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煜笙话说了一半，就突然掐了声。他紧紧攥着毛巾，他不该说这些的。没有人愿意暴露自己不堪的过往，尤其是在他们这种情况下。对肖阳来说，自己的言语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羞辱和讽刺？因为自己的冲动，他再一次伤害了肖阳。
看着不知所措的杜煜笙，肖阳心情复杂的无法言喻。他能感受到对方的懊悔和心疼，可对方毕竟是他曾经喜欢过的人，如果能选，他宁可对方永远都不来找自己，也不愿对方知道自己那些肮脏的过去。不过实事就是事实，即便他再不甘愿，又能如何。难道将对方赶出去，发誓永不相见吗？
“你不用避讳，事实如此，就算你不提，也改变不了什么...其实你没必要自责，路都是我自己选的，会走到今天这步，怪不得别人...”
“你会这么说...是因为心里还在恨我吧？”杜煜笙难过的问。
“为什么要恨你呢？我刚刚说过，你已经对我很好了，那些话都是真心的。”肖阳挤出一个微笑又说 “我不希望你因为我的事而自责，更不希望你抱着愧疚之心来补偿我。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你并不欠我什么。如果你真的想我好，就别再提以前的事了。要是你还能看的起我，愿意和我相处，我们...我们就做回朋友...行吗？”
最后一句话肖阳说的很忐忑，也很心虚，他觉得肮脏的自己根本不配和优秀的杜煜笙做朋友，更何况他还曾对杜煜笙有过那样的想法，可他还是忍不住提了。
这样的肖阳让杜煜笙心疼的无以复加，他再次紧紧抱住了对方。
“别再这样说了，我没有看不起你...从来没有...以后我会一直保护你，再也不让你受委屈...”
最难面对的事已经说开，两人言辞间也坦诚不少，杜煜笙希望肖阳能跟吴九解除合同，并表示自己会承担违约金，可肖阳拒绝了。
肖阳说自己的合同还有几个月就会到期，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违约，何况吴九早已放弃了对他的纠缠，他不想白白浪费一大笔钱。
是的，肖阳说谎了，因为他知道吴九的脾气。之前吴九提过要他续约，虽然这件事已经被他混了过去，可如果他再主动提出解约，就很有可能激怒吴九。
与其跳到吴九面前招摇作死，还不如静静等待，说不定等着等着事情就轻松解决了。更重要的是，肖阳很清楚吴九的势力和手段，他不想把杜煜笙也牵扯进去。
杜煜笙尊重肖阳的决定，也就不再纠结于合同的事情。不过他心里还是少不了纠结的情绪，因为他知道肖阳这部戏也是靠交易得来的，他想劝劝肖阳，可他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话题绕来绕去，肖阳也渐渐明白了杜煜笙的意图，他觉得既然两人想继续来往，有些话还是要提前说清楚，如果对方真不能接受，那还不如趁早算了。倒不是肖阳不相信杜煜笙的真心，只是有时候真心也不一定能长久！
“你是不是想问我跟王坤的事？”
“也...也没有...”突然被点破，杜煜笙尴尬万分，他心虚的低头摸摸鼻子。
“你知道吧...我和他是那种关系...我陪他睡觉，他给我机会，很公平的交易...而且除了他，我还有很多交易的对象。”
肖阳讲的太直白，杜煜笙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僵硬的点点头。
“既然是交易，就有交易的规矩，通常情况下，只要交易还在继续我就不方便跟其他人走的太近。当然，这不是硬性规定，可剧组嘴杂，万一有什么闲言碎语传到对方耳朵里也不好。所以最近一段时间，我们可能要保持一点距离...”
杜煜笙知道自己没权利干涉肖阳的生活，可让他看着肖阳这样继续作践自己，他也做不到。
“咱不拍了行么？从前你是被逼无奈，现在我回来了，你不用再过这种生活...”
肖阳看着杜煜笙，神情渐渐变疏离。
“果然...你还是看不起我...”
肖阳牵强的笑了笑，只是那笑容看起来得比哭还让人揪心。
“我没...”
杜煜笙刚想解释就被肖阳打断了。
“你说我是被逼无奈才会过这种生活，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没人逼我。是我自己为了上镜，为了出名，所以才心甘情愿的出卖肉体？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是这样过来的，其实我有机会选择正常的生活，可我舍不得。我现在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只要能得到我想要的，让我做什么交易我都愿意！”
肖阳直勾勾的望着杜煜笙，双眼空洞而麻木。
“笙哥...我已经变了，变得不知廉耻，变得肮脏下贱...我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这句话就像一把尖锐的刀，深深捅进杜煜笙的心窝，将他从极度的震惊中痛醒。他一把拉过肖阳，紧紧拥入怀中。
“别说了，别再折磨自己了，你想怎么样都行，我不会看不起你，也不会干涉你的决定，我们都好好的...一直好好的...”
感受到怀抱的温暖，肖阳却并没觉得安慰。他知道杜煜笙不会对自己的事情袖手旁观，他也知道杜煜笙愿意让他依靠，可他不想再和杜煜笙发生过于密切的纠缠。因为他害怕，害怕自己真的沉沦在舒适的环境里，然后再次依赖上对方。
那一夜的感觉他永远不会忘记，黑暗的楼道里，疼痛，高热，还有深不见底的绝望。他哭着祈求上苍，希望对方能出来见他一面，可直到泪水流干，他也没能获得丝毫的眷顾。
被抛弃感觉对肖阳来说太过痛苦，也太过残忍。肖阳没勇气，也没能力再承受一次。他宁可从一开始就划清底线，也不愿意以身试险。所以他利用了杜煜笙的愧疚和自责，逼着对方妥协。他承认自己很自私，既想和杜煜笙维持朋友关系，又不愿走的太近。但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难道就不能自私一点吗？
“不要哭...不要哭...”
杜煜笙轻轻擦拭着肖阳的眼泪，可他自己的泪却流个不停。
哭？我哭了么？肖阳困惑的摸摸脸颊，上面一片湿润。明明心里毫无知觉，可泪水却像失了控似的涌出来。
原来...真的哭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现在都不敢一下子发太多，害怕又锁了，并且我根本弄不清哪里有问题，只能反反复复改...
☆、第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