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肖庞似乎执意辞职，先说了这次融资不成功的原因，接着便开始流露自己真实的想法，只是说得十分委婉：“这次融资不成功，我也有责任，也在做自我检讨，有的时候甚至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胜任这个职位和这个行业。尤其这段时间频繁加班，身体也不是很好……”

肖庞斯斯文文，戴一个淡金色金属边框的眼镜，头发一丝不苟，连话都滴水不漏。

他今年34岁，不是24岁的毛头小子，即便心里再不满，也没有当面表露，辞职都说得十分细水流长。

他说着，繁星和顾父都在听。

繁星还时不时往顾父脸上瞄一眼：你看，人都要被你逼走了，连个高管都留不住，不用易亭川动手就得玩儿完。

瞄得顾父神色越来越虚，越来越虚，最后不得不搓搓手，咳了一声，打断肖庞：“那个，小肖啊……”

繁星侧头：“是肖总。”

顾父：“……呃，肖，肖总啊，其实融资失败这件事不是你的错。”

肖庞辞职的心很坚定，挺直地坐着，闻言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是我的错。”

顾父：“不是。”

肖庞：“是。”

顾父：“不是。”

肖庞：“是。”

顾父皱眉：“啧，我都说了不是了。”

肖庞：“就是。”

顾父重复得脾气都快上来了，干脆道：“好了，不是你的，是我，是我的问题，是我什么都不懂，一门心思只想融钱，觉得那家投资公司和我女婿那边关系好，以为他们肯定能给我投资，还觉得没给投资都是因为你没办好事，这都是我目光短切，我错怪了你，是我的错，全部是我的！”

顾父一口气说完，倒是痛快了，回国后融资失败的挫折感和被闺女拿走当家人的失落感顿时被打包一扔。

他站了起来，扯掉领带，手里卷着，边卷边抬头往外走：“行了，就这样，你们聊，我走了。”说完快步到门口，从站起来到消失全程才六秒，第七秒，总裁办公室只剩下繁星和肖庞。

肖庞一脸懵逼，看看门口，看看繁星。

繁星扬了扬眉头，正色：“好了，肖总，我爸向你道歉了，你能原谅他吗。”

肖庞完全反应不过来，但既然前任大老板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一个高级打工仔还能怎么追究：“当然，其实说不上原谅，本来也没有谁怪他。”

繁星笑笑：“你该骂他的，什么都不懂，把公司扔给你，扔完了不管还出国旅游，回来见融资不成还破口大骂摔手机，我要是你，得连夜开车冲到他面前骂他。”

话说得这么开，肖庞不免觉得尴尬，抬手摸了摸鼻子。

可这么一说，他心里反而舒服了，没之前那么气愤，好歹这个副总做下来没留下什么不办事的坏名声，自己认真做事也是受认可的。

如此一来，心里郁结的那些气渐渐也都散了。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