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能回到过去，那也不应该是现在的这种状态。

吴忻把所有的照片全部找了出来，按时间顺序摆好，开始一张一张地看。

他俩的第一张合照摄于二十四年前，彼时吴忻一岁半，顾慕阳两岁半，乍一看，两个圆滚滚的球，像是两兄弟。

那么小的年龄，吴忻是记不得事的。但是幼时便常听大人们说，吴忻幼年早慧，人小胆大，舌头灵巧，老早就像个小大人一样，是个小小的万事通。而顾慕阳，小时候呆头呆脑的，比不得吴忻精灵古怪，舌头又笨，两三岁了还“你”“我”不分。大人们说点什么事情，总是吴忻先反应过来，学什么也是有模有样的，而顾慕阳总要教好几遍也未必记得住。

这就罢了，顾慕阳小的时候胆子还特别小。同龄的小孩都已经会到处跑了，他还是在地上爬的，秦姨他们把他一个人放在墙边站着，手一松，他便站在那里傻笑，不管秦姨和顾叔在前面怎样诱哄，他都绝不会迈开一步。不过也正因为他胆小，他极少摔跤，自学会了走路便每一步都走得稳稳的。吴忻总嫌他慢，可是吴忻摔倒的时候，都是顾慕阳把她扶起来，帮她呼呼给她吃糖。

后来大人们便说，顾慕阳那不是笨不是傻，是少年老成。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彼时的吴忻也不懂得什么是少年老成，她只知道，当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大人们总会说，看起来顾慕阳反倒像是弟弟，吴忻像是姐姐。也许是因为大人们开玩笑开多了，竟然给了吴忻一个错误的认知——这个大她一岁的顾慕阳，其实是比她小的，她得带他玩，还得保护他。

这个认知从她有记忆时起一直被她记到了小学快毕业，记到顾慕阳搬家离开的时候。

上幼稚园的时候，吴忻便是顾慕阳的大姐大。她人小鬼大，吃得又多跑得又快，长得结结实实的，小伙伴们没有一个敢欺负她的。但顾慕阳就不一样了，跟个闷葫芦似的，又呆又笨的，别人占他便宜了他不生气，还乐呵呵地傻笑，久而久之，大家就觉得他好欺负，支使他做这个干那个的，连学校发的加餐也要明里暗里地去抢他的。

吴忻问顾慕阳：“为什么他们要你就给，那是你的。”

顾慕阳傻乎乎地笑了笑，“反正我也不是很爱吃。”

吴忻看着那个胖胖的小伙伴拿着顾慕阳的加餐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不知为何就觉得生气，她皱了皱鼻子，撇了撇嘴，“那我爱吃，你以后给我吧，别让他们抢。”

顾慕阳点了点头，“好。”

于是第二天，小胖墩来要顾慕阳的加餐的时候，顾慕阳把那小蛋糕挡在身后，誓死捍卫，说什么都不给，那小胖墩显然没有想到顾慕阳也会有不听话的时候，推了他一把就去桌子上抓，吴忻就在这个时候扑了过去，一巴掌拍在了那块小蛋糕上。

“啪——”小蛋糕被拍扁了，小胖墩的手背被拍红了。那个声音实在是响若惊雷，老师闻声而来的时候，那个小胖墩已经哭着扑过来跟吴忻打了起来。

吴忻的饭总不是白吃的，此刻卯足了力气与他厮打，他上手，她也上手，他上脚，她就手脚并用，再加上旁边还有顾慕阳帮忙，很快便占了上风。

三人都挂了彩，回去家长一看，少不得要来学校闹上一番。老师又气又急，问明了缘由，更是哭笑不得，早知道是为了一块小蛋糕，自己多给一份不就行了，什么事也没有了。

第二天到了学校，那个小胖墩的妈妈就要找老师说理。老师把当事人都叫了出去，小胖墩的妈妈一看是俩，就抓着不放了，气势汹汹道：“好啊你们，两个人欺负我家聪聪一个，你们爸妈都是这样教育你们的吗？”

顾慕阳还没来得说话，吴忻就抢先开了口，高昂着脸，理直气壮的：“阿姨，我爸常跟我说，别人的东西不能要，别人不给更不能抢。可你家聪聪天天抢慕阳的加餐吃，你赶紧好好管管他。”