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七点半的时候，赵曼贞对莫楚天说：“合同还有最后一些地方没有修订完，趁我有时间，现在去书房弄完吧。”
哪里有什么合同？莫楚天动作顿住，与赵曼贞对视着，赵曼贞也不躲闪，似乎真的有这份合同存在一般。
半晌过后，莫楚天率先移开视线，他对莫阮淼说：“先自己玩一会儿，记得喝药。”
莫阮淼乖乖点头，说：“嗯。”
书房中气氛凝滞，两人相对而站，一点都不像是要谈事情的模样。
莫楚天开门见山，“妈，你今天来到底是想要来干什么。”
“干什么？”赵曼贞脸上没有半分开玩笑的表情，她很少对莫楚天这般严肃，她没有回答莫楚天的问题，反而说起别的，“楚天，你知道我这一生最失败的是什么吗？是婚姻，你知道我有多看不起莫启行，也知道我有多恨他。”
莫楚天的心慢慢沉下去，似乎已经预知到赵曼贞接下来要说什么。
“在你还小的时候，我就想着我的孩子绝对不能成为他那样子的人，那种玩弄感情的混账。”赵曼贞冷着脸说。
莫楚天一点都不意外，赵曼贞的洞察力向来很好，他说：“可我不是他，也不会像他那样玩弄别人的感情。”
赵曼贞嗤笑道：“对，你比莫启行还要厉害，你跟一个比你小了九岁的男孩儿谈恋爱。”
莫楚天沉默着，他想点一支烟，可是在女士面前抽烟很不礼貌，他呼了口气，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很早，去港城的那次，”赵曼贞纠正了自己的错误，“不对，那时候你们没有在一起，可是莫阮淼看着你的眼神我太熟悉了，而你看他的眼神……”她轻笑了一声，嘴角带着几分讥诮，“绝对不是你所说的哥哥看弟弟的眼神。”
莫楚天也笑了：“所以你在港城是故意的。”
赵曼贞不否认，她轻笑两声，说：“我管不了那个孩子，可是我有立场也有资格管你，错误还没有来得及发生，我就总觉得可以尝试规避错误。”
第46章
书房中安静了许久, 赵曼贞与莫楚天看着彼此，像是在相互较量，为的不是别的, 是莫阮淼。
“可是我还是和他在一起了, 您知道是怎么开始的吗？”莫楚天一字一句地说，“就是去酒店的那个晚上, 您做的一切就是导火索。”
赵曼贞神色微微凝滞，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旋即她又释然了，不是那天也会是别的一天, 最终的结果并不会变。她依旧记得在半山的那个早上，莫阮淼和莫楚天的一同从房中出来，那时他们之间的气场已经是别人无从插足了。
“然后呢？这就是你和他在一起的根本原因？”赵曼贞眉头微挑, 她似笑非笑地说, “我以为你是个成年人了，懂得克制了，莫阮淼不懂，你也跟着不懂了吗？”
莫楚天没有不懂，“我是成年人了，所以我可以陪着淼淼成长，直到他真的长大。”
赵曼贞觉得有些可笑，“所以你本质上和你爸爸有什么区别, 你真的有认真的在对待这段感情吗？如果你不是真心，你知道自己会给那孩子造成什么样的伤害吗？”
最后她说了一句, “莫楚天，你还是让我失望了。”
面对着赵曼贞咄咄逼人地质问，他没有反驳，他不可能任何事情都跟赵曼贞说，唯独有件事是要说清楚的，这件事任何人都不能误会也不能弄错。
“我是认真的，很认真。”莫楚天缓缓说道，他的气场全开。
赵曼贞不信：“可你似乎不打算跟莫阮淼一直走下去，你随时都准备分手。”
赵曼贞话音一落，莫楚天便蓦地笑出了声，他也是会自私的，有些想法只是理智与私心的搏斗，可现在他需要让赵曼贞知道他的私心，“妈，你怎么知道我是真的随时准备放手呢？”
此时的莫楚天对自己的欲望一点都不加掩饰，他会让莫阮淼飞，可是他会把线紧紧握住，如果没有那根线，他也会相信莫阮淼不会离开他，他也不会让莫阮淼离开他。
“所以您现在的态度是什么？”莫楚天问。
赵曼贞眼神一暗，反问道：“你觉得呢？”
莫楚天笑了笑，心中有些把握：“我觉得您不会歧视同性恋，也不会真的让您的孩子不开心，不快乐。”
过了许久，赵曼贞说：“当然，可前提是你不是和一个小你九岁的男孩儿谈恋爱，他太小了。”
又回到了原点，莫楚天失笑道：“你不用一次又一次的提醒我这个事实，我比你清楚，也时时刻刻在提醒着自己。”所以至今为止，他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当然那些亲亲抱抱不算出格的事情。
这时候，莫楚天突然想到了刚刚赵曼贞那一系列莫名其妙的行为，为了时刻提醒他这个事实还真是恶趣味。
这是一场没有结果的谈话，但莫楚天已经见到了赵曼贞的态度，大抵是随便他，前提是不能伤害小朋友，赵曼贞在感情这方面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正义感，所以她能为了另一个人把自己的孩子放在对立面。
晚上，赵曼贞睡在了西华，有赵曼贞在，莫阮淼整个人老实得不行，生怕让她看出点儿端倪，就连睡觉都不愿意跟莫楚天睡一块儿。
被窝里少了个软软乎乎的小朋友真的很奇怪，莫楚天靠在床头有些郁卒，看了几份报表就什么都看不进去了，他把平板扔在一边打算直接去莫阮淼房间逮人。
其实莫阮淼也很想跟莫楚天一块儿睡，晚上到了十点他都还没有睡觉，于是他把小猫抱上了床，然后盘腿坐在床上和小猫讲悄悄话，自己倒是笑得挺开心，也不知道是说了些什么。
突然之间，卧室门被拧开，莫阮淼心头一紧赶紧把小猫抱在了怀中，然后有些紧张地望着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