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胤禩这明显只是转移话题的提议不置可否，胤禛随着胤禩在御花园中的石椅上面坐下，三小的定性明显不是很好，屁股还没坐热呢就跑着四处玩耍了，胤禩和胤禛也随着他们去玩，只是让奴才们小心跟着。

等三小离开后，御花园里面又恢复了安静，胤禩和胤禛本就不是多话之人，更何况两人说起来其实不算很熟，真正的接触也只是那凉亭里面的几个月了。

“八弟和他们的感情很好。”也不知道为什么，胤禛看着吃着奴才们端上来的时令水果的胤禩开口说出了这一句话，也许是羡慕吧。无论是胤瑭胤誐还是胤祯，对于眼前这个爱笑的少年都是满满的依赖，这样的依赖在这个皇宫里面实属反常，反常的让他生出了莫名的羡慕。

敏锐的捕捉到了胤禛语气之中细微的羡慕，胤禩挑眉，他怎么觉得这辈子的胤禛比起上辈子人性化了很多？他记得上辈子的胤禛可是冷硬的很呐，对于十四这个同胞兄弟都没有留手，不过，也许是年龄关系吧，现下想想，他记忆之中留下的只有已经开始慢慢积蓄力量的胤禛，还在宫里时的胤禛，他的记忆已经模糊了。

“机缘巧合而已。”手指在洁白的陶瓷杯子边缘缓缓的婆娑着，那白皙的指尖，在白瓷的映衬下透出丝丝白玉般的润滑，让胤禛意外的觉得好看，仔细看来，他的这位八弟虽没有胤瑭那遗传自宜妃的桃花眼，但是精致的五官配着嘴角弯起的弧度，还有那不怎么明显的梨涡，总觉得看着很舒服，温润之中因着那浅浅的梨涡显出几分俏皮，倒是意外的适合。

正想着，德嫔到了，胤禩和胤禛起身行礼之后三人坐下，本来因为十四的关系，德嫔和胤禩虽然说不上熟悉但也时常的寒暄几句的，只是这次因为胤禛也在，心思纷乱的德嫔只是一个劲的沉默着，目光不经意的撇过了胤禛面前的茶杯，微微皱眉，低声吩咐了香宁几句后，香宁就离开了，片刻后，香宁归来，捧着的盘中放着一个茶杯。

在胤禛面前屈了屈膝，香宁就把盘上的茶杯换过了胤禛面前的茶杯，胤禛愣了一下，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心中微微震动，敛下的眼中也闪烁着丝丝激动。那杯茶并不是什么好茶，只是一杯清水而已，只是，胤禛心底刚刚的酸涩逐渐的消散，也许，他的额娘并不是对他冷淡，只是和自己一样不知道该怎么相处而已。毕竟，自己喜欢喝清水的这件事情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但额娘却知道，这说明他的额娘一直都有在关注着他平时的习惯。

气氛仍旧在沉默之中盘旋，只是却不知是否是错觉，那丝丝滞碍不知道在何时消失，变得逐渐暖和起来，无语之中泛起了温馨，暖人心脾。

不远处，一身明黄色的康熙站在那里看着坐着的三人，目光暗沉如墨，似无意的扫过了另一端藏在暗处专注的盯着胤禩的良嫔，突然开口，“梁九功，你是否不明白为何朕让胤禛回到德嫔身边却没有让胤禩回良嫔那边？”

“皇上自有计量，奴才不敢妄自揣测！”梁九功安静的站在康熙的身后，垂首回答，虽然康熙的问题他的确疑惑过。

明明皇上最疼爱的是八阿哥，为何四阿哥都回到了亲额娘身边但八阿哥却没有？尽管四阿哥是因为孝懿仁皇后崩了才可以名正言顺的回去，但惠妃还在，八阿哥也着实没有换额娘抚养的理由，但他却也清楚，若皇上想让八阿哥回良嫔身边的话可以找的到很多理由堵住悠悠众口，现在这样，只是皇上不愿而已。

“自有计量吗？”康熙面无表情的重复着这几个字，声音很低，似在自言自语，“的确是自有计量。”只是这计量，却让他自己也有些糊涂了，为何他不愿意让胤禩回良嫔身边去，为何只要想到胤禩会和胤禛一样对亲额娘带着满满的喜欢和亲近，他就万分的不喜，甚至，连十四他们对胤禩的依赖，都让他觉得很是碍眼。

第 42 章

“皇上，起风了。”梁九功看不明白自家主子的心思，就算他伺候皇上已经几十年了，却依旧没办法看清皇上的三分心思，就如同这次，皇上对八阿哥的恩宠。

并没有回应梁九功的话，康熙依旧这么直直的站着看着那边的胤禩，半晌，转身离开，心底的那个名字缠绕至舌尖，却轻的一出口就被风吹散，除了康熙自己，连离康熙最近的梁九功都没有听清楚那个名字。

胤禩……

两世的血缘，却在这一世才开始延续，身体里面流淌着相近的血液，是一辈子都无法斩断的羁绊，只要想到这里，康熙就觉得有一股莫名的兴奋在身体内流窜，让他鼓噪的内心颤栗，无法压抑住那种心情，只要默默念着那个名字，整个胸腔都鼓鼓的，似乎只要一个名字就可以把他体内所有的空隙填满，然后，再也容不下其他。

太在意了，不好。这样的道理从康熙成为帝王时就已经牢牢铭记了，并且他一直都做的很好。可是现在，康熙知道，想不在意已经不可能了，胤禩这个名字就像是一颗种子，就在他的体内生根发芽，与他的血肉紧紧融合，若是拔除，血肉模糊都不足以诠释最后的结局。

康熙从来就不知道，他会那么的重视一个人，明明没有任何的刻骨铭心，明明没有用生命做出承诺的牵绊，甚至连一个真心的笑容都没有，他就一头栽进了名为胤禩的漩涡之中无法抽身，最悲哀的是，他根本连抽身的心思都没有，栽倒的心甘情愿，甘之如饴的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康熙知道，作为帝王，这种感情要不得，帝王需要博爱，不可专注于唯一。可是重活一世，他不想仅仅真的只是照着前世的轨迹重走一回，死过一次，有些事情他的想法改变了很多，心头的一些束缚也随着上次的死亡全部消失，所以他当初不管不顾的放任对胤禩的兴趣，却从没想过，没有了束缚的心如同被放回了自然的野兽，一旦出笼了就再也管不住也不会再甘愿回到笼中被束缚，当初的那股零星的兴趣一发不可收拾起来，等猛然间转身才发现星火已经燎原，他对胤禩的重视已经越过了界限。

康熙知道的，他对胤禩的重视已经开始偏向了病态，那种独占的欲望，回眸第一时间想见的渴望，圈抱在怀中时的欢喜，这些，已经不仅仅是用父子情谊可以解释的了，该控制了，是的，应该控制住这种病态的发展了，否则等待他的将是真正的沼泽之地，一旦跨入就得沦陷，不死不休。

可是，他控制不住，那种他还看不清楚的莫名心思对他而言就如同一种毒，沾染上后剩下的只有病态的快感。他此刻就如同饮鸩止渴，就算知道前方的结局太扭曲，荆棘铺天盖地刺的他发疼，还是没办法控制住他向前走的脚步，理智和渴望在疯扯，徘徊在危险的边缘，他却在兴奋的期待着彻底的爆发，然后，他就可以知道这种疯狂而杂乱的心思究竟是什么，胤禩对他而言究竟是什么。

他快疯了，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