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贺妤并不算是个迟钝的人，只不过她对待感情的态度就是如此被动，从一开始就是各种姜主动靠近她，而后才是她被吸引，关注和在意，感情的进展自然而然，所以她也没有考虑过这样的状态有什么问题，一直顺着这个模式去走。

从姜灵芝这一句话里，她才窥出了一点她内心的情绪。

也许对她来说自然而然的过程，在对方那里却并不一样。站在另一个人的角度，会发现这是一个不断追寻，又不断失去的故事。

太辛苦，也太难过了。

纵然此刻的姜灵芝并没有记忆，但过往发生的一切，总会在她的灵魂上烙印下一些痕迹。

她们之间那种莫名的感应是，姜灵芝如今对待感情的态度亦是。

也许她也会觉得疲惫，觉得害怕，想要远离或者放弃。所以在这个世界里，姜灵芝没有自然而然的爱上她，而是始终处在一个审视她的位置上。只是贺妤被过去蒙蔽了眼睛，直到现在才看出端倪。

对她来说，穿梭在各个世界，就像是一段旅程接着一段旅程，每一次都刚好碰到了同一个人。小别重逢，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

但对姜灵芝而言，在灵魂深处印下一个人的痕迹，细究起来却并没有多少快乐，只有漫无止境的寻找与等待。失去了记忆，但某些情绪还残留着，让她没有安全感，踌躇着不敢上前。

贺妤这才意识到，说着想要投入一段感情的自己，对这段感情的态度是如此的散漫与不谨慎。

得到得太容易，就容易不珍惜，说的可不就是她？

也并不是不珍惜，只是理所当然的以为她就应该在那里，就应该跟自己在一起，所以也从来不担心失去。就像空气，不是闻到难闻的气味、想要掩住口鼻的那一刻，人们很少会察觉到自己正在呼吸着赖以生存的气体。

贺妤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意识到，原来她这个人还有这样一块巨大的缺陷。

但就连这种发现也是新鲜的，贺妤由衷的感激那个为她带来这一切的人。她若有所思的看了姜灵芝好一会儿，才从那种新奇之中回过神来，低声道，“所谓生命，仅靠自身无法被完整创造出来。生命自有缺陷，需要他人来填满。”

“什么？”姜灵芝对这忽然跳跃的话题感到疑惑。

“一位诗人的感悟。”贺妤笑了起来，“我觉得很有道理。每个人身上都有缺陷，有一些自己能看到，有些却无法察觉。这缺陷只能由别人来填补，才会变得完满。所以……”

她站起来，伸出双手按住姜灵芝的肩膀，俯下身凝视着她，“我决定要相信爱情了，姜姜。”

她看着她，她也看着她。

长久的凝视之后，姜灵芝抬起胳膊，将她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拨了下去，虽然是坐在沙发上仰头看贺妤的姿势，气势却半点不输给她，“你叫我什么？”

“昵称。”贺妤在她身边坐下来，背靠着沙发背，又忍不住侧过身转过头，继续盯着她看。

姜灵芝微微皱眉，“为什么这么叫？”

“大概是因为……”贺妤煞有介事的想了一下，才意有所指道，“叫灵芝总感觉你很快就要被吃掉。”

“……”姜灵芝不太确定，对方是不是在撩自己。

“我之前犯傻，已经浪费了好多时间，来证明过去的自己的浅薄。你要不要直接借用我的结论，跟我一起相信爱情？”

确定了，就是在撩她。

还是很轻浮的那种撩法。

可是姜灵芝发现，自己竟然并不讨厌，内心里或许还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不了，比起爱情，我还是更相信我手里的符。”她默默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泛着淡紫色光华的符纸，眼中都是尝试新东西的跃跃欲试，“神霄雷符，要试一下吗？不知道对你这种非人非鬼的存在是否能起效？”

好凶残！

贺妤立刻识趣地退到了另一张沙发上，“这个就算了，我们还是来讨论一下正事吧。”

“什么正事？”姜灵芝将符纸叠成三角形，重新放回口袋里。

回到自己熟悉的领域，贺妤就显得从容多了。即使是随口搪塞的理由，她也能立刻补上这个漏洞，“你们这种……祖传的天师世家，应该跟政府方面也有联系吧？”

所谓江湖和朝堂，从来就不是互相独立的。对于她们这种存在，民众或许并不知情，上层却一定了然于心。

有超自然的力量存在，自然也就会孕育出相应的管辖机构。而且通常来说，都会采用“以夷制夷”的策略。也就是说，从中收服一部分人，让他们自己管理自己。

姜家这种抓鬼捉妖的存在，无形中也起到了一种维持秩序的作用，很有可能会被政府收编。

她的猜测没有错，这样的机构的确存在。

国安九组，就是专门负责处理这些事务的机构。

不过拥有超自然力量的存在毕竟数量不多，大部分又都像陶含露这样低调不惹事，至于信仰争夺，只要在法律那条线内，他们就不会管。所以对内基本上没什么事，所以九组一共就五个组员，职责主要是防备其他国家利用超自然力量对付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