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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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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文年凝神说道:“倒是有这个可能。”

不过袁肃又说道:“只是,施从云好歹是革命军官,他应该不会干这种伤天害理的勾当。”

赵山河叹了一口气,说道:“世事难料,也许是他的手下所为,他本人并没有参与。”

陈文年正色的说道:“先别管那么多,我们先进镇子再说。”随后,他又转向那些老百姓问道,“镇子现在是什么情况?”

先前那老者说道:“尚不清楚,不过昨晚枪声太吓人了一些,所以我等还不敢贸然回去。”

站在老者一旁的一名青年忙不迭的点头说道:“就是,就是,那些贼人跟张举人的家丁少说驳火有一个钟点,到凌晨时我们还听到有枪声。”

袁肃听这些镇民的话,总感觉实在不靠谱,岂不说这些流窜在外的逃兵人不多,再者上次参加起义时把原本不多的弹药又消耗了不少,双方交火怎么可能超过一个小时?

这时,陈文年大声的说道:“行了,你们就留在这里,我们这就进镇子查一个究竟。如若那些贼人已经走了,我会派镇子上的人召你们再回去。”

老百姓们一边连连的感天谢地了一番,一边自觉的让开一条道路。

袁肃、陈文年、赵山河三人带领骑兵最先进入镇子,整个安山镇宛如经过瘟疫的洗劫,街道巷道不见一个人影。四周没有太多声音,偶尔在巷末深处传来几声犬吠,北边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一些哭泣的声音。

众人没有多作停留,径直沿着镇子上唯一一条街道向北边而去。

随着越来越接近张家府邸,那些零碎的哭声也越来越清晰,显然是张家里的人在哭喊。

来到张府大门口,只见正门口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朱红大门是虚掩着。想来也是,贼子怎么可能会从正门窃入?倒是有可能是从正门逃脱出去。

袁肃率先跳下马来,他找来孙连仲,让对方带领十名士兵沿着府院的外墙巡一圈,看看周围是什么情况。随即又安排十几名士兵把守正门,顺便看着战马,然后便与陈文年、赵山河带着剩下的士兵快速从正门突入进去。

刚从正门进来,就发现院内的情况大有不同,门廊上有些许弹壳,院子里面许多盆栽都打翻打碎,泥土枝叶散落了一地,就好像经历了一场台风横扫,留下这一地狼藉。过了前院后,走廊上渐渐出现许多已经干涸的血迹,就在走廊尽头的门洞旁侧,还歪倚着两个身影,也不知是死是活。

陈文年快步来到门洞前,蹲下身子试了试这两人的气息,回过头来说道:“一个已经断气了,另外一个还有呼吸。看装扮,他们应该是这府邸里的家丁。”

袁肃仔细看了一下地上,发现两个家丁的身旁有一柄短刀,看来是在阻拦贼人的时候被开枪打倒了。他转身对身后的几名士兵吩咐道:“你们两个留下来救人,其余人继续前进。”

从门洞这里,袁肃等人分成两队,袁肃和陈文年带着一队人前往中堂,赵山河带着另外一队人继续沿着走廊向后院去。

就在袁肃和陈文年走进中堂前的小院子时,立刻听到中堂上传出一阵声音,有人在哭,有人在痛叫,还有人语气激动的说着话。绕过小院子中间的假山秀石,只见中堂门口站着三个手持步枪的男子,一旁的廊柱下还倚坐着两个受伤的人,袁肃第一次来这里时曾见过这些人的衣饰,正是张府的护院枪手。

这些护院枪手一个个神情呆滞,直到袁肃等人出现在面前时才反应过来。当他们看清楚进来的这队人是官军时,顿时大大松了一口气,其中一人还转身飞快的跑进中堂大厅,一边跑一边叫喊道:“老爷,官军来了,官军来了!”

陈文年走上台阶,向那两个还站在门口的护院枪手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一名个头较矮的护院枪手连忙说道:“军爷,你们可算来了,那些贼子可真是心狠手辣,昨晚他们抢了府上的马匹、耕牛,库也丢了的几百石粮草,不仅如此……他们……他们还到处杀人,连女人都不放过……”

陈文年没有心思听这些人诉苦,打断后问道:“贼人现在何处?”

不等这名护院枪手回答,从中堂大厅上快步走出三、四人来,除了之前跑进去通报的那名枪手之外,后面出来的另外几人只看穿着打扮就知道是张府主人家。

走在最前面的不是别人,正是张府主人张举人,他脸颊上有一道被子弹划中的伤害,外套看上去还算干净,不过内衣襟子处却透着一抹血迹,似乎对方因为昨晚事态急切,所以只是穿着内衣行动,直到事情过去后才披上一件外套。

张举人在门槛前站定,看着眼前院子里站着的新军官兵,非但没有像之前护院枪手那样宽心,反而是满脸悲愤,近乎咬牙切齿似的冲着陈文年等人说道:“贼人都逃走了,你们才姗姗赶来,要你们现在赶来有何用!”

昨晚发生的事情近乎是骇人听闻的惨案,张举人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没遇到这样的事故,更何况自己还是直隶总督的弟弟,却在直隶省的地头上惨遭祸事,心头自然憋屈着一股怒火无处发泄,现在看到官兵时隔这如此之久才赶到,情绪波动之下怎能不迁怒?

陈文年知道张举人的身份,于是不好争执什么,只是说道:“这也怨不得我们,我们标部是今日早晨才接到消息,已经是最快速度驰援赶来。”

张举人懊恼不减,甩着袖子说道:“朝廷养你这些官军就是为了保境安民,看看这直隶近畿之地却变成什么样子了?夜盗入室,抢x劫杀人,还有王法吗?这还能让人安心吗?”

虽然陈文年可以理解张举人现在的心情,可对方一味的闹情绪,他这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一时竟沉闷的默然不语。

站在稍后位置的袁肃暗暗叹了一口气,他第一次与张举人见面时,对方是一副随和的性子,即便是官军上门来“勒索”都没显得生气,反而还是十分配合。可见昨晚发生的事情已经极大的超过了张举人的底线,对其造成了难以抹去的创伤,因此才会如此一反常态。

想到这里,他迈步上前,语气尽量缓和的说道:“张大人,此次之事发生的实在是太突然,我等也不希望在辖区内会出现这种恶劣事件。虽然贼人已经逃走,但我们可以向张大人您保证,一定竭尽全力侦查此事,尽快将这伙大胆狂徒缉拿归案,还滦州一个太平,也还张大人一个说法。”

第31章,安山善后

张举人看了一眼袁肃,好一会儿过后才认出了这名军官,当即心头又涌上一股怒火,忿然的斥道:“老夫认识你,你前不久还到我府上索要保境资费。哼,真是可笑,尔等拿了保境资费,到头来何曾见过尔等保过境、安过民?”

袁肃脸色渐渐严肃起来,不过语气依然不疾不徐的说道:“张大人,事已至此,你只顾着埋怨我们难道就能抓住那些盗贼吗?我们军人确有保境安民之职责,但我们并没有神通,既不能未卜先知,又不能飞天遁地。为今之计,还请张大人尽可能配合,这样我们才能在最短时间将这帮恶徒绳之于法。”

张举人深深吸了一口气,渐渐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虽然他心中的怒火依然无法平止,但袁肃的一番话说的在情在理,自己再纠结于情绪也是无济于事。他紧接着叹了一口气,转身迈步走回中堂大厅,同时留下一句话:“进来再说。”

陈文年让士兵们留在小院子里,他与袁肃以及另外两名军官跟着张举人走进大厅。

此时大厅里面聚集着不少人,大部分应该是张家的亲属,还有一些女眷和孩童。在大厅旁侧专门收拾了一片空地,地上简单铺有席子或布单,安置了七、八名受伤的人。女人在低声啜泣,孩童们则躲在妇人的怀抱里或睡或闹,那些伤员有的毫无动静,有的则哀号不止。大厅后门和侧门都有手持不同武器的青壮把守,这间厅堂俨然就像是一处临时避难所一样。

厅堂上的人看见官军走进来,原本绷紧的气氛总算缓和了一些,不管这些官军是不是来迟,最起码现在能给人几分安全感。

张举人在主座上坐了下来,神情一下子变得疲倦而彷徨,之前激动的态度一扫全无。

陈文年侧过身子对袁肃说道:“梓镜,你既与张举人认识,还是由你去问话。我先去询问其他人,稍后我们再合对合对。”

袁肃点了点头,随后走到张举人面前,既然陈文年会去询问其他人,那早晚会了解清楚昨晚发生劫案的细节经过,自己没必要再向张举人问这方面的问题。略作一番思索,他平静的开口问道:“张大人,府上眼下伤亡如何,需不需要我们从城内调派医务到此?”

张举人彷佛情闻言触动,眼圈忽的一红,浑身上下渐渐颤抖起来。他伸出一只手撑住自己的额头,似乎担心情绪失控之下会摔倒下去。起伏的喘了几口气之后,他沉声说道:“这些挨千刀的恶贼,抢x劫身外之物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害人性命,老夫的内人和次子在昨晚的事故中双双遇害,连同还有十多位家丁仆从……”说到这里,喉头被一腔伤悲哽咽住,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听到这里,不禁袁肃吃惊不小,不远处的陈文年同样露出沉重的脸色。

袁肃万万没想到这些贼人竟如此凶狠,常言道“做贼心虚”,但是发生在张府的入室抢x劫行为非但没有半点心虚的样子,反而显得十分猖獗狂妄。他凝重的吐出一口气,神情肃然的说道:“张大人,对于您的遭遇我感到很抱歉,还请节哀。下官现在不能做出太多的保证,但是我承诺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这些凶手缉拿归案,也必然会给予这些凶手最严厉的惩罚。”

他说出这番话时一副正义凛然的气势,语气更是铿锵有力,虽然终归是一句没有太多实用的空话,但仍然能给人带来了一种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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