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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着绿萼缓缓走了进来,“富少爷,睡得可好?”灵玉笑靥如花,年富道,“人生三乐事,这第一件便是睡觉睡到自然醒。”灵玉掩嘴而笑,“奴婢只听闻人生‘四喜’,却不知这人生三乐事是什么事!”灵玉一边说着,一边从绿萼的手中接过银盘、竹盐和巾帕。

第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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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第一件乐事刚刚我已经说了,睡觉睡到自然醒。”年富浸手、补面、漱口,口中继续说道,“这第二件乐事便是吃饭吃到肚子撑。”灵玉忙不迭的点头,追问道,“那么第三件乐事呢?”年富洗漱完毕,一边擦着手掌上的水渍,一边摇头晃脑的说道,“这第三件乐事嘛,放屁放到震天响――”年富话音刚落,灵玉“扑哧”一声笑了,连绿萼也绯红着脸颊,别开头去,一副想笑却极力抑制的娇羞模样。

接下来的安排,年富不问,坦然受之,灵玉也不说,服侍周到。中午午饭,小半碗银耳莲子羹,接下来便是沐浴、熏香、梳发、着装,一整套流程下来,年富俨然脱胎换骨,乍一眼便见眼前男子面若中秋之月,肤若海棠之春,气质如玉温润,神情顾盼生辉,好一个神仙般俊美飘逸的少年儿郎。直瞧得灵玉目光流转,绿萼娇不自持,就连性格粗糙的兰馨此刻也如呆傻了一般。

“古人云,秀色可餐,想我腹内空空,眼下却成了三位姑娘的盘中餐点,着实可悲。”年富摇头叹息,灵玉脆生生啐了一口,白皙的脸颊绯红,绿萼姣好的脸蛋红的滴血,此刻更是连头都不敢抬,兰馨只听懂了一句“腹内空空”,此刻早已飞一般夺门而出。很快兰馨端上来一个小碟,里面端端正正摆放着七八枚鹌鹑蛋般大小的精致点心。

轻咬一口,酥软松脆,微甜之中带着淡淡的果香,是自己喜欢的口味,想来定是出自绿萼之手。本想好好“鼓励”一番,可惜绿萼此刻脑袋搁到了胸前,不敢抬头。年富悠然道,“如果再有杯温水就完美了。”兰馨转身还想去取,却被灵玉拦住了,“点心可以少吃点,茶水却是绝对不能喝的!”一边说着,灵玉将碟中剩下的三枚点心统统收走。

此刻年富独自一人坐在书房内,在他的面前堆放着整整三沓的书册子,从论语到庄子,再从历年秋闱出阁的策论到朝内内阁大学士的经典著集,年富揉了揉眉心,苦笑着摇头,“临时抱佛脚,这抱得似乎晚了些。”其实从早上醒来,在卧房里看到灵玉的那一刻,年富便能猜想到他要去见一个人,一个什么的人,现在年富已然知晓。

暮色渐渐暗沉,年府的大门外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周围站立着八匹通体雪白的科尔沁草原良驹,马车顶棚呈现明黄之色,其上五爪金龙黄旗飘飘,显示着它无比尊崇的地位。车身前后百名御前侍卫护驾,气势巍然,这是皇帝专用的御辇仪仗。如此高规格的礼遇,年羹尧却处之泰然。

见年羹尧走出府门,一位戎装铠甲侍卫疾步跑到御撵驾下,双膝跪地,双手撑地,竟是以身躯为阶梯供人踩踏。年羹尧傲然踩上御前侍卫的背脊,登上御撵,紧随其后的年富不做丝毫迟疑,躬身作揖道,“将军请起,小子乃一介布衣,不敢劳动将军金躯。”说完竟是从御撵一侧毫无形象的攀爬上去。

纳兰氏一路相送至府衙门口,见那气势凛然的车马仪仗,一时既喜且忧,眼泪不禁夺眶而出。直到御撵车驾渐渐消失在黑暗的街巷深处,纳兰氏才被身后的绿萼搀扶着回了府门。御撵在宽阔的御道上行驶,耳边除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便只剩下叮叮铛铛清脆的马蹄声。年富端坐于年羹尧的下首,垂目巍坐,眼观鼻,鼻观心,竟似老僧入定般从容淡定。

“身为年氏子嗣,不必行那阿谀恭维之事!”年羹尧冷冷道,目光更是如刀子般刮在了年富的脸上。年富垂首,恭敬道,“儿最近在读论语,古人云,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蚂蚁微末生灵对于堤坝而言,不易于蚍蜉之于大树。其能够摧毁堤坝,可见水滴穿石的力量之绵延无尽,而人的不作为之可怕。所以老祖宗常教导孙儿,万事密则顺达,不密则固步难行。”长长的一段话,年富朗朗说来竟是丝毫没有停顿,这在年羹尧看来是有些与众不同的。因为年氏宗族子侄辈中根本无人能够在他面前侃侃而谈,包括他比较喜爱的年熙,在他面前亦是战战兢兢,拘手拘脚。

有老祖宗珠玉在前,年羹尧不再斥责,而是问了些关于功课学业类的问题。内阁翰林出身的年羹尧其文采风流自是不用说,而年富却也能对答如流,往往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这在寻常人家必定被斥责为,曲解圣贤,旁门左道,然而年羹尧却在年富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些许的影子:自信、聪颖,敏捷,却独独少了那一份咄咄逼人的锐气。

脚下的路越来越平坦,马蹄的响声越来越清脆,年富心里头计算着:这该是到了内庭了。果然没过多久车马停了下来,外间有人说话,“年将军请下御撵。”年羹尧打开珠帘走下车,眼下顿时一片开阔,宫墙绿瓦,殿宇森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年富落了三步紧紧跟随在年羹尧身后,目不斜视,神情肃然。

“年将军!”一个尖细的声音突然闯入,让闷头走路的年富一愣,抬眼望去轻挪莲步款款走来的是一位四十出头身材修长的宦官,此人面目清秀颚下无须,看到年羹尧也只是稍稍抚了抚手中掸尘,可见此人在宫中低位不低。而年羹尧的回应则更直接,冷冷一“哼”,居然仰目望天,眉宇之间极尽鄙夷之色。宦臣不以为然,掸尘遥指前方小径道,“请!”年羹尧径直拂袖而走。年富不是年羹尧,路过宦臣身侧,躬身行礼,“大人先请!”

宦臣阴测测的目光扫了眼年富,见年富小小年纪,风神如玉,神情之间更是一片祥宁,“你就是年富,揆叙的外孙?”年富神情淡然道,“正是小子。”宦臣讪然一笑,“倒是个老实孩子。”说完直接走到了年富的前面。这里是深宫内闱,外臣终极一身不得踏入这里,而年羹尧似乎对这里十分的熟悉。

依山傍水,假山环绕,树木峻秀,花草芳香,翊坤宫果然如传说般极尽奢华,如璀璨明珠般掩映在花草树木间的宫阁飞檐上挂满宫灯,乍一眼瞧去竟如白昼般亮堂。此刻翊坤宫的厢房里却是出奇的温馨静逸,雍正端坐正前方,年妃陪伺一旁,年羹尧坐在年妃的下首,而年富坐在了年羹尧的下面。长形餐桌上总共放了一十八样菜式,有冷有热有汤有干,并没有出现满汉全席一百零八道菜式的辉煌,可见民间对这位雍正帝“节俭厉政”的评价非虚。

“既是家宴,便无需拘谨,这几道菜是翊坤宫小厨房特意为年将军你做的,若在平常朕想吃全这一十八样,还需费好一番心思。”已过不惑之年的雍正有着满洲皇族特有的狭长眼眸,此刻这位人间帝皇身着便装,相貌威仪,眉目之间虽笑含威,令人不敢也不能亲近。年妃嗔怪的瞪了眼雍正,“皇上惯会在将军面前挪揄臣妾。”只这一瞪,端的是娇若春花,媚如秋月,加之香肌若脂,眸如婉月,唇似点朱,竟是风华绝代的一位倾城人儿。

雍正话音刚落,身旁机灵的布菜小太监开始凭借帝皇的喜好与揣摩的圣意捡取几样放入碟中,那边雍正刚刚起箸,这边年羹尧已经夹起一块纳入口中咀嚼,行为举止粗狂却有军人风度。年妃见年羹尧僭越,神情紧张的望向一旁的雍正,见雍正恍若未觉,便娇憨的劝起酒来,气氛一时倒也祥和。

“陛下,四川巡抚蔡琰昏庸纨绔,难堪重用,请陛下圣裁!”年羹尧这突然举动不仅令年妃捏了一把冷汗,就连年富的心也“咯噔”了一下。抬头见那年羹尧沉眉冷颜,端坐软椅之上,双手相扣,抬于胸前一副谒见陛下奏请批示的架势。坐上雍正一双精目不带丝毫怒意瞧着年羹尧,仅仅这片刻功夫,年妃光洁的额前顿现湿汗,年富的掌心亦是一阵冰凉抽搐。而年羹尧依然冷眉垂首,大有不回复便不作罢之势。

“亮功,今次家宴,不谈国事。”雍正淡笑着举杯饮酒,神情自若。年羹尧却艮骨力谏,“蔡琰此人慵劣无能,上任半载毫无建树,实乃尸餐素位一庸人尔!”雍正脸色沉了沉,任命蔡琰为四川巡抚乃出自雍正御笔朱批,任用一庸人,那他雍正岂非有眼无珠!年妃娇颜白了白,几次打眼色给这位吃错药的哥哥,奈何年大将军谁也不看,算是跟皇帝彻底杠上了。

“那就撤职查办吧!”雍正抬手饮酒,年羹尧举杯遥敬,压抑的气氛陡然间一扫而空。年妃见缝插针,笑意盈盈的望向年羹尧身侧的年富道,“兄长身旁的可是年富?”年富赶忙起身行礼,“小民年富见过娘娘。”年妃掩嘴失笑,“倒是个乖巧的孩子。”年羹尧睨了眼身旁的年富道,“娘娘谬赞!”

“过了年该有十八了吧?”年妃兴致盎然的问道。年富垂首立于一旁,回答道,“回娘娘的话,过了年该是十七了。”年妃讶然,“噢,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气度,兄长好福气。”许是想到自己已过而立之年居无所出,娇艳明媚的脸上露出稍许失望之色。两杯酒水下肚,雍正一双精目更显锐利,望向年富的眼神竟像刀子般森然冰冷。

“纳兰揆叙是你何人?”雍正此言一出,现场气氛陡然凝固。年富用眼角的余光瞥向一侧端坐的年羹尧,只见他神情泰然自如,举杯喝酒竟是说不出的畅然;再瞧年妃,眉头微蹙,神情略显不安。年富声音清朗,没有片刻迟疑回答道,“正是小民外祖父,家母的亲生父亲,只因母亲自幼过继,于外祖父庭前倒是少有往来。”此刻年妃望向年富的目光不再是单纯的兴趣,而是淡淡的赞许。

第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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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忠不孝阴险柔佞之纳兰揆叙!有这样的一位外祖父,你可恨过?”雍正继续问道,言辞也愈见犀利。此刻就连年羹尧也不禁动容,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回答“恨”,大清开国以孝治天下,“恨”血脉长者,无异于不孝!死者已矣,记恨死者,实乃不仁,此不仁不孝之徒从今往后如何立足于这天地之间;回答“不恨”,对此等祸国殃民,动摇国之根本,结党营私之徒报以同情之心,其心当诛!

年富神情哀痛,双膝跪倒,匍匐于地,声音悲戚道,“小时候娘亲带小民去外祖父坟前祭扫,每每想到外祖父生前那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便泣不成声。一日一位落拓的游方和尚打此处经过,见母亲哭得伤心,便指着路边一朵野花问道:‘施主可知这是什么花?’”年富娓娓道来,竟有一番引人入胜的魅力。年妃差一点脱口问出,“那是什么花?”

“母亲惭愧道,‘妇人生于高墙,养于深闺,却不知道这是什么花。’见那花朵不过铜钱般大小,颜色鲜黄,花瓣细长,并无香气,自然也无甚特别之处。游方和尚道,‘这花叫作蒲公英。每至春风谷雨,花尽籽熟,随风飘散,籽落于何处便在何处扎根生长,繁衍生息。’那游方和尚指着一堆乱石丛中的蒲公英花朵说道,‘你让它该去恨谁、怨谁?’母亲茫然,游方和尚继续说道,‘心之何如,有似万丈迷津,遥亘千里,其中并无舟子可以渡人,除了自渡,他人爱莫能助。’”年富的故事结束了,周围一片沉寂,年富匍匐在地,一动不动。

“起来吧!”雍正幽幽道。年富口中谢恩,缓缓从地上爬起,长身玉立,静等上训。雍正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目光却落在年羹尧的脸上,“此子不类汝,乃祖上之风。”年妃望着堂下站立着的年富,越瞧此子越喜欢。被眼前三人六只眼睛注视着,年富顿觉亚历山大。突然“咕噜噜”一声乍然肚鸣,令年富一张在皇帝面前奏对也能从容不迫的俊美脸颊上泛起了些许局促的绯红。见那年富羞赧的抱着肚子,无助的望向身侧横眉冷对的年羹尧,年妃笑了,笑得难以自持,“皇上快别问了,看把我侄儿都饿成什么样儿了,回去让老太太知晓,还不定怎么心疼呢!”

“既是家宴,就别拘束了。”雍正淡笑着说道。年富谢恩,回到桌上,不急不缓的吃了起来,不做不作、不卑不亢,自然赢得年妃的好感。这一顿晚饭整整吃了半个多时辰,而饿了一天的年富也只吃到了六分饱。撤下筵席,那位对年羹尧也不假辞色的宦臣手捧一轴书卷走进来,跪拜请安后,立于一侧,神情卑微敬畏。

“康熙四十八年,先帝送你的几个字,今番朕再送你一次。”雍正一招手,宦臣将手中卷轴递到年羹尧跟前,年羹尧伸手接过,缓缓展开,其上“甘心淡泊,以绝徇弊。始终固守,做一好官。”一十六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跃然纸上,随即年羹尧跪接谢恩。望着脚下跪着的年羹尧,雍正兀自说道,“朕记得那时候你刚而立之年,却已位居内阁学士,从二品衔。如今整整十五年过去,今日的年大将军比之当年又如何?”

“皇恩浩荡,臣定当戮力沙场,保大清西陲国泰民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年羹尧的话掷地有声,雍正满意的点头道,“朕记得亮功的赤胆忠心!”此刻坐在御撵车驾回程的路上,年富的脑海中回荡着雍正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而上首正位上坐着的年羹尧正手握书卷,幽冷的目光恰好落在卷轴之上,久久出神。突然年羹尧问道,“知道皇上为什么要送这一十六个字吗?”

年富沉吟片刻答道,“皇上是要父亲记住,先帝能给父亲的,皇上给的更多!也许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年富望向年羹尧,年羹尧幽冷的目光之中闪现点点暗芒,问道,“什么意思?”年富回答,“皇上既然能许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也能在朝夕之间将之毁于一旦,就像如今关押在宗人府的阿其那!”年羹尧浑身一震,一滴冷汗从额头滑落。

瞧着此刻年羹尧的模样,似乎并不是传闻中那般莽撞之人,年富迟疑着要不要开口问。然而却在这个时候年羹尧问道,“你想问什么?”年富道,“宴会之上父亲为何如此咄咄气势?”想试探皇帝的底线吗?这方法也太过冒险了。年羹尧幽幽说道,“你猜对了,为父就是想探一探皇上的底线。你是不是觉得为父这样太多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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