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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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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将熟睡的女儿递到她怀里,笑道:“我原说咱们的女儿是极聪明的人物,果然不出我所料。今儿遇到了一件为难之事,正自不好回答,玉儿偏在此时哭闹了一回,我便借故回来了,才回程,她便不哭了,只揪着我的胡子。”

贾敏一怔,问道:“什么为难的事?”

林如海搀着她往屋里走去,一面走,一面道:“遇到了太子殿下的乳父贺信。”

一句话未说完,还没提到苏黎,便被贾敏打断了,道:“好端端的,他们来做什么?我就知道,做了这盐课御史,便没有清闲的时候了。”

林如海默然不语。何以盐政是重中之重?乃因盐课御史可以上达天听,也就是说许多事情不必经由上峰,完全可以直接上折子进京送到御前,另外御史又源自监察之意,若遇到江南不平之事,林如海亦可直言弹劾,往往深得圣人重视。

甄应嘉当这盐课御史时,参掉了不少与之作对的官员,此地离京千里,宣康帝鞭长莫及,哪里知晓官员是无辜,还是有罪,因此平白造就不少冤案。

林如海如今的幕僚何云,其父便是这样被甄应嘉参倒的。

因此,哪位皇子得他倾心相助,必定如虎添翼。

至傍晚,雪下得愈发密了,院中松柏翠竹经其一染,愈发显得苍翠如玉,风雪积压,亦压不弯其筋骨,倒一直凌雪傲然。

林如海站在窗下看雪,却只想着苏黎来江南的用意。他和苏黎交情非比寻常,又敬其风骨,不愿他为太子牵累,以至于性命无存。他原本以为苏青玉身体渐愈,苏黎夫妇又在京城,理应避过上辈子的劫难,没想到,竟在自己一无所知时,悄然来到江南。

江南水深,官场倾轧,岂是苏黎这等清高之人能来的地方?

正深思之间,忽听外面有人通报说:“苏大人求见。”

林如海恍然回神,忙命快请,又换了一件见客的衣裳,到了前厅,果然见到苏黎满脸疲惫之色,身上仍是今日在瘦西湖所见时穿的衣裳,并未丝毫改变。

见到林如海走来,苏黎起身深深一揖,道:“如海兄,黎今日冒昧来访,乃是有事相求。”

☆、第037章:

话说上回苏黎忽然登门拜见,又云有事相求,林如海目光一闪,瞅了苏黎半日,微微一笑,只请苏黎落座,又命下人上茶。

苏黎不过四十上下年纪,鬓边已见银丝,神色间满是忧愁苦闷之意,他只比林如海大六岁罢了,瞧着却似老了十多岁一般,他意欲再说,门上半旧红毡软帘一挑,连忙住嘴,却见一个穿红着绿的丫鬟端着喜鹊登梅红雕漆小茶盘进来,将其上托着官窑填白脱胎茶碗放在自己旁边的梅花小几上,又有两三个丫鬟鱼贯而入,布上几色鲜果细点。

待丫鬟们退下,林如海方道:“兄有话不妨直言,你我之间亦不必拐弯抹角了。”

苏黎端起茶碗润了润口,涩然道:“只恨当年未听兄谏,以至于有今日之祸。”他们在金陵相交数年,谈天论地,无话不说,自也曾经提过诸位皇子夺嫡之争,他素敬林如海之人品见识,对此谨记在心,哪里料到终究是世事无常,还是被牵扯其中。

林如海挑眉道:“我也有些疑问,前儿你送信来,只说京城诸般消息,连王子腾和叶停见面都说了,如何不提你南下之事?若我早知,也当心里有数。”

苏黎摇了摇头,叹道:“送信之时我尚未南下,待得后来,便是想通信,也不能了。”

林如海心念一转,便即明白了苏黎的心意,他是不想连累自己方如此,听了这话,不由得皱了皱眉,问道:“既然如此,何以今日忽然过来?我瞧贺信贺大人可不是好相与的人物。莫非他叮嘱了你什么,方许你过来?”

苏黎淡淡一笑,道:“不过就是叮嘱我说服你一同辅佐殿下罢了,你也知道你如今位高权重,若投到殿下门下,多少官员任你左右?江南一带可有许多官员都是另外几位皇子的人呢,殿下早想对付他们了。我今日已经脱身不得了,哪里肯连累你一起?”

林如海心中登时为之一宽,却有觉得有几分叹惋,苏黎如此人品,偏生竟到这样的地步,不过还没到绝境,遂问道:“那你今日所为何来?”

苏黎肃然道:“我年将半百,又逢此事,不知将来之前程如何,只求你多多照看些妙玉。”

林如海听了这话,顿时心头一凛,他虽已知道妙玉便是苏黎之女,但是此时从苏黎口中知晓,总觉得有几分不祥之兆,道:“妙玉是何人?”

苏黎叹道:“妙玉即我女苏妙青玉。我这次南下,一则是奉旨南下处理公务,二则已送她去姑苏蟠香寺带发修行了,她乳名青玉,学名苏妙,因此法名便取为妙玉。蟠香寺的住持原与内子有旧,又极精演先天神数,说我女命中当入空门,或可逃脱此难。”

林如海不由得责备道:“事情还没到那一步,你就这样狠心?青玉才多大?如何受得了青灯古佛之苦?离开父母,便是救得性命,你又怎知她是否愿意呢?”

当今太子乃是宣康帝元后嫡子,他被立为太子,乃至于将来登基为帝,都是众望所归。宣康帝重嫡轻庶,嫡皇子既在,诸位庶皇子别想登基,便是林如海亦觉得理所当然。若说林如海心中属意何人继承皇位,按伦理纲常,自然非太子莫属,其他文人亦如此想,多拥护太子,尤其是太子殿下文武双全,人品俊雅,实非其他皇子可与之比拟。便是最终登上皇位的九皇子,论文治武功,为人处世,仍远不及太子殿下。

林如海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他原说过,天无二日,国无二君,也就是拥护太子殿下的人多了,让宣康帝自觉皇位岌岌可危,夜不安枕,方日渐打压太子殿下,和皇位相比,亲儿子算得了什么?因此太子殿下只觉得宣康帝对他不满了,要重用其他日渐长成的兄弟了。何况当今皇后还有一子呢,虽是继后之子,亦是嫡皇子,太子殿下顿时急不可耐地拉拢势力以稳固储君之位,如此一来,愈发令宣康帝忌惮,终被废除,乃至于郁郁而终。

宣康帝晚年最看重九皇子,未尝不是因为九皇子年轻好掌控,又因九皇子母族不显,九皇子本身又不曾结党营私,在朝中几乎无人拥护,不会威胁皇位,只是他没想到九皇子也有自己的想法,心狠手辣,反而效仿唐太宗,迫使他退位。

如今太子殿下虽较往年略觉浮躁,然而仍是十分出色,旁人又不知他将被废,因此拥护者众多,只是林如海自始至终觉得理应效忠宣康帝,而非私心拥护皇子,故不肯与之亲近。

苏黎不知林如海心中将太子殿下如今的处境想得明明白白,苦笑一声,道:“我就青玉这么一个女儿,爱得如珠如宝,哪里舍得送她出家?不过是夺嫡之争向来你死我活,如今愈发厉害了,前儿圣人分封诸位皇子为王,我既入太子门下,少不得替殿下谋划一番,若是有朝一日殿下登基,我自然亦是平步青云,若是败了,我便死无葬身之地,何苦带着青玉涉险?”

林如海问道:“当日你信誓旦旦地说不牵扯其中,如今却是何故?”

苏黎似觉一言难尽,又喝了一口茶,方低哑着嗓子道:“说来话长,一时没什么头绪,倒不如不说,没的让你为我担忧。我生平最佩服的人非你莫属,如今也只能求到你跟前了。”

林如海道:“你放心罢,有我在一日,力所能及之下,定会护得令千金周全。”

苏黎听了倒更觉感动,起身行礼,道:“如此多谢了。”

林如海忽生疑问,道:“你送令千金回南出家,难道太子殿下未曾怀疑?”

苏黎坐回原处,仰脸想了想,道:“青玉虽较往年好了些,到底仍是体弱多病,我便将当年和尚的话说了,此事当时人尽皆知,便是打听,亦能打听得到,何况当年又替青玉买了许多替身儿,太子殿下派人打听清楚,再没有怀疑的道理。如今我只是奉旨南下方送青玉回南,内子仍同我一起回京,我又未有疏远太子殿下的意思,太子殿下更不会怀疑了。”

林如海暗暗点头,如今太子殿下仍是风光无限之时,人人争相奉承巴结拥护,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会有人如自己这般远着他,何况苏黎还不是如此呢。

苏黎叹道:“那日送青玉出家,住持说于我而言,此为大劫,真真不知道将来如何了。”

见苏黎言谈举止形容神态如此颓废,林如海不由得想到宣康帝退居上阳宫后,虽是太上皇,晚景依旧颇有几分凄凉,到底他受宣康帝恩典极多,苏黎偏又是他好友,反倒是新帝登基后不久自己亡于任上,病情多由官场倾轧而来,就算义女将来会成为皇后,或者能给自己家带来极大的好处,但是他也不愿意因此违背心意,去做趋炎附势之人,忍不住提点苏黎道:“依我说,太子殿下就是太急了些,若本本分分,说不得终能得偿所愿。”

苏黎眼睛一亮,他素知林如海足智多谋,忙问道:“何出此言?”

林如海犹豫了一下,想到九皇子如今年纪尚幼,离太子被废还有好些年,虽不知将来如何,但是仍旧将太子殿下的处境细细与他说明,道:“太子殿下身边便是没有一个能替殿下出谋划策的人,也没有一个人能看明白圣人的心意,反倒是倚仗权势耀武扬威者居多,平白给太子殿下招了多少怨气?你心中想想,若你有儿女,你尚康健,你儿女已对你的家业虎视眈眈,你心中该当如何想?寻常家业尚且如此,何况一国之君的位置呢?”

林如海心中已经想过其中的厉害了,不管将来是太子登基,还是九皇子登基,对他而言,都是一般无异。他如今既不会依靠义女成为皇亲国戚,也不会因知后事而提前投诚九皇子,因此所作所为都无愧于心。若是今日自己对苏黎之言,能让太子有所了悟自然极好,或可救苏黎一命,亦或能解眼前之噩,若是太子依旧一意孤行,只能叹一声命中注定了。

苏黎若有所思,不住打量林如海,他这才知道,林如海到底凭什么做到盐课御史的职位,就凭着他把宣康帝的心思揣摩得如此透彻,凭着他的本事,恐怕也会连任罢?

细思林如海所言,苏黎蓦地骇然失色,半日不语。

林如海淡淡一笑,道:“太子殿下如今行事已经失了分寸,身边的心腹又总是撺掇着他争权夺利,拉拢文武百官,长此以往,你道圣人当真不在意?便是再疼这个儿子,心里也有了芥蒂,如何还能容他继续如此?动摇国本?”

苏黎连忙问道:“你说该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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