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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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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黄梁梦镇、黄昏、外

靳辅、明珠的师爷一行到了黄梁梦镇。前面,一个兵丁骑马过来。

兵 丁:(对师爷)大人,镇上就一家客栈,还剩两间房,住不下。师 爷:放屁!把老板轰出来!

靳辅:我是在押囚犯,住哪儿都行,再为我惊扰百姓,我的罪孽就更深了。

师 爷:哪里话,明相嘱咐过,一路上要好生照顾,我都能露宿,也不敢委屈大人。靳 辅:(打断他)你要是不遵王法,骚扰百姓,我一定严参!

师爷:(苦笑一声)好好好,依你依你。(对周围的兵丁们发脾气)还愣着干什么!你们

找个马棚挤一挤吧!

2、黄梁梦客栈外、黄昏、外

靳辅和师爷一行到了客栈,早有小二把马拉去喂了。小二点头哈腰地把靳辅和师爷让进客栈。

3、黄梁梦客栈、黄昏、内

小二把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来。

靳辅一个人坐在桌旁,师爷和兵丁们坐在前后的桌旁。

小 二:(端到靳辅桌前放下)这位爷,发大水实在没什么吃的,小店自己养的鸡鸭,还有一坛莲花白是送的。后院的上房打扫干净了,您老吃完,我再赶过去伺候。

靳辅点点头,从怀里掏出那本手抄册子来。

上面写着《河防述要》四个字,靳辅边吃边看。

身后传来腾腾的脚步声,靳辅回头看时,竟然是那个河边遇到的年轻人。

年轻人大模大样地居中一坐,“啪”地一拍桌子,吓得其他吃饭的人都抬头看他。年轻人:好啊!有肥鸡大鸭子,不给我上!

小 二:相公,您同屋住的几位爷又赊了我两坛酒,这账是一块儿结呢,还是各算各的?年轻人:要不是大水断了道,我才懒得在你这破店里多住一天呢。回头等我中了状元,做了

宰相,还怕还不起钱吗?

小二嘻嘻直笑,也不理他,还是给别人上酒上菜。明珠的师爷撇撇嘴。

师爷:还宰相呢,不知道天高地厚!

年轻人只能干咽唾沫,坐在桌边发愣。靳 辅:(招呼一声)都是读书人,一桌来吃吧。

年轻人眼睛一亮,凑过来,认清是靳辅,嘻嘻一笑,抱拳行礼。

年轻人:叨扰叨扰,(坐下,不好意思地)我们一屋住了四个进京赶考的举子,每天的饭食

银子老被一个家伙偷偷地赊了酒喝,请问台甫?靳 辅:客途之中,只有行人,不必问姓名了。

年轻人:(大笑)好!单这一句,足配的上我们喝顿酒!你是官吗?靳 辅:你看呢?

1

天下长河

年轻人:即像官又不像官,即像文官又像武官,老兄,你可奇怪的很哪。靳 辅:这话怎讲?

年轻人:你行走坐卧有官相,说话没官腔,读书的样子像文官,看你的眼神、手上老茧、脸

上皱纹又像武官。

靳 辅:我是朝廷钦犯,你知道得越少越好。喝酒。年轻人:你犯什么罪?坐监还是贬职?

靳辅笑笑,头也不抬地继续看书。年轻人:(好奇地)敢问——什么书?

靳辅:(翻过书皮来给他看)古人著的一本治河方略。

年轻人凑近了看,忽然大声笑起来,手拍桌子,狂态可掬。靳辅盯着他,也不嗔怪,也不生气,十分纳闷。

年轻人:(忽然朗朗背诵)古人之谓黄河也,今吾之谓忧患河也。黄河发自青海贵德,流经陕甘,席卷黄土,激流而下,一斗之中沙居六七。入开封,而地势平缓,水流缓慢,沙淤河身,肆虐苏北、豫东、鲁南、皖西。春秋两汛,四时溃决,呜乎,黄河其为吾祖发源之地,又为今人忧患之处耳。

靳辅被惊得站起来。靳 辅:你读过?

年轻人:此书何来?

靳辅:这是我在路上从一个藏书家手里买到的,相传是宋熙宁年间一位高人所著,只花了

很少的银子,要不是这场水灾,等闲难得一见。

年轻人:(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实不相瞒,那是在下穷极无聊,骗钱的法子。

对不住老兄,这本书就是我写的,我就是陈潢陈天一。靳 辅:(不相信自己耳朵一样)陈潢陈天一?不要取笑。

陈 潢:(拱拱手)在下出生时,黄河水发,母亲在水中生下了我,漂流了一天一夜才被人救上来,居然没死,人都说我河伯投胎,《易经》里讲天一生水,所以在下字天一,自幼亲近黄河,二十岁前走遍黄河故道,他日得志,早晚要收服黄河!

靳辅:(越发地惊讶)这可奇了,我研读此书,只恨不能与古人生在同时,想不到面对面

见到了。

陈 潢:先生也是爱水之人,可惜不得其门而入。书里写到的黄河,是我大清顺治九年改道之后的黄河,不是宋河,明眼人一看就是伪托之书,只能骗骗不懂的人物。

靳辅拉开椅子,郑重其事地站起来,一揖到地,给陈潢行了个大礼。慌得陈潢也赶紧站起来。

靳辅:今日得见先生,请受在下一拜!

陈潢:(伸手托住他,不让他拜下去)这个我可是受不起,多礼了。

靳辅:术业有专攻,单这一本书,已经让我靳辅五体投地了。当今圣上日夜为黄河的事忧

心忡忡,先生大才,如能辅佐河督,为天下人治河,是千世百世的功劳。

陈 潢:我要治河,就要做大禹、李冰这类的人物,以倾国之财力为我所用、百万之人手为我所驱。呼吸之际,天地变色,顿足之时,黄河改道,纵横一生,扬名万古。做个寄人篱下的帮闲,嘿嘿,我没兴趣。

靳 辅:(愣了半天)实不相瞒,我是高家堰河道主事靳辅,圣上将我押解进京,是准备明正典刑,在菜市口动刀的。我在河上二十年,黄河溃决是早晚的事,摊上清官,崩的晚点,摊上贪官,就是现在这样。

陈潢:(皱着眉头)要砍你的头,你还看什么书?

靳辅:(感慨地)我想把这本书呈给皇上,可能对后来的河督有帮助。这么多年,活得太

2

天下长河

累了,我一生问心无愧,必不会堕入地狱。黄河是一定要大修的,可惜,我看不到了,希望先生能为黄河效力!

陈 潢:先生美意,在下心领了,告辞。(顿了顿)这本书尽可毁去,在下二十岁之前的见解,如今是狗屁不通!如同狗屁!请了,请了。

陈潢行个礼扭头走了。

师爷:(对同桌的钦使,小声地)等会儿寻个不是,把他们几个臭举子轰出去。

钦使看一眼靳辅没说话。

师 爷:(附耳)明相叫咱们好好善待他,没说拿他当爷爷敬着,他说什么你都听,他是犯官你是犯官?

钦使点点头。

4、举子们屋里、夜、内

高士奇推门进来,虽然穿得整齐,身上油腻腻的,不知道多少天没洗澡了。十个指甲里都是污垢,摇着一柄撒金纸扇。一面是一丛鲜艳欲滴的牡丹,一面是几句歪诗。高士奇眼珠子乱转,显得又精明可人,又酸气冲天。

一个书呆子似的年轻人摇头晃脑地在读书,捻着自己刚留起来的胡子。年轻人一见高士奇进来,赶紧扭过头去。

年轻人:高兄,你可回来了,帮我破个题吧。高士奇:(笑嘻嘻地)出题目吧。

年轻人:题目是《井上有李》。

高士奇:(摇头晃脑地)这有何难?井上有棵李子树嘛,这破题要从这棵李子树上说起,李

子树结什么,自然是结李子了。年轻人:高明,实在是高明!

高士奇:我还没说呢,你这马屁就拍过来了。听着,《井上有李》,这么破,似桃而非桃,它身上少了一层毛,似杏而非杏,它身上多了那么一条缝。

高士奇说完,自己哈哈大笑。

年轻人脸胀得通红,陪着笑,又尴尬又难堪。

高士奇:早就跟你说过,把八股文做得再好,又有何用?凭真本事凭文章硬考,我早就考上了,用得着一年年的考吗?无奈明珠、索额图这些当道的大老都是棺材里伸手——死要钱,带的这点饭食银子,只怕不够给他们塞牙缝!即使侥幸考上,顶多打点个知县,每天穷得连轿夫都雇不起,还不如行医卖字画呢。

高士奇的话刚说完,外面有人敲门,一个老头探头探脑地往里看。高士奇:(小声地)生意来了,(高声地)老丈请进。莫非是找我?

老头:有个高士奇高先生——在这儿吗?

高士奇:(“哗啦”打开折扇)小可就是高士奇,老先生是要细批流年测吉凶吗?小可是南

真人弟子,铁口神算,不中退钱。老丈是家中有病人吗?小可是祖传儒医,行医天下,悬壶济世,手到病除。老丈还是要找枪手买文章?小可不才,敢称江南第一才子。

年轻人笑出来,老头听得茫茫然。

高士奇:(指着年轻人)这是小可的朋友,徐乾学,是前明徐老相国的后人,学问这个自然

大了。

徐乾学:你说你的,扯上我干嘛?老 头:我是要测梦。

3

天下长河

高士奇:(两眼放光)巧了,学生得南华老仙真传,周公解梦,更是长项。请老丈把梦说了

吧,待我解上一解。

老头:(不好意思地)我梦到一把骰子撒在一张牛皮鼓上。

高士奇:(闭上眼琢磨半天)恭喜啊恭喜!原来老丈纳了一个妾,这个妾年轻貌美,老丈真

好福气也!

老头:(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先生真是神人哪,请为我测一测吉凶。

高士奇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从床上一个被窝里传来细若游丝的唱腔声。

唱 腔:金粉未消亡,闻得六朝香,满天涯,烟草断人肠,怕催花信紧,风风雨雨,误了春光。

被窝里跳出一个人来,蓬头垢面,兴奋异常。那人一把抢过徐乾学的笔墨,在纸上写工尺谱。老头已经被屋里的几个人唬得一愣一愣的了。

高士奇:(笑道)老丈勿惊,这也是小可的朋友,一同去赶考的举子孔尚任,说起来好生了

得,天底下,他是第一姓,山东曲阜的圣人之后,皇上家才是第二姓呢。老 头:(哆哆嗦嗦地)失敬失敬。

高士奇:(探过身子)刚才忘了说,测吉凶,收银五两。

老头从袖子里掏出银子,高士奇一把抢过,揣在袖子里。

高士奇:恭喜老丈,贺喜老丈!骰子撒在皮鼓上,这叫有声,骰子是为有色,这叫有声有色,

这个梦是大吉大利呀!老丈今后的日子美到天上去喽!老 头:(笑得合不拢嘴)多谢多谢!

老头说完话,站起来往外走,一拉门,吓得怪叫一声。

陈潢站在门口的雨里,动也不动,连人带衣服都黑乎乎的,歪眉斜眼看着天。陈 潢:雨好像变了,风向不对。

老头:你你你——

陈潢淋得水鸭子一样,把门口堵得结结实实的,也不让道,完全旁若无人。

高士奇:老丈勿惊,这也是小可的朋友,姓陈名潢,字天一,自称是河伯投胎,每天要出去

看河。

陈 潢:(兴头头旁若无人地进来)风向已变,不出五日,就可进京了!我今天在黄河边,水速比昨天慢了一倍还多,郑州已经淹了,这场水该过去了。它要不走,玉皇大帝、观音菩萨也该收了它。

老头被这四个怪人吓坏了,惟恐自己跑得不快,一溜烟没影了。

高士奇:(把手里的银子一抛一抛地)天一兄,赶紧换了衣服,今儿又挣下酒资,等一下打

点酒来,咱们兄弟四个边喝边聊。

徐乾学:那老头如此年迈,还娶一个美妾,你怎么说他有声有色呢?高士奇:(笑嘻嘻地)要不然怎么骗得下钱来?让我说实话吗?

徐乾学:请指教。

高士奇:这叫一把老骨头,全葬送在这张皮上。

徐乾学:(笑起来)高兄实在是有失厚道啊,古人真是学究天人,也亏得高兄天资聪慧,像

小弟我,愚鲁朴质,是无论如何也学不了古人这博大精深的学问。

高士奇:(懒洋洋地打个哈欠)你拍古人马屁,古人也听不见,咱们弟兄四个喝酒是正经。

5、靳辅的房间、夜、内

一个兵丁给他打来洗脚水,靳辅一边洗脚一边看《河房述要》。外面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兵丁赶紧关上窗户。

4

天下长河

靳辅:外面什么人在吵架?

兵 丁:您别操心了,早点歇息吧,我们在外间,有事喊一声。靳辅点点头。

兵丁关上门出去了。

6、举子们屋里、夜、内

店小二叉着腰,一脸鄙夷的神色,站在屋子中央,几个举子围着他,吵吵嚷嚷。高士奇:(指着他鼻子骂)要不是大水阻了道,我眼里还看不上你这个小客栈,跳蚤窝一样,

什么好地方。

店小二:(反唇相讥)高爷看不上小店,早早搬走,欠这么多饭食银子,小店就算认赔本了。

高士奇把手里的、腰里的、袖子里的都掏出来,又从腰间摘下一块玉佩。高士奇:我们四兄弟有钱!欠你多少?多余的你自己留着当棺材本吧。

陈潢:高兄,这——

高士奇:不妨事。(瞪着小二)我这块汉玉佩,买这个小店都够了!你们全家的棺材都够本

了!

徐乾学:要不是大雨受困,我们的银子花没了,何致如此,都是出门在外,行个方便吧。孔尚任:(一把拽住店小二)让店里人都出来评评理,我和你见官去!我们都是有功名在身

的人,让你这等鼠辈欺负,没王法了!

四个人吵吵的声音越来越响,店小二有点慌。

店小二:四位爷,实在对不住了,您几位的房费啊,有人候了。这房子也订出去了,你们是

非搬走不可了!陈 潢:谁这么趁火打劫?

外面传来一个声音:“我!”明珠的师爷带着几个兵丁进来。

师爷:把这几个酸气冲天的狗东西给我轰出去!

兵丁们把几个大骂的举子轰出去,包袱接二连三地往外扔。

7、黄梁梦客栈院子、夜、外

高士奇等四人被兵丁架着,脚不离地往外走,到了门口,扔出去。

师 爷:穷酸!还当宰相中状元,撒泡尿照照你那样子,老子就是当朝宰相明相的师爷!你连老子的一根寒毛都不如!还在这儿吹大气!

听说是明珠的师爷,高士奇、孔尚任、徐乾学三个人互相看看,只有陈潢还在叫骂。陈 潢:明珠手大也盖不过天!你等着!

师 爷:看你浑身上下二两重的骨头,有种留个名下来!陈 潢:老子陈潢陈天一,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哎哟!

两个精壮汉子已经把陈潢扔到外面泥地里去了,他的包袱也被扔出来。

8、吕祖庙里、夜、内

庙里破败不堪,四处都是蜘蛛网和尘垢,正中央树了一尊吕祖像。徐乾学和孔尚任围着火堆,支了个小锅煮饭。

陈潢坐在一边生闷气。

高士奇一手持烛台,一手提笔,津津有味地看墙上的提诗。高士奇:(摇头晃脑地)晓月残风伴愁眠,无聊!

高士奇在诗下题:放狗屁!

5

天下长河

高士奇:(念另外一首)吕祖登仙台,巍巍何奇哉,陈腔滥调!

高士奇在诗下题:狗放屁!

高士奇:(又念)吕祖携卢生,空中对我语,(鼻子哼了一声)还对你语!一笔臭字,俗不

耐!简直是个——高士奇在诗下题:放屁狗!

徐乾学:高兄,留点口德吧,这一墙的诗都让你骂干净了。

陈潢:真他妈的丧气!明珠的师爷如此狂妄,狗都这么凶,主人得什么样子!

徐乾学:(艳羡不已)虽然是王八蛋,宰相家人七品官的,威风得不得了,实在让人羡慕!孔尚任:行了,你不能逮谁都捧,罪还没受够。高兄,过来吧,小米饭熟了。

高士奇兴冲冲地过来,四个人围着锅,嘘着气,用手抓着吃。

高士奇:(兴致勃勃)当年卢生赶考经过这时,又困又饿,吕祖为点化于他,幻化出一家客栈,给他做小米干饭,又给了卢生一个枕头。卢生梦见自己金榜题名,御前高中状元郎,骑马游街,招为附马不在话下。卢生年纪轻轻,官至一品,恰逢边境入侵,弃文从武,立下汗马功劳,封镇国公,大将军之职,叱咤天下,权倾中外,门生故吏遍天下,儿孙满堂福寿双考,四十年皇上对他恩宠不衰。忽有一日,有人告他谋反,全家被绑到刑场上砍头,顿感人生一梦,凄惶之际,忽然醒来。吕祖告诉他,小米饭没熟呢。

孔尚任:卢生终于认识到繁华富贵足留恋,跟着吕洞宾上山修道去了。他当不了官,还能当神仙呢。咱们几个,就怕是官也当不了,神仙也修不成,白白地消磨岁月,那才叫一场空呢。

徐乾学:虽说繁华富贵到头来一场空,他还梦了一场。

故事讲完了,四个人都不说话,愣愣地各想各的心事。

孔尚任:(叹了口气)要说做官,我是最不想做了。可是读书不做官,人家把你当怪物。徐乾学:你以为做官那么容易,就算是侥幸考中,一层层地往上熬,还不定哪一年九转丹成,

做一辈子县官的,不也有的是吗?

高士奇:侥幸不了,我的同乡刘瞎子中了个副榜,投的是明相的门路,门包一千七,堂官五千,实到明相手里拿八千,才放了个知县,还有我的一个表弟,用一千五百两银子给索中堂打了一个纯金的菩萨,马上就高中,这和做生意是一个理儿,买者情愿,卖者甘心,一分钱一分货,童叟无欺。咱们都是穷书生,只怕又是白走一趟。

高士奇一番话说完,四个人又陷入沉默之中。

孔尚任:实在考不上,就不考了,死抱着那点功名不撒手。何况小官要给大官送礼,大官要

给更大的官送礼,怎么都脱不了个贼名。

陈 潢:(沉默半天,突然说)我看,满人这几年,坐稳了江山,小皇帝的措施又很得当,不会一直这样的。哪个朝代到了不花钱不能办事的地步,离亡也就不远了。可用则用,不用,我回家著书去!

高士奇斜着眼看看那三个人,从腰上取下一个酒葫芦来晃了晃。

高士奇:交友贵在交心,咱们四人同心同德,不如就在吕祖面前结拜为兄弟,以后,谁得了势,都别忘了帮帮弟兄们,互相提携,同进同退!我这葫芦里的酒刚够喝四口,咱们一人一口,就算是烧香敬天地了。

高士奇先喝了一口,递给徐乾学,徐乾学喝完递给孔尚任,孔尚任喝完又递给陈潢。外面风声大作,涛声惊响,风从破窗烂瓦间吹进来。

四兄弟跪成一排,对天祷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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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长河

9、上书房、日、内

康熙正把着太子的手教他写字,父子俩欢笑晏晏。

皇后在一边抿着嘴笑,把写过的字纸一张张地放在地上晾干。

康 熙:笔用中锋,这里边有个道理,好比做事想事心地要正大光明,可也不能傻乎乎的,你看,咱们这个勾、撇、点、捺,这都是用的偏锋,劲头还是从中锋上发出来的,这个道理你要好好琢磨琢磨。

皇后:(笑起来)净跟孩子讲这些听不懂的,别说他了,我听着都费劲。

康 熙:(自嘲地一笑)朕要会教,还请什么上书房师傅?教儿子是天下一乐。再说了,他是太子,非同一般,得经常把这些话讲给他。听不听得懂没事,先记下了,将来总有懂的时候。

皇后:皇上教他些做人的学问,他一辈子也用不了。

康 熙:(正色道)又讲错了,咱们的孩子不比汉人,从小就有学问底子,更得用功。朕希望这孩子将来大大地超过朕。一味的忠厚老实,成了阿斗也不行。

康熙拿手巾在太子脸上抹了一下,太子脸上本来就有墨,一抹之下成了花老虎。明珠被太监引进来磕头。

明珠:奴才明珠叩见皇上,叩见皇后,叩见太子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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