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瑶心里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她顿了下脚步，顺着伍飞飞的视线看去。

……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伍志成应该在的位置，现在堆满了从头顶掉落的吊灯和天花板，唯一能看到的，是从水泥块与砖头的缝隙中，流出来的鲜红血液。鲜红的血，不断的流，顺着细缝流到地板上，在奋力跑了几米后，停住。

他死了。

傅瑶倒吸一口气，胸口压压的说不出话来，伍飞飞更是整个人呆若木鸡，张着嘴，愣愣的看着父亲。

确切的说，是看着父亲的鲜血。

周寒生连抱带推的把伍飞飞带了出去。

余震停止时，商场的楼基本上都倒了。也幸亏他们及时跑出来，否则现在他们就是冰冷建筑下的一具尸体。

三个人站在马路上，看着眼前的废墟，没有说话。

跌落的水泥激起大面积的尘土，遮住他们的视线。

不知过了多久，伍飞飞才张了张嘴，声音哑的失去了原本的音色：“我爸呢？”怯怯的，像是在游乐场与父亲走失的小姑娘，在找爸爸。

原来，人死了，就真的回不来了。

傅瑶胸口越来越压抑，退到周寒生身边，胡乱抓住他的手，寻找一丝安慰。

他的手却也冷的彻骨。

虽然冷，但还是紧紧的回应了她。

好半天，周寒生才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伍飞飞的肩膀，开口时有些艰难：“先离开……”

话没说完，被她打断：“我要去找我爸。”说完，推开周寒生，拼了命的往那堆废墟里跑。周寒生只能松开傅瑶去拉伍飞飞，一面拉，一面忍住心底里涌出的愧疚。

某种程度上，是他们害死了他。

如果第一个人出来的他，如果他们行动快一些，如果时间没有被周寒生的父亲耽搁……可是没有如果，人没了就是没了，不管你再怎么后悔，也不会有一个活生生的人赔给你。

周寒生胸口闷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尽全力阻止伍飞飞回去送死，他想，怎么也要保住伍志成的女儿。

傅瑶跟着一起劝，嘴皮子都磨干了，才勉强说服伍飞飞先跟他们离开。她以为依照伍飞飞的性格，一定会怨恨他们，可是她没有，在冷静下来后，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她看起来很平静，傅瑶却觉得，这种平静更可怕。

三人找了处暂时可以安身的地方，周寒生到底还是找到一辆没有主人的车，去城里唯一能用的加油站加满油，准备第二天离开。

他们还没想好如何安顿伍飞飞，在找到办法之前，只能先将她带在身边。

伍飞飞却没给他们多想的机会。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傅瑶醒来时，伍飞飞就已经不见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傅瑶隐约觉得，她可能再也没机会看见她了。

生命啊。

路上，周寒生开车，傅瑶坐在副驾驶上。窗外的风景快速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