又没做什么不能看的事，还大庭广众，还影响？

虽然莫名其妙，但程曦大概猜到陆迟是在瞎几把吃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呛声道：“陆迟你丫能再幼稚一点么？”

说着她瞥了眼乔乔。

这么一个可爱多怎么就看上陆迟这个神经玩意儿了呢？

·

乔乔小学那会儿王叔烧烤还是个小摊儿，因为味道好分量足食材新鲜，口碑传了出去，这几年生意越来越好，去年在老街上盘了家店。

店面不大，大多数的食客还是得坐在外面。

周五晚上，上班族学生党各式各样的人告别了一周的忙碌纷纷选择出来放松一下，烧烤店门前不算大的空地上七八张桌子坐得满满的。

一行人等了一会儿才排到位子。

□□个人坐了两桌，串儿上得挺快，姜南啃了几口觉得不过瘾，要了几瓶冰镇啤酒。

乔乔不会喝酒，两只手拿着串蜂蜜烤鸡翅一小口一小口地咬。

王叔烧烤这家的蜂蜜烤鸡翅是一绝，乔乔小时候经常来吃，后来搬走了还时不时会想起来。

隔了几年再吃，还是一样的味道。

姜南吃着吃着就从这桌吃到了那桌，一模一样的牛皮拿过去接着吹。

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在这桌任他吹出个花儿都没人搭理，到了那桌瞬间换了个待遇，五个男生凑在一起吵吵嚷嚷地互相吹牛逼。

乔乔觉得有意思，不由多听了会儿，一转头才发现程曦面前已经摆了两个空酒瓶，手边第三瓶也已经空了大半。

“程曦。”

乔乔皱了皱眉头，不赞同地去按程曦的手，“会醉的。”

程曦放下手上的酒杯，歪着头对着乔乔笑了下，拨开乔乔的手。

桌上还剩下五瓶酒，都没开。

程曦站起身，一手拎了一瓶酒，走到赵星宇面前，两只手里的酒瓶互相蹭了下，其中一瓶的瓶盖应声打开。

“赵星宇。”

程曦放下那瓶没开的酒，朝着赵星宇抬了抬手，一仰头对着酒瓶往肚子里灌酒。

连着吹了五瓶啤酒，程曦终于停下。

她酒量不算太好，放下酒瓶的时候脚下已经有些不稳，“砰”地一声几乎是砸在桌上。

她眯着眼睛看着赵星宇，“这五瓶酒，还给你。”

赵星宇追到程曦那天也是在这里，也是这张桌子，当着陆迟他们的面连吹了五瓶啤酒最后换了她点头。

这里的这群人除了乔乔都知道这件事，所以程曦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隐约猜到她下一句要说什么。

“曦姐……”姜南低声喊了她一声。

程曦没回头，她垂眼，看着赵星宇，“你不是要分手吗？”

她偏着头笑了声，桃花眼里有隐约的水光，“行，我答应你，分手。”

一年前就该答应的话，到今天才真的说出口。

说完她没再看赵星宇，转身离开。

她已经微醺，怕她出什么事，乔乔连忙站起身要去追她，却被陆迟按住。

陆迟朝姜南和胡阳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去追人，“把人送回去。”

这话不用陆迟说姜南他们也会做。

朝陆迟点了点头，两人小跑着出了烧烤摊。

·

将近晚上十点，住户们都已经各自回到家里，小区里渐渐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