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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三十九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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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爹爹,”诸锦眼珠转了转,鬼兮兮的,“展姐姐他们此次,算是头功吧”

“说什么傻话,”听到这里,诸清怀大约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了,不由失笑,“展姑娘固然有功,却也有限,不过是个引子罢了,多少人都蛰伏已久,此刻借这个由头厚积薄发罢了。”

诸锦说的理直气壮,“若不是赶巧了展姐姐有本事,能降服了王雄,不然此事定然又要叫王丙抢在前头,抹的干干净净,你们哪里这么容易抓到把柄还不知得再等几年呢”

她叽叽喳喳的吵得诸清怀头疼,且展鸰确实有功,谁能想到一个纤纤细细的弱女子有这样大的本事呢

“好,算你说的有道理。”

“不是算,本来就是”诸锦一瞪眼,“再说了,她还救了蓝家弟弟呢”

“前头的就罢了,此事不妥,”诸清怀摇头,“公私分明,此乃一家私事,如何能与国事相提并论休要胡言乱语。”

“那行吧,”诸锦也知道轻重,便按下不提,又继续争取道,“爹爹,嘿嘿,我听说,那王丙名下好些店铺”

诸锦揉面似的缠磨了自家父亲许久,然后便如同得了大便宜似的兴冲冲跑出来,差点撞到迎面过来的夏白。

“大冷天的,你这是去哪儿”

“快闪开”诸锦难掩兴奋,三步两步绕开他,飞快的跑远了,只在空气中留下一句话,“我去找展姐姐”

夏白站在原地瞧着她橙黄的斗篷在空气中鼓的老高,如同春日下天上飞的纸鸢,好似把他的魂儿也带走了似的

诸锦来的时候,展鸰还有些失魂落魄的。

今天是展鹤走的第二日了,她还没习惯,常常无意中就喊出他的名字,周围众人都想劝又不敢劝。

这档口,敢直接提及此事的也只一个席桐罢了。

“你不必担心,如今天气已然转暖,他们走的又是官道,还正经带着护卫,每日住的也都是驿站,重兵把守,不会有事的。”

展鸰叹了口气,短短几天,她都觉得叹的气比过去二十多年加起来的都多。

“我自然是知道安全的,只是怕他不适应罢了。也不知他哭没哭,闹没闹,早上吃的什么,晚上睡得好不好”

席桐才要说话,外头又响起来诸锦欢快的声音,“展姐姐,我来啦我有礼物送你快先上些好吃的哄哄我”

这个姑娘身上好似永远带着一股欢快劲儿,只要听见她的声音,便叫人不由自主的跟着欢喜起来。

展鸰噗嗤一笑,本能的丢开思绪,拍拍衣裳上的褶子迎出去,“大小姐请坐,好吃的没有,不过些乡间野食罢了,还望不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诸锦哈哈笑着,大咧咧摆摆手,大马金刀的捡了张椅子坐下,先瞧了她的脸色,见虽然有些黯然,但整体瞧着还好,就先松了口气,才敢继续开玩笑了,“晌午饭还没吃呢,正肚饿,来些酒肉”

展鸰知道她是故意逗自己开心,心下感动,便笑着拧了拧她的脸,“好好好,有上等肥鸡肥鸭,只还没熟呢”

两人笑了一回,诸锦眼

前就多了杯茶,一抬头,竟是席桐

她登时就吓了一跳,本能的觉得后脑勺发凉,猫踩尾巴似的蹦起来,很有些受宠若惊的道“不敢不敢,不敢劳烦席少侠”

席桐挑了挑眉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才重新坐了回去。

诸锦给这一笑吓得浑身发毛,下意识的吞了口唾沫,再次战战兢兢的坐好之后,才小心翼翼的问展鸰,“展姐姐,你今儿给席大哥吃了甚么东西”

平时她跟夏白过来,席桐总是面无表情的爱搭不理,偶尔他们缠着展鸰的时候,时不时还得个眼刀子,或是肆无忌惮的释放冷气,像今儿这样端茶倒水的,谁敢想夏白在这儿估计也得是这个反应

展鸰轻笑出声,转头冲席桐柔和一笑。

她知道席桐这是在别别扭扭的对诸锦变相开导自己的行为表示感谢,不过做得太隐蔽,估计这粗神经的姑娘也想不明白。

罢了,自己知道就成。

难得席少侠纡尊降贵的给倒茶,诸锦觉得哪怕里头下了巴豆也得喝光于是端起来就咕嘟咕嘟一饮而尽,完了之后打个水嗝,这才心满意足道“展姐姐,我记得前儿你说想在城内开家铺子来着,可选好地方了”

连日事多,展鸰都没顾得上这个,闻言摇头,“还没呢。”

黄泉州经济繁荣,经商风气极盛,故而好铺面也是一处难求,不光拼财力,还得拼人脉、运气,缺一不可。

展鸰不过是个中途来的外来户,短时间内还真没能挑到合适的。

她就在琢磨,若是实在不行,就先去福园州瞧瞧,左右这两座城池距离都差不多,且也有张远和赵戈两个熟人,想来也未必行不通。

诸锦就笑嘻嘻的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放在桌上铺平了给她看,“展姐姐你看。”

展鸰和席桐都凑过来瞧,就见上头横七竖八画了好些线,虽然构图简单却看得人眼晕,一时有些茫然,“这是”

“这是城中几条主干道呀,”诸锦浑然不觉,又兴冲冲的指着其中几个朱砂画的红圈道,“你们瞧,这几处铺面可好”

能不好吗城中央最好的临街位置,都是两层或三层的小楼,光是租金就足以吓退绝大部分人。

“你的意思是”展鸰知道诸锦不会胡乱开口,心头忽然一动。

“这是王丙,哦,也就是那个王同知被查封的家业中的一小部分,我想着你要开店,与其舍近求远,去找那些次一等的,倒不如从这里头挑,又便宜,地段又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展鸰和席桐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动,不过该问的话还得问明白。

“锦儿,我知道你对我好,也想逗我开心,但决不可叫你爹做什么徇私舞弊之类的事情”

诸锦哈哈大笑,摆摆手,“展姐姐你放心吧,我才不敢呢,这本来就是常理。因他们霸占的田庄地铺等都带不走,除了特别出色的直接原样收了,后面圣人亲自处置之外,一般小的和家具摆设等不是特别值钱的都折成现银转卖出去,只记录个大体数额折算多少银子,大的才要列个单子交上的。这卖也有门道,往往在还没正式公开买卖就陆续开始交易了,价格也远比后来的低,你要是不抓紧些呀,后面就不剩什么好的了,也不合算呢。”

说完又挤眉弄眼的笑道“其实不过是你应得的罢了,若非此次案件敏感,爹爹必要亲自替你们向上头请批嘉奖银子呢。”

即便贪赃枉法了,当官的也是当年正经科举出身,算来都是天子门生,对内差不多就是打圣人的脸了,这样的事儿,谁敢请功

说的三人都笑了。

听说是惯例,展鸰这才放了心,果然

选了城中央一栋位置极好的三层小楼。

诸锦又道“机不可失,依我说,展姐姐你还是趁此机会直接买了的好,日后不干了或租或卖,都绝对亏不了本。”

展鸰和席桐一合计,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又算了下钱,倒也够了,便应了。

诸锦点头,“不必着急,我先家去同爹爹说,叫他知会下头的人,说此处地产已有人要了,银子且等最后一同买卖的时候再给也成。”

展鸰松了口气,又对席桐笑道“还得多亏席掌柜入股,若非如此,我可没法儿一口气拿出这么多银两。”

诸锦收了“地图”,闻言笑道“这算什么姐姐不还有我么还怕你日后不还不成”

三人说笑一回,展鸰忽然又想起了一事,顺便问诸锦有没有马,诸锦一怔,倒是拍手笑了。

“瞧我这记性,似姐姐这般飒爽人物,自然是要骑马的这个好说,也不必急,回头我一道说一声就是了,夏白甚是识马,就打发他挑去,这些日子他没白吃了这里的饭,也该出些力气了”

三人正说着,忽听外头一阵马蹄乱响,紧接着铁柱便带着一人进来,说是蓝大人那头来的侍卫。展鸰一看,果然是个熟脸。

好端端的,蓝源那边遣人来做什么他们不是今天一早就上路的么

三人齐齐站起,异口同声的问“可是鹤儿出事了”

那侍卫跑的满脸是汗,闻言抱拳道“小公子自昨日便一直啼哭不已,不吃不喝,如今嗓子都哑了,还有些发热。夫人本就抱恙,心急如焚,两相交加便病倒了,大人特遣小的来请展姑娘过去。”

展鸰发誓,她对蓝夫人的印象确实一般,但绝对没有落井下石的意思,可听了这些话,她心底深处依旧无法克制的感到一丝窃喜。

因为她明白,她的鹤儿,很可能要回来了

正好诸锦也挂念的很,事不宜迟,三人立即启程。

如此紧急,自然是不能骑骡子的,席桐便叫她与自己共乘一骑,三人两骑马跟着那侍卫沿着来时路狂奔而去。

这是展鸰第一次上官道,果然平坦又宽敞,马儿跑的又快又稳,两侧景致也比别处更讲究,可偏偏她没心思看,满心满眼都是想象中鹤儿可怜巴巴的样子。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分,驿站终于近在眼前,外头早有一个丫头等的着急上火。

那侍卫提前出示了腰牌,众人滚鞍落马,脚下一刻不停的往里走。

丫头带着绕了几个圈,就见蓝源热锅蚂蚁一般在院子里打转转,见他们来了也顾不上许多,连连拱手作揖,“展姑娘,小儿啼哭不止,如今大夫说喉咙略伤了些,也不吃不喝,劳烦展姑娘去劝一劝”

展鸰顾不上跟他多礼,略拱了下手就往里走,到了门口却又生生刹住,转过头去,一字一顿的问“蓝大人,您想好了吗我此番进去,开弓可就没有回头箭了。”

展鹤那小东西瞧着软绵绵的,实则是头犟驴,一旦他认准了什么事,绝不会回头。如今能闹成这般模样,就说明蓝源夫妇前些日子的努力尽数前功尽弃,即便自己哄得了一时,也哄不了一世,那么让步的只能是蓝源夫妇。

蓝源果然僵了下,片刻之后摆摆手,整个人都好似苍老了许多,“去吧,不日我将把鹤儿的老师与乳母送过去,还望展姑娘多费心思日后能时常相见足矣。”

短短几个时辰,他的脑海中便如同爆炸一般进行了无数次挣扎,最终在成才和儿子的性命康健之间,他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后者。

他们夫妻已经对不起孩子一次,如今

这样的安排自然是最好的,即便他不说,展鸰后面也得开

口。她跟席桐两个人教导孩子识字和做人的道理就罢了,可若说到传授学问,那是万万不能够的,专业的事情还得专业人士来做。

至于乳母,客栈的事情一日比一日多,展鸰本就时常觉得左支右绌的,若能有个信得过的人帮忙照看鹤儿,自然是求之不得。

她真心实意的跟他道了谢,这才进屋,果然听到一阵断断续续的哭声。

是展鹤。

想来小家伙哭得太久太用力,这会儿听着都没什么力气了,叫人心疼。

他们进去的时候,还有几个丫头正在变着法儿的哄着他吃东西,旁边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儿一个劲儿唉声叹气,“小少爷不进点东西可不成,如此下去,可怎么撑得住”

见那几个丫头急得直哭,展鸰上前道“我来吧。”

众人齐齐抬头,连展鹤的哭声都停了片刻,不过马上便哭的更加大声,又朝她张着胳膊要抱。

才分开一日而已,可展鸰却有恍如隔世之感,先上去抱住软乎乎的小东西,“姐姐来了,鹤儿不哭,不哭。”

展鹤还是哭,死死搂着她的脖子喊道“姐姐坏,鹤儿乖,不走,不送鹤儿走”

听他的嗓子哑的这样厉害,展鸰一颗心疼的直哆嗦,忙安慰道“不走,不走了姐姐同你爹爹说了,咱们吃了饭便家去,姐姐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被骗过一次的小东西还不信,还是诸锦和席桐等人轮流说了,这才渐渐止了。

连大夫加丫头一大群人见他总算不哭了,都松了口气。

这下可好,本就粘人的小东西如今成了树袋熊,跟个大挂件似的吊在展鸰脖子上,谁往这边一动弹他就要哭。

无奈之下,还是展鸰苦口婆心的劝了半天,从挂在脖子上改成抱着胳膊窝在怀里。

不吃饭可不成,展鸰又托丫头送了碗粥进来。

好几顿不吃了,一次可不能吃太多。

小东西也是饿狠了,老老实实喝完一小碗粳米粥还有些意犹未尽,哼哼着还要吃。

展鸰笑着摸摸他的脑袋,“家去再吃,啊,乖。”

“鹤儿乖,”展鹤赶紧说了一句,点头如啄米,也不敢要了,生怕被丢下。完了之后还补了一句,“姐姐做的好吃。”

真是的,这会儿还知道挑食呢

众人既心疼又好笑又好气,到底是舍不得怎么样他。

从昨天过来到现在,展鹤就一直没正经合过眼,现在身边有了最信赖最亲近的哥哥姐姐,再加上也吃饱了,困意如潮水般涌来,没多久小脑袋就一点一点的了。

展鸰心疼他,“先睡吧,醒了姐姐带你回家。”

“不睡”展鹤赶紧摇头,又抱着她的脖子,眼泪汪汪的道,“睡了,姐姐送鹤儿走”

他总算开始说话了,可因为长时间不开口,难免有些生疏,如今大部分时间还是一个词一个词的往外蹦,听起来就格外可怜。

“不走了”展鸰道。

“不信”展鹤哑着嗓子道。

展鸰“”

这倒好,如今自己的信用值恐怕是负分了。

正僵持着,外头又进来一个丫头,“展姑娘,夫人醒了,想请您过去说几句话。”

展鸰点点头,“我也正有此意,走吧。”

这次可是正经带人家儿子走了,她总得有点表示,想来蓝夫人也是满肚子的话想嘱咐。

谁知刚一起身,展鹤就大声道“不去”

展鸰无奈,若抱着他去,还指不定把蓝夫人刺激成什么样儿呢她说了半天,总算各退一

步,叫席桐抱着展鹤,自己速去速回。

展鹤委屈巴巴的看了她许久,又伸出手指,眼泪汪汪的道“拉钩钩,姐姐,不走”

展鸰一阵心酸,“不走,等会儿咱们回家”

两人拉了勾,展鹤这才转移到席桐怀里,又熟练地找好了位置,“哥哥。”

席桐嗯了声,抬手拍拍他的脑袋和屁股,“睡吧。”

小家伙摇头,死命抻着脖子盯着展鸰的背影看,可到底困极了,此刻的怀抱又格外安心,挣扎了许久后,终究一点点合上了眼睛。请牢记收藏,网址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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