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最令沈小涵头疼的事，还是发生了。

哪怕两人是即将兵戎相见的“情敌”，却在比赛场地保密一事上不谋而合。一来虽最大程度减小了这次比赛的负面影响，二来却连沈小涵本人，都无法得到确切的答案。

就连被顾亦禾选作队员的韩森，也是直到最后一刻才收到的通知短信。

鬼才知道两个学神级人物一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居然会选在一个废弃工厂破烂不堪的露天篮球场上。

不过互联网的功能是强大的，比赛还有半个小时开始时，收到风赶来围观的学生已呈现破两百的趋势。

好死不死遇上高架桥大堵车的沈小涵，此刻正扶着旧工厂的巨型铁门气喘吁吁。盛夏的暑热使狂奔了几百米的她大汗淋漓，眩晕难忍。

手机已经被宁晓晓打爆。而耳畔尽是前方传来的热烈欢呼声。

那片在日光直射下热浪滔天的水泥地上，正有六个人，身穿不同颜色的队服，相互配合着进行策应、掩护、突分、传切。

观众群里甚至还有穿着夏季校服的。他们逃课来看这一场被传得越来越离谱的“世纪对决”，加油的、鼓劲的、叫嚣的、下注的……就像是一锅沸腾的红油火锅，热情却又酷辣。

跑得有些岔气，沈小涵的手掌用力按压着腹部右侧，艰难地向前走去。

一面擦拭掉额头上的汗，一面刨开人堆向里边挤着。

她的本意是在比赛开始前及时阻止，可上天似乎刻意不给她这个机会。现在比赛进入到白热化阶段，16比18分。

顾亦禾16，张文锦18。

“FUCK！”

韩森性格本就急躁，暂时的落后令他爆了粗口，却又再次被对方抢断，失去控球。

沈小涵虽从小对篮球不是很感兴趣，却也估摸着篮架下的视野应该最好，当她好不容易挤出一片容身之地时，不想，却猛然见那颗红棕色的篮球，打着旋向自己砸了过来。

那一刻，她只感到鼻翼右侧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霎那间意识断片，紧接着是沉闷的、让人脑袋发胀的耳鸣，以及陡然变得模糊不清的视线。

“小涵！沈小涵！”

周围的同学都被吓坏了，认出她的同时，急忙呼唤起她的名字来。

她此时发现自己无法控制四肢，只能站在原地，无力地承受着一阵又一阵强弱不等的耳鸣。她想开口说话，却舌根发麻，眼皮打颤。

最后，她发现有眼泪从泪腺里涌了出来。不知道是因为身体的应激反应，还是因为她模糊的视线里，终于出现了她此刻最想伸手去拥抱的那个人。

“胡闹，简直就是在胡闹！”

Z大医学院二附院院长，有着三十余年从医经验的博导级人物顾铭章，听说沈小涵受伤送急诊后，立刻从Y市的一个会议上赶回了医院。此刻他连后背湿透的衬衣都还未换下，就在院长办公室里，指着顾亦禾的鼻子大声呵斥起来。

“为人师表，为人师表，你就是这样给那些即将半只脚跨入社会的孩子做榜样的？！”

盛夏的日光将办公室的白瓷砖地板照得极为炫目。落地盆栽的宽叶在断断续续的空调风中摇头摆脑。

除了顾老爷子和他那“总是忤逆圣旨”的儿子外，顾亦墨也穿着件短袖白大褂站在一旁，双手抄在衣兜里，在老爷子身后颇为无奈地望着顾亦禾。

“我只是想——”

顾亦禾这时已经换上了顾亦墨硬塞给他的一套便装，目的是防止老爷子看见那身篮球服又再次急火攻心。

“你比那些孩子大了近十岁，却与他们一样做出不计后果的行为。我不反对你与你的学生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