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隔间里那一个晚上都吵得师徒五人心神不宁，起初是声音尖利的又哭又叫，不住喊救命，过了一阵便是猛烈的冲撞之下发出的哀哀惨叫，仿佛是被捣在了心尖肺叶上一般，再往后声音就低了下去，哽哽咽咽又细又弱，一片隐忍屈从。

青毛狮子也从之前的凶猛强横转为温柔，不住低声安慰劝说，还能听到濡湿狎昵的亲嘴儿声，把一个猴王躁得就像被放在柴堆上烤一样。但玉龙和天蓬被逼了出来，和自己挤在一个房间，双方都不好行事。猴王暗瞧玉龙的脸色，见他双眼放出红光，死死盯着睡梦正酣的天蓬正发狠。

第二天早晨，风姿俊雅的道长搀扶着气虚面白的君王来到外面，经过一夜的降服，君王那原本就所剩不多的矜持不甘也已消失殆尽，缩在桌边把手放在嘴里，怯怯地偷眼看着那邪魔。

道士命寺中长老来觐见国王，又让用天麻当归煮了粥送上来。

宝林寺的僧众见不知为何一夜之间国王在寺里冒了出来，虽然都大为惊异，但此时最重要的却是谨慎贡奉，因此不多时便送上一瓯子药粥和几盘蒸酥、卷子、油食、蜜糕，还有许多精致素菜，都不吝惜青油赤酱、椒姜糖醋，虽然是素的，但却居然能吃出一股肉味。

国师大人对君王侍奉得真是周到，不但给他舀粥夹菜，见他吃得少，还亲自动手喂，吓得唐僧赶紧闷头吃饭，生怕猴王也来喂自己。

用过早膳，打赏了寺僧，国师便携着君王要乘御辇回宫。

临行时猴王问道：“狮猁王，真国王如今露了面，你今后要把他怎样安排？”

那国王一想到自己身边的是一只狮子精，便吓得浑身一抖。

狮猁王笑道：“陛下身子娇弱，还是在深宫安养的好，我是国师，自当为他出力，就有再多的朝政，我也包办了。”

乌鸡国王脸色更白，嘴唇直发抖。

猴王好奇地又问了一句：“你是佛门中人，怎幺幻化了一个道家装扮？”

狮猁王莞尔一笑，道：“干这种事谁会打着自家的旗号？”

这时他突然发现天蓬侧着身子，拿着一串珠子正看个没够。

狮猁王一眼认了出来，看了国王一眼，走过去拿了一串东西递给天蓬，道：“天蓬元帅，你手里这串珍珠乃是我家陛下的心爱之物，朝夕不离身的，我用这串大的同你换了如何？那一串只能买五桌斋供，这一串可买十桌！”

天蓬一看他手中那串珠子，颗颗都有核桃一般大，圆溜溜亮莹莹，比自己手中这串只有鸽卵大小的珍珠的确强得多了，便咧开大嘴笑着换了过来，还感激地说：“狮猁王，你可真好！”

狮猁王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我家陛下身材修长，幽谷狭窄，比不得元帅身躯丰壮，鸟道宽阔，不用这串大的怕是撑不住。”

国师仙风道骨地带着国王上辇回宫去了，天蓬看着他们的背影，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明白过来，“妈呀”一声大叫，手中的珠串就失手掉了下去，被玉龙中途一捞，抄在手里，对着太阳端详了一下，笑道：“好一串东西，大小正合用。”

天蓬吓得捂住屁股就往唐僧身后躲，却被玉龙揪着耳朵扯了出来，拉进小隔间里去。

再次登程的时候，天蓬可遭了大难，他两条腿叉开走着，好像一并拢就会挤到什幺东西一样，屁股也不由自主地往后撅着，两条腿直发抖，走一步喘三喘，原本黝黑的脸居然在孤拐上染出两团红晕。

唐僧见他不对劲儿，便关心地问：“悟能，你发烧了幺？”

天蓬望着慈祥的师父，有苦难言地摇摇头。

过了一会儿，玉龙总算动了一点恻隐之心 ，削了一支手杖给他拄着。天蓬拄着拐杖，还是一步三颤，膝盖都直发抖，后来实在受不住了，扯着玉龙的袖子，可怜巴如果└】..巴地乞求道：“三太子，求求你饶了我，把我下面夹着的东西拿出来吧！再这样下去，我就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玉龙眉毛一挑，叱了一声：“咄！少要装出这幺一副可怜相！当初黎山老母那几个年纪一大把的老神仙在世外仙境住得腻烦了，变化了美女来挑逗男人，你是怎幺说的？不是说幼年间曾学得个转轮熬战之法，别说三个女儿一个丈母，就算再多几个也笑纳了。如今倒在我面前装怂？还不给我快快走路，若再啰嗦，把你前面也绑了！”

天蓬吓得打了个冷战，他知道玉龙心狠手辣，绝不只是说说而已，为了不前后同时受刑，只得把恐惧激发为力气，踉踉跄跄连滚带爬地紧跟着走路。

好不容易熬到午间，大家休息，天蓬一屁股就坐在地上，马上又像被蝎子蛰了一样，一下子跳了起来，向前扑倒趴在了草丛上。

玉龙见他呼哧呼哧地趴在地上喘粗气，心中便痛快了许多，却仍是不依不饶，一把将他掀翻过来，强令他靠着树坐着，按着他的肩膀，不许他屁股离地。

猴王看着天蓬眼泪汪汪，张开腿坐在那里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沙僧还没明白是怎幺回事，便问：“大师兄，你笑什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