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六

「那是个误会，我通常喝酒都会关机。昨天是我第一次喝酒后接手机，应该是不小心压到开关，才会在喝醉的状态下把电话接起来。」

杨怀安在关允浩的叙述下弄清楚了来龙去脉，双手依然捧着他的黑色马克杯，懒洋洋地坐在林纯欣的面前，似乎并不打算为自己的爽约道歉。

真是个烂人，要他说一句道歉有这幺难就是了？怎会有人犯了错，还如此理直气壮？如果今天是大客户打给他，他还会嚣张成这副模样吗？

林纯欣虽然气愤，但毕竟是她有求于对方，不好将怒气展现在脸上，只能委屈地把话往肚子里吞，就这幺憋在心中。

她僵住脸上的微笑，在心底偷偷骂完对方第十遍后，决定速战速决，离开这个令她觉得乌烟瘴气的地方。

于是，她拿出一本厚厚的资料夹，将整叠档案递给坐在对面的杨怀安。

「这是什幺？」杨怀安仅仅是挑眉，并没有动手去翻阅，显然兴趣缺缺。

「这是叶禹翔在育幼院和学校的记录，他最多只有迟到早退，从来没有犯过严重的错误。」林纯欣摊开某一页，尽责地解说。

「还蛮聪明的，翘完课都记得请假，没有留下不良记录。」杨怀安看着那一整排红字，心中大略算了算，发现叶禹翔一个月最少有十天迟到早退──这还只是檯面上的数字，谁知道檯面下又有多少呢？

翻页，是叶禹翔的学业成绩，平均七十几分，没有任何一科超过八十分，也没有科目不及格，一看就知道是故意考出来的分数，根本不把在校成绩当成一回事。

换言之，那小鬼没来上课还有能力控制自己的成绩，如果不是作弊的技术超级高竿，便是个聪明的不良学生，而且是最让老师头痛的那种学生。

这种会耍小聪明的萝蔔头，肯定都是臭屁得要死，他平常最厌恶这一类的孩子，连看都不会想看到……但是，眼前的女人如此认真，他还是配合一下好了。

「叶禹翔到底是惹到谁？竟然连张律师都不敢接？如果张律师真的想帮，不可能没时间。」杨怀安翻了几页资料夹后，敏锐地切入重点。

「对方是……罗传雄议员。」林纯欣老实地说道，脸上闪过一丝苦恼。

罗传雄，在议会中拥有庞大势力，作风冷血无情，为达到目的向来不择手段，甚至在黑白两道都有其派系，算是政坛叫得出名号的人物；当她打给原本配合的张律师时，对方一听到罗传雄的名字，立即婉拒这件案子，清楚地表达出不淌这趟浑水。

于是，她才会愿意在会客室一直等，就是希望能够得到律师的帮助，让这件案子得以顺利解决。

杨怀安瞄了一眼林纯欣，墓地再度站起身，又走去饮水机倒了一杯温开水，缓缓说道：「原来是罗传雄啊……我不接，这小孩就真的没机会了。好吧，妳找一个时间把这小子带过来，我亲眼看过他后，再决定接不接。」

「咦，你不是答应了吗？」林纯欣蹙眉，不太明白此刻的状况。

「我们没有签约，妳也没录音，无凭无据的，我随时都可以毁约。」杨怀安无所谓地耸耸肩，语调是气死人的无赖，似乎丝毫不把承诺当一回事。

「你……好，我会带叶同学过来。」林纯欣努力隐藏怒气，满脸涨红。

怎幺会有如此可恶透顶的人？外在与内在成反比就算了，竟然连最基本的尊重都不给她，根本是把她当宠物耍，要不是未来还有合作的可能性，她早就翻脸了。

林纯欣火速收起资料夹，觉得自己因为一个混蛋律师，浪费了一整天的假期，实在是太不值得、太倒霉──哼哼，决定了，她回家要去逛夜市，顺便买猪脚麵线去霉气！

「对了，我想问妳一件事。」

当林纯欣收拾完桌面上东西，準备走出会客室的时候，杨怀安忽然开口叫住了她。

「什幺事？」毕竟之后有可能会合作，她压住怒火，冷声问道。

「我们认识吗？」愈看她愈觉得眼熟，杨怀安挑起好看的浓眉，终于问出纳闷已久的问题。

林纯欣握住门把的手一顿，傻眼。

然后，她狠狠甩上门，拒绝回答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