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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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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惊艳过后,自然就是狂喜不已。就要闯进门去办事。可楼家阿姊当门一拦,将妹妹护在屋里。从头上拔出簪子就往脸上一划,瞬间皮翻肉绽、几可见骨。她就满脸血的望着雍王世子,道,“谁敢再上前一步,我就弄死他。”

一群男人,终是没有一个敢再动一步的。

此事就这么闹大了。成国公旧日部曲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便是寻常与雍王交好的世家也颇有微辞——所谓物伤其类,成国公与他们是一样的门第,竟也受此大辱。他们如何看得下去。

雍王世子得知儿子做了这等背德离心的蠢事,气得几乎没吐血。到底还是将两个姑娘送回楼家,好好的奉养起来。

楼氏女这样的气节,长安城中人人敬佩。然而到底是曾被没为官妓的姑娘,名节上是有污点的。且已铁板钉钉的让雍王世子惦记上了。

因此楼家虽养着她们,却也十分不情愿,怕妨害了日后自家女儿出嫁——人就是这么明察秋毫之末而不见舆薪,他们背弃成国公时,名声早污糟到发臭了,却反而嫌弃两个女孩儿损了他们家的名节。

便逼迫她们自杀,道是非自杀不足以彰显气节。

若楼氏女就此自杀,大约真会青史留名。赵文渊敬之依旧,但估计就不会心生仰慕了。

——两个女孩儿不肯死。

楼家便将她们关起来,不给送饭,想造成绝食而亡的假象——凡宗族要逼死人时,那是真的不见血、不吐骨的。楼家姊妹走投无路,眼看就要被活活饿死时,天雷劈中了楼氏祠堂,引起了大火。

楼家妹妹趁乱背着她阿姊从楼家逃出来,投奔李太夫人——也并没有求太夫人替她们主持公道,只在燕国公府上养好了伤,便自请去玉门关,投奔她们被流放在外的庶兄去了。

此 后不过十年,雍王势败被诛,今上为成国公平_反。彼时楼家妹妹已身故,只毁容的阿姊随弟弟回来。不两年,弟弟也去世了,因只留下两个女儿,族中便公议要从 旁系过继子嗣来袭爵。楼家阿姊抵死不从。彼时皇后还在,她便上书皇后,备叙往事。皇后倒还有心调解,道,“想必你也不愿见父兄子嗣断绝、祠堂清冷。且今时 不同往日,楼氏族内你为尊长。为子孙富贵计,不如尽弃前嫌?”

楼家阿姊道,“我父兄已无嗣子,何必要自欺欺人?楼家该败在这一代,便由它去败。子孙富贵,也自有子孙循正道去谋求。”又道,“有人坏事做尽,只出继一子,便想改头换面。我若令他得逞,便是助纣为虐。先人所受苦难也尽都辜负了。”

皇后便不再多说什么。

楼氏此言倒也不差——只是因她不妥协,小楼氏姊妹没了成国公府的背景,寻婆家时便颇有些高不成低不就。

赵文渊还记着小楼氏姊妹。他离京前,这姊妹二人就已在说亲。如今都六七年了,依旧没说上……

赵文渊虽很乐意娶楼氏女……但想到她们可能比他还大,就觉得略微妙。

☆、40第三十七章 上

过了晌午,前来观赏的宾朋们便渐渐告辞。待日薄西山时,青帐外临时搭起的帐篷里便只剩下燕国公府的子弟或是部曲。偶有外人,也都是谢景言这般亲与其事的。

第一日的比武已基本结束,第二日还有列阵、试兵。这已是“战”的层面,看的是演习调度、令行禁止,不比头一日少年们竞技激烈好看,便不邀宾朋前来观赏。

这天夜里,少年们是要宿营在外的,便各领着一营士兵前去选址、扎营、起灶、架镬。

红霞满天,余晖暖人。

雁卿虽十分不舍,却也到了回府的时候。演武场离长安城不近,林夫人自然不会准许她骑马回去,早已预备好了马车。

她今日跑来跑去的也是累着了,精神却还十分亢奋。就跪坐在座位上,打起车帘子来探头出去。

只见群山起伏,层林映着晚霞,绚烂如秋枫。演武场便在群山之间,那一大片谷地上帐篷林立,少年并将士们围着锅灶喝三吆四的,热闹又欢畅。又有炊烟林起,虽烹调简陋又粗糙,食物的香味依旧浓郁诱人。

她便将下巴撑在手背上。日头暖得熏人欲睡,心也跟着熨帖松懈起来。她面颊泛红,眸光黑柔湿软,轻声叹道,“真好。”

——不论是这景物还是这人情,都让人想长久的留驻。

虽已是阳春,太阳落山后还是会起凉的。墨竹便取了披风先给她戴上。

因林夫人还在和赵文渊交代事宜,一时走不着。墨竹便也不催她,只道,“好是好,却不是女孩子该久留的地方。”

雁卿每每听到这样的论调,这一次却不知怎么就较真了,便问道,“既然好,为什么不可久留?”

墨竹本意自然是这里臭男人太多——论及男女之别,女人自然该回避。可再一想——林夫人岂不就是在战场上统领男人的女人?那也是令人敬重的。若要和雁卿说人情世故,便谤及林夫人,她是不肯为的。

便一指那山,转而笑道,“你看那山好?可夜间却有野狼,要结群袭人的。且此处离京城远,有诸多不便之处。旁的不说,若姑娘要留在这里,您素日里爱吃的桂花糖藕便定然吃不到了。”

雁卿却没想到这些。然而这道理却是懂的,便道,“若真喜欢这里,你说的那些便都可以忍。”才说着肚子就咕噜噜叫起来,想到桂花糖藕的美味,口生涎液,便又道,“就,就是不知道可以忍多久——桂花糖藕还是好吃的。”

墨竹忍不住就笑起来。雁卿也跟着嘿嘿笑起来,道“像我这样忍不了的,自然不会久留。然而偶尔来一回,也很开心。”

片刻后又想起元徵和谢景言来。不觉便又消沉了,叹道,“可惜不能两全——也不止是物,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你选了这个,就不能要那个了。

墨竹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她竟是在伤怀。得说雁卿还是被保护得很好的。虽林夫人待她十分严格,可也从未让她见过丑恶悲伤之事。雁卿的性子也好,干净利落,达观开朗。不但不爱自伤,还常一言解惑,不经意就开解了旁人。

墨竹还是头一回见她流露出这种表情,便问道,“姑娘是遇着什么事了?”

雁卿却不肯说。也只垂着眸子摇了摇头,道,“我就是感叹,凡人和事没有尽善尽美罢了……”

她便不再向外张望。规规矩矩的坐好了,从座旁装匣里取出书来开读。准备好打发行路的时光。

墨竹看了她一会儿——先前还不满她不解常识,在演武场上如鱼得水。此刻她如寻常闺秀般娴静规矩了,又觉着她是不开心。才要逗她玩笑起来,便瞧见外头有人来。待看清来人,便也放心下来。

忙就打着帘子指给她,道,“姑娘快看,二公子寻您呢。”

雁卿果然就将烦恼事给忘了。立刻就又跪坐起来,大半个身子探出车窗外去。待看见鹤哥儿,便挥手道,“二哥哥,我在这里。”一面说着,已经风一般推开车厢门。外头自然有仆役接着她,雁卿就道,“快牵我的马过来。”

脸上已尽是欢喜之色。

墨竹便又笑起来——到底还是雁卿。因鹤哥儿骑马来送,她就非得骑马去迎。

便叮咛,“您慢着点,二公子这就过来了。”

待鹤哥儿来时,雁卿已好整以暇的坐在马上。因要坐车,身上已换作少女打扮。她原本就生得娇嫩,粉白色的披风一裹,越发如晓花之色。那点子飒爽也尽都盖住了。只双眸清黑,如有星光,看得出精神来。

待鹤哥儿纵马过来,瞧见她这模样,便知道是新从车上下来。就道,“你就不能稳稳的坐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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