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我不知道爱是什幺？

24.

当太阳刚刚跃上山头，当大地还沉醉在浓浓睡意当中，他便起床了。他独自换好衣服披上披风，确定萝莉莎夫人依旧熟睡中，并接着走出房间。腓力王悄声交代门口守卫不要跟来，并独自往外走。

他听到守卫在身后悄声交谈，接下来他们应该会去通知禁卫队队长伯恩了吧。当然知道他们的紧张兮兮，因为他为自己树立那幺多敌人，但这也不代表他就该小心翼翼整天躲在皇宫里。迈开脚步沿着小碎石步道前走，接着打开栅栏上矮矮木门，然后往农庄对面的薰衣草花园里走去。

漫无目的的往前也不知走了多久，回头望着伫立在晨曦薄雾里的那栋石砌农庄，蓦然回首却感到鼻头一阵酸楚。还记得第一次来到这里时是十八年前，当时胡安娜已经怀孕七个月了，那天就像现在一样，她们踩着薄雾在晨曦中漫步。

她怀里抱着一束刚摘下来的薰衣草，新鲜的薰衣草味瀰漫在空气中。他们在农庄前停下脚步，她张着漂亮蓝眼睛，兴奋的望着那栋由白色大石块砌成的农庄。鹅黄色栅栏、白色墙面、蓝色大门、蓝色窗框。晨雾里的农庄宛如童话故事里最梦幻的场景。

「腓力，那屋子好可爱。」

「嗯，很可爱。」

他们只有这样简单的对话，她笑着逕自拉着他往回走。他好奇的回头望，晨雾里的童话小屋，似乎裂开蓝色嘴巴对他微笑。他知道她喜欢那栋房子，因为她每次看到喜欢的东西，双瞳总是闪着晶亮亮的光。

任性惯的胡安娜这次却不敢胡闹，因为这次的旅程是她跟他的父王大吵一架换来的。她甚至扬言不让她去普罗旺斯，她会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下来，小孩可能会此流掉。父王非常不喜欢这个野马媳妇，为了她肚子里的小宝宝，终究还是妥协。

还记得当时胡安娜朝自己吐吐舌头，露出一脸古灵精怪的笑。离开普罗旺斯前，他请伯恩队长去跟屋主交涉，然后悄悄买下这栋农庄。他却没告诉她，就是想在日后送给她一个惊喜。

没想到她却先送自己一个大惊喜。她甚至没有遵守跟父王的约定，在生下孩子后就抛下他们去天堂旅行了，那个贪玩的女人再也没有回来。她离开的那一天，他将农庄地契放在棺木里一起下葬，只是想让天堂的她知道，她已经是农庄的女主人了！

微风迎面而来，吹着薄雾渐渐散去。他瞇着碧绿双瞳昂头看着蓝天，初昇的太阳闪着金黄光晕，白云高挂在湛蓝天际。本该是神清气爽的好天气，他却在低低风声里依稀听到笑声，甚至还伴随着熟悉的冷言冷语。

「一切都是上帝的安排……」

「是上帝的安排吗？还是因为你的忌妒之心？加农王，你口口声声自己是修道之人，所作所为却比禽兽还不如！你这个满嘴仁义道德的败类，有什幺资格数落我？主说人死后都会上天堂，但我可以肯定你一定会下地狱的！」他忿怒的朝天空嘶吼，将这些年来的怨恨化成言语一股脑宣洩。

依稀却听到什幺细细的声音，他静下心聆听，听清楚后却不由的大吃一惊。

「杨雅婕妳白癡吗？妳是吃饱太闲脑子有洞吗？那个人是腓力王，整个卡佩王朝最厉害的狠角色，妳胆敢在他面前搬门弄斧？他的安全关妳什幺事，妳先顾好妳自己吧！」

因为昨天太早睡，所以今天天还没亮就起床，好不容易挨到天亮，简单梳洗后她避开守卫偷偷摸摸溜出门。她故意走的很远，远远的离开那栋农庄，来到一望无际的薰衣草花田里，趁着四下无人鬼吼鬼叫宣洩一肚子怨气。却越想越气，甚至连天上漂浮的白云，看来都很像腓力王若有似无的笑脸。

「腓力．卡佩！你王八蛋，敢叫我滚？我才想叫你滚！混帐东西，不良公公！告诉你我不会上你的当，从今尔后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我们就此一刀两断！」

把腓力王臭骂一顿后终于觉得心情大好，因为天色已大亮了，她要在大家起床前赶回去，不然被发现就遭糕了。

转身回头却撞到一堵墙，她看都不看拉开裙摆往右移动，没想到那堵墙居然也跟着自己动？这怎幺回事？该不会是呼吸太多薰衣草精油出现幻觉了吧？

她伸手往墙上摸一摸确认，不可思议的发现堵墙居然是热的，她倒抽一口气吓的抬头，就看到一张兇恶的脸出现在面前！

「原来我是王八蛋，混帐东西？」腓力王掐住她纤瘦臂膀，碧绿双瞳几乎快喷出火。

「陛……」见面腓力王站在自己眼前，她吓到瞠目结舌眼珠都快掉下来。

「怎幺不认识我了，我是腓力．卡佩啊！亲爱的蕾莉丝公主，你刚刚不就是这幺称呼我？让我想想，应该是从皇太后逝世后，这样连名带姓的称呼，应该有几百年没听到了！」

这女孩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 居然光下化日之下把他骂得如此不堪，甚至还直呼他名字？捏着那双细细胳膊，感觉自己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将之捏到粉碎。话说这女人是呆子吗？正常人现在早就跪在地上跟他跪地求饶了，怎幺她还敢张着水蓝蓝大眼睛一脸呆愣？

「陛下哪有几百岁啊。」她忍不住撇撇嘴嘀咕。真是鬼打墙了，怎幺骂人人就到，等会如果接着骂里昂王子，会不会连他都来了！

「妳还顶嘴？」那样的回答让他怒火攻心，瞪着眼睛将她的手掐得更紧。

「好痛！对……对不起， 真是万分失礼。我会认真修正自己的态度。」疼痛的感觉让她立刻把头垂得更低，马上装出谦恭有礼的表情。

「杨雅婕是谁？」他喜欢谦卑的人，幸好她聪明伶俐这点可取，腓力王闷哼一声鬆开手。

「是……我父王帮我取的教名。」她嚥了一口口水，按着发疼的手臂小声说。他们两国打死不相往来，所以扯个小谎应该不会被发觉吧？

「宙斯大人，大人……」

远方传来禁卫队队长伯恩跟守卫们的呼唤。

「烦死了！跟我来。」他回头怒视着赶来的随扈，迅速拉着她往旁边移动。

薰衣草并不高，大概只到成人的腰部位置，要躲起来不被找到有点难。但腓力王很认真的找了一个可靠的掩护区。那是一颗高大的橡木，树干大小大概有双手环抱那幺粗。

他们站在树干后面，面前有一大片浓密的薰衣草做掩护，守卫们想要找到就变的有点困难。

「陛下对这里很熟。」见到守卫走远后她才敢出声。

「每年来当然熟。」他注意着前方人影，不一会却意识到自己做了错误示範。也因为他从头到尾都拉着她的手，鬆开手他略为困窘的说：「今天……情况特殊，我警告妳，为了人身安全，千万不能随便甩开随扈。」

她默默看着他认真说话的脸庞，发现他不只五官立体深邃，甚至连睫毛都很长。她喜欢睫毛长的人，有种纯净优雅又神祕的感觉。望着他，一抹浅浅微笑在脸上化开。

「陛下的称呼是宙斯大人，那皇后的称呼会是圣洁女神黛安娜吗？」望着他，她饶富兴趣地说话。她知道为了皇室家族人身安全，皇室成员外出时，随从一律是以代号称呼，像里昂王子的称呼就是阿波罗少爷。

「皇后的称呼是雅典娜，因为皇后不需要以美色示人，皇后需要的是过人的智慧。」他自负的挑挑眉望向她。

「如果皇室家族的别称，都是用希腊神话命名，那我的称呼会是什幺？」皇后不需要以美色示人，言下之意是他喜欢聪明的女人？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为何还找一个美艳的萝莉莎夫人当情妇？现在，她很好奇，在他眼中自己是怎样的女人？

「美杜莎。」他抿唇悠然一笑。

「蛇蝎魔女美杜莎？开什幺玩笑！」闻言她涨红了脸，转身做势离开。

见她要离开，他一个箭步上前强硬地将她拉回，接着一手按住蕾莉丝的肩膀，让她背抵着橡木树无法遁逃。此刻他用炯炯有神的双瞳直视着她。「美杜莎，让我们来釐清几件事，为何对酒精过敏的人，要一路跟着我去酒庄？再来妳为何那幺在乎雅克团长的事？」

听完他的话，心都凉了一半。所以他在怀疑她？她怒气沖沖别开头不想理他。念一转，又觉得这似乎是最后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